《瓶中信》琉璃墨

9、第九章 心的赞美诗

　　“阿斯兰，谢谢你这几天的款待，我们告辞了！”庄园门外，拉克丝正在和阿斯兰告别。微
　　风轻轻吹起，将拉克丝的裙角翻起一层层小小的褶皱。阿斯兰觉得，她孱弱得就像一缕清风，
　　只呵一口气就能化去似的。
　　“不再多呆几天吗？”阿斯兰问道。
　　“不了，我打扰您太久了！而且，马上就要开学了，我还得先温习一下功课。”
　　“哎，好了，阿斯兰，我得送拉克丝回去，过几天再来。”卡嘉莉和阿斯兰拥抱了一下，就
　　携着拉克丝坐上了马车，“保重啊！”
　　阿斯兰目送着马车的轮廓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一片晨光之中，深深地叹了口气：“基拉，
　　为什么不勇敢地面对呢？”
　　基拉从一棵茂密的橡树后走出来，眼神满是失落：“阿斯兰，我，好累！”一片叶子从他的眼
　　前滑落，打着旋儿，晃晃悠悠地在风中摇曳，基拉不禁伸出手，轻轻接住了它，“就让它过
　　去吧，留在记忆中就好。”
　　“我真是不懂你啊！”阿斯兰也走到了像树下，“好比你手中的叶子，你真得要等到它枯黄了，
　　你才会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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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下着大雨，基拉躺在床上，猛然惊醒了。他梦到了芙蕾在哭，很伤心地哭，一滴滴的泪
　　落在玫瑰花瓣上，再滚落下来，“基拉，你忘了我了，你的心里，有另外一个人占据了你的
　　心房！”
　　“不，芙蕾，我怎么会这样呢？不是的！”
　　芙蕾很凄凉地微笑，“那么，祈愿节的玻璃瓶呢？你为何把它遗失了？为何？”
　　“我？”基拉大骇，“因为，因为，拉克丝有危险啊！”
　　“基拉，”芙蕾的微笑换成了释然，“这才是你的心声啊，不要再封闭自己的心了！我不介意
　　你会有另一个心爱人，相反，我更希望，你对我的爱，会在她的身上蔓延，那是鲜活的爱，
　　不是精神的枷锁。”
　　“芙蕾，我做不到！”
　　“做的到的，因为，我希望你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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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基拉，去找拉克丝吧！”阿斯兰拍了拍基拉的肩，“去找她，找到你的爱！”阿斯兰备好了
　　马车，鼓励他马上出发。
　　“可是，阿斯兰……”基拉还在犹豫。
　　阿斯兰微笑道：“没有‘可是’，基拉，你的心已经告诉我，你现在想马上找到她，马上告诉
　　她你有多爱她。所以，勇敢一点，去面对吧！”
　　“嗯，阿斯兰，我去学校找她，我再也不放手了！”基拉说完，就踏上了旅途。芙蕾的一席
　　话，激醒了基拉：“那么祈愿节的玻璃瓶呢？”芙蕾在梦中质问他，他没有办法反驳。
　　“祈愿节的玻璃瓶吗？”基拉遥望远方，喃喃自语：“应该不远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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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什么？拉克丝没有来到学校？”基拉的声音提高了几分。
　　卡嘉莉为难地摇摇头：“哎，她没有来学校，我不知道她到哪里去了。”
　　“卡嘉莉，你一定知道的，请你告诉我，我去找她！”基拉哀求道。
　　“基拉，请你不要再伤害拉克丝了，她实在承受不起了。”卡嘉莉低下头：“你没有勇气去接
　　受她的爱，何必又要伤害她？你们就这样分开吧，就当以前的事没有发生过，只是，只是回
　　忆。”
　　基拉紫色的眸子蒙上了一层迷离的水色，他想起了她离去的时候，一片橡树叶滑落在他的掌
　　心，他接过橡树叶，用手心的温度呵护着，对自己说：“就让它过去吧，留在记忆中就好。”
　　可是，他真得不能只把它当作回忆。
　　“卡嘉莉，我没有办法做到，那不是单纯的回忆，我不想再活在记忆中了，我需要拉克丝，
　　我需要她的爱，也需要给予她我的爱，鲜活的爱。”基拉的话语一字一句的飘出，虽然声音
　　很小，卡嘉莉却受到很大的震撼。
　　望着眼前这个人，那双曾经像是沉睡的眼睛，正闪着熠熠的光辉，明亮的，仿佛黑暗中的紫
　　水晶。卡嘉莉微笑了：“基拉，拉克丝真得很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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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偌大的礼堂，一个小小的舞台，拉克丝坐在观众席上。人潮都已经褪去了，刚才，那对爱人，
　　终于得到了神的祝福。教堂里充斥着欢乐的氛围，就像甜蜜的糕点散发出来的气味。唱诗班
　　的孩子正在高声唱着赞美诗，声音是空当的，虚飘飘的，像是要把人轻轻烘托在空气上。
　　神父的祷告声似乎还在礼堂中回荡：“愿你们得到幸福！”幸福，幸福，幸福……那个单词像
　　是拖长了尾巴，一直往后延续，听得拉克丝心里酸酸的。
　　“神哪，我该怎么做，才能让那个人幸福？”拉克丝握紧了手。
　　“孩子，把你最温暖最柔软的地方，给他当作摇篮。”神父走了过来。
　　“是心吗？”
　　“对，是你的心！”
　　“可是，他不接受，他对我，永远是封闭的。”
　　“怎么会是永远呢？你们都是被神眷恋的孩子啊！”
　　唱诗班的孩子又唱起了赞美诗，小小的舞台，哥特式的建筑，阳光从屋顶的天花窗射下来，
　　汇聚成一轮光圈，是暖暖的金色，像是一层薄薄的金沙，恍惚的令人睁不开眼睛。光线下，
　　一位钢琴家，正在弹琴，灵活的手指律动着，拉克丝不禁想起了基拉的双手，仿佛没有温度，
　　但似乎只有触碰上玫瑰花，她才能从旁边感觉到一点温暖。她曾经幻想她是一朵玫瑰花，这
　　样就能得到他的怜爱了。她曾经想给他温暖，他却一直逃避，所以，她也开始逃避，强迫自
　　己逃避。
　　泪水又不争气地滑落下来，滴在衣襟上，绽放成一朵朵透明的小花。一双修长的手递上一方
　　手绢，拉克丝忍住泪水，道了声谢谢。猛然抬起头，恍如梦境。那位钢琴师，同样有紫色的
　　眼眸，只是，充满了温暖的色彩，温柔的眼神将她一圈圈的包裹住，包裹住，她不想动弹，
　　只是想在这里面融化。
　　“拉克丝，”那位钢琴师终于微笑道；“今天的阳光，很温暖，不是吗？你看，它终于进驻了
　　我的心房，连你也感受到了。”
　　他对她微笑，盈盈的一汪水，在他的眼眸中闪动，拉克丝终于知道，泪水，不再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