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茶说

31、第三十章

　　三个人围着餐桌的感觉很微妙。赤西仁没摆啥好脸色，明彦时不时瞄他一眼，然后无辜地看着眼前的碗。我被赤西仁弄得莫名其妙：“干嘛呢！？”

　　明彦转头看我，我摸摸他头：“不是问你，我是问围裙叔叔。”

　　赤西仁听了，猛得起身，一边解着做菜用的围裙一边往厨房走。

　　明彦抿了抿嘟嘟的嘴，垂下脑袋。我看着心疼，夹了块肉放他碗里：“别理他，我没买草莓蛋糕给他，他嫉妒彦彦呢！来，吃肉。”

　　明彦抬头看我，眼里带着疑惑，我一脸坚定，他这才笑了笑，低下头吃。

　　“要吃什么自己拿，我去看看那闹脾气的大朋友。”说完，我走进厨房。

　　赤西仁靠着水池站着，手里正在开烟盒。

　　“赤西仁，有事说事，别无声摆脸色抗议，我丫不是你肚里蛔虫！”

　　“没事儿。”他拿起根烟叼嘴里，然后摸着口袋找打火机。

　　“有事！准有事！你丫是不想说！不想让我知道，就瞒得彻底，别让我逮着你脸色啊！既然我瞧见你脸色不对，我能不想知道么？你丫不说，不是让我郁闷么！”他明显是在敷衍我。

　　他挖了半天都没找到打火机。

　　“吃饭呢，抽什么烟！你丫不想说，就跟我吃饭去！”

　　他把烟一折，丢进了垃圾桶：“没什么，我只是不喜欢小孩子，看了心烦。”

　　“睁眼说瞎话吧你就！你忘了？你以前这么勤快地交女朋友，不就是为了早点有小孩？！”说到这儿，我貌似有点懂了，我看着他说，“赤西仁，你不是不喜欢小孩，你是想到跟我在一起后，就不可能有小孩了，你是在难受！你心烦！你心里不痛快！”

　　“什么跟什么呀！”

　　“你说什么跟什么？小孩跟我的问题！”我越来越明白了！

　　“养你跟养小孩有什么不一样！”

　　“哟呵，我小孩？！那你丫是奶爸！！”

　　“奶爸就奶爸！你丫给我养一辈子就成！！”

　　“一辈子就一辈子！你丫管吃喝拉撒就成！！”

　　“我管！”

　　“行！”

　　“你说的！”

　　“我说的！”

　　“叔叔···”

　　突然插入的稚嫩声音，仿佛一下子把紧绷的弦割断了。

　　“叔叔别吵了···不喜欢明彦的话，明彦不吃了··叔叔快去吃饭吧，菜要凉了···”

　　我狠狠瞪了赤西仁一眼，他抽抽嘴角，然后居然笑了，走过去抱起明彦往客厅走：“叔叔没有不喜欢明彦，叔叔只是有更喜欢的人。无论发生什么，都不想失去他。”

　　我愣了下。难道是吃小孩子的醋？幼稚！无理取闹！可是···我为啥这么想笑呢。

　　我不知道为啥跟他互相吼了几句，他就心情变好啥事都没了，我要帮明彦洗澡，他还来抢着干。我不让，他偏要，我还是不让，他就去勾搭明彦，我拉着明彦坚决不让，他说也行，过会儿伺候我洗澡！居然当着小孩面耍流氓，我正要跟他杠上，明彦抓着我的手开口：“我可以自己洗的。”说完，蹬蹬蹬跑进浴室，关上了门。

　　“赤西仁，吃个小醋我能理解，但你有必要这样吗？！我想给彦彦夹菜，你就抢先，我想帮他把嘴边的米粒拿掉，你就把他抱过去，我想帮他洗澡，你也非得要。你干嘛啊你！小孩子长得可爱，大家见着都喜欢，你凭啥不让我碰啊你！”

　　“这种缺乏关爱的小孩，你一对他好，他就会依赖你，没准就缠上你了！”

　　我没想到他给出的是这样的理由，丫的也太没善心了，懂不懂爱幼啊！

　　“依赖怎么了？缠上又怎么了？这孩子这么懂事，有空陪陪他怎么了？会倒霉还是会折寿啊？！”

　　“乌龟，你别跟我叫劲。”

　　“挣的是理，能不较劲么！有你这么排斥小孩子的么！”

　　他在沙发上坐下，手抵着额头，像个沉思者，过了会儿对我说：“行了，算是我不对。”

　　“什么叫算是！”

　　“好好好，我不对，赤西仁不对，这样行了吧！”

　　我往他身边一坐，想了下道：“谁没个秘密什么的，对吧？但是，赤西仁，如果为了瞒我，你把自个儿弄得很纠结，不值得的，知不知道？我不是逼你说来着，你爱说不说。”

　　“乌龟··”他要过来抱我。

　　我抢先一步，把他抱怀里，带点儿得意道：“看你丫小鸟依人的！”

　　“咱位置换换，更贴切。”

　　这没什么好辩的，确实是这样，我比他瘦比他矮怪谁啊？！

　　“诶，先说了，你跟明彦睡，还是我跟明彦睡？省得到时还得吵。”我问。

　　“他就不能一个人睡？”

　　“他还小，在陌生环境睡会不会···”

　　“他都能自己洗澡，怎么就不能自己睡了？不都是陌生环境么！”

　　“这什么逻辑阿···”

　　“对了，乌龟，明儿我来把他送回去吧。”

　　“为啥？”我怎么觉得他没安什么好心呢？

　　“我有车，方便啊。”

　　“行··”这理由给得倒是很充分。我把那名片卡掏给他。

　　他拿过，看了会儿，点点头：“嗯，放心吧。”

　　很多潜质都是在无形中被挖掘的，就拿我来说，我貌似比赤西仁更有奶爸的资质。

　　到晚上，一向一觉睡到天亮的我居然大半夜地醒了好几次，忍不住去瞧瞧明彦有没有踢被子，哪怕他就露出了小脚，我也非得给他盖严实。

　　我折腾，赤西仁也跟着睡不着。当我第四次想要起身的时候，他把我一把搂住，困困地说：“乌龟··事不过三阿··”

　　“我··我去叫他起来上厕所。”

　　“想上自然会醒。”他打了个呵欠，在我后颈蹭蹭。

　　“他小呢，得要人叫。”

　　“乌龟，睡吧你就··”

　　“赤西仁你咋这样。”

　　“他要是尿床了，明儿我来洗床单。”他说完，把我搂得更紧。

　　这时候，床上发出了点声响，我当吵到了明彦，一手捂自己嘴，一手把赤西仁也给捂了。

　　明彦突然竖起身子，摸索着穿了鞋，然后垂着头走向房门，嘴里还嘀嘀咕咕。

　　我正要叫明彦，被赤西仁制止，他掰开我的手道：“嘘，别吓着他，这小孩梦游。”

　　“啊？”我看着明彦，他虽然睁着眼，但我跟他对视他都没反应，走了几圈后，居然就乖乖回床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