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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正文  ...
            
                
                
                    - 
                          没几天,楚天则就发现他请对人了,许薇天生就是跟动物打交道的料。
  她对所有的动物的习性、生活习惯都很了解,动物们也都很喜欢她,只要它在店里,它们就会很听话,不吵不闹的,即使是在他为它们打各种预防针的时候。甚至就连平常最厌恶人,总是冲着人咆哮的王冠雪狐,在她面前,也是安安静静的,最让他羡慕的是,它允许她抚摸它的背脊,打理它的毛发。
  楚天则开始关注起许薇了。
  她是个孤儿,没有亲人,也没有什么朋友,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她很喜欢这份工作,总是来得最早,走得最晚;所有动物中,她最喜欢那只王冠雪狐,央求了他几次放它离去。
  他当然不肯,他在西伯利亚的雪原中埋伏了好多天,好不容易才碰到这么一只雪狐,还是一只最最珍贵的王冠雪狐,怎么可能她几句话就放它走。
  许薇求了他几次,见他不为所动,慢慢的也没再求了。只是每天更加细心的照料着这些动物,空暇时候就坐在王冠雪狐的铁笼前,隔着铁栏抚摸着它,神情哀伤。
  一日,楚天则正趴在办公桌上睡觉。
  半梦半醒间,好像有人在翻着他的办公桌,手甚至好几次探到了他腰间,他皱眉,没睁开眼,不经意间手一抓,抓到一只柔软的手,已经是冬天了,屋内暖气不足,但这只手,却仍然很温暖。
  他睁开眼,顺着手、胳膊往上看去,就看到局促不安的许薇。
  “你在找什么?”
  “我……我在找钥匙,那只雪狐,好像很不舒服,我想把它抱出来看看。”
  “你叫我就好了。”
  她低下头,双手不安的来回揉搓着,怯怯道,“我不想打扰你休息。你已经累了好几天了。”脸上浮起一阵红晕。
  楚天则心一悸,在他还没来得及想明白之前,他已经握住了她的手,把她拉进怀里,低头吻了下去。
  许薇很抗拒,用力推开他,“不要!”
  他清醒过来,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心里有些犯怂,自己这是在干什么呢,怎么突然就调戏起人家姑娘家来了。
  他刚想道歉,许薇已经离开了,又跑到王冠雪狐那里,抚摸着它。
  王冠雪狐站了起来,毛发竖起,正冲着楚天则龇牙咧嘴。许薇轻抚着它的毛发,小心翼翼的抚慰着。
  看着许薇恬静的神情,楚天则突然产生了一个念头:她会是个很理想的妻子。
  他开始热烈追求起许薇,两人本来工作就在一处,自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许薇却始终不愿接受他。
  “嫌我不够帅?”
  “不是。”
  “嫌我穷?”
  “不是。”
  “嫌我不懂风情,不够温柔、浪漫?”
  “也不是。”
  ……
  “那是你心里已经有人了?”
  “……是。不是!”
  “有,还是没有?”
  “没有。”许薇摇摇头。
  “那为什么不答应我呢?”楚天则追问。
  许薇没有回答他。他问得急了,她就跑到王冠雪狐的笼子前,低着头,一声不吭。
  楚天则心念一转,跟了上去,“你要是愿意嫁给我,我保证,以后我的就是你的,我什么都交给你,事事都依从你,你说东我绝不往西,你说南我绝不说北。”
  半晌,许薇抬头,“这家店也交给我?”
  楚天则点头。
  “王冠雪狐也交给我?”
  “自然。店都是你的了,它自然也是你的。”
  许薇挣扎了半天,“我再考虑考虑。”
  原本匍匐在一旁的王冠雪狐站了起来,咆哮。
  次日,许薇答应了楚天则的求婚。
  与志得意满的楚天则相比,王冠雪狐的状况却日益不佳,体重掉了不少,原本被许薇照料得雪白滑亮的毛发,也开始枯泽,光华不再,
  楚天则正一门心思的筹办着婚事,自是顾不上王冠雪狐。更何况,王冠雪狐现在对他,更是仇恨,只要他一靠近,就开始咆哮。就连一向厚待它的许薇,也不怎么被允许靠近了。
  订婚典礼后,许薇明显状态也不太对劲了。
  一项闲适的她,不知道被什么困扰着,常常眉头紧锁,或是神态焦虑。
  好几次,她追问着他要关着王冠雪狐的铁笼的钥匙,他每次都笑着说,“等结婚当天,我再把它们一并交给你。”
  开玩笑,要是结婚前她跑了,他怎么办?竹篮打水一场空?
  楚天则想着要给许薇一个难忘的盛大婚礼,但一和婚礼经纪公司打交道,就发现自己想得太简单了。这几年,婚礼经纪公司收费是节节上涨,到如今,每个二三十万的,很难做到风风光光。
  楚天则很苦恼,他家原本家境就不是很富裕。早两年,他的钱,还有父母、亲戚的钱,就都被他借来开了这么一家宠物店。店里生意马马虎虎,虽然也挣了些钱,但都立马又投了进去,流动资金,那是没有多少的。
  但他又不想委屈了许薇。
  他想起了前阵子老上门的黑衣男子。
  这日,许薇回到了店里。
  三天前她跟楚天则请了假,说要回去家乡孤儿院看看小时候抚养她长大的院长和阿姨们,告诉她们她结婚的喜讯。楚天则原本想和她一块回去,以示珍重的。但许薇说店里不能没有人照料,就没让他跟着去。
  她有些垂头丧气,一进门,也没顾上搭理楚天则,就直奔王冠雪狐的铁笼前,神情哀伤的注视着它,喃喃自语的。
  楚天则忙得不可开交,自是没注意到她在说些什么。
  很快,就到了婚礼当日。
  果然如楚天则预想的盛大,加上新娘子长得相当漂亮,楚天则在亲戚朋友间大大的出了次风头。
  唯一的不足时,许薇整个典礼下来,都没笑过几次。
  婚礼结束后,许薇就着急地镇日缠着楚天则,要他实现诺言,把整个宠物店的钥匙都交给他。
  楚天则每次都推脱,说等领完证先。许薇迟迟没有回家乡取回居委会的证明,民政局这边也办不了结婚证,楚天则心里还是有点不踏实的。
  何况……他心里还有别的盘算。
  两个月后的一天,许薇又缠着楚天则要钥匙。
  楚天则不肯,两人纠缠争抢了一会,许薇突然推开楚天则,跑到洗手池呕吐起来。
  楚天则担忧的跟了上前,又是拍背,又是递毛巾的,“吃坏肚子了?”
  许薇顾不上答他,一直干呕。
  “难道,你怀孕了?!”楚天则惊喜的尖叫,抱起许薇,兴奋地转圈;“我有孩子了!我要当爸爸了!”
  没注意到许薇僵硬的身体和不可置信的表情。
  更没注意到铁笼里,猛地站起的王冠雪狐。
  王冠雪狐开始拒绝进食,送进笼里的小动物,已经好几天没有动过了,散发出一股腐尸味。
  她很是焦急,常常一整天什么也不做,就是守着铁笼,悲伤的凝视着王冠雪狐。
  王冠雪狐却连看都不看它一眼。
  这日,许薇刚到医院做完产检回来。
  一进店里,就发现少了东西,装着王冠雪狐的铁笼子不见了。
  她急急冲进楚天则的办公室,双手撑在他桌子上,“王冠雪狐呢!怎么不见了?你把它弄到哪里了?!”
  楚天则隔着桌子,抱住她,“宝贝,别着急,好好说,别动了胎气。”
  许薇重重的喘着气。
  “你还记得我原先跟你说过的那个黑衣人吗?他今天又来了,说他们老板还是很喜欢这只狐狸,愿意出一百万。我权衡了半天,这只狐狸反正也快死了,砸在手里太亏了,就给卖了!”
  许薇推开他,一脸不可置信,尖叫道:“你骗我!你说过会把它给我的!”
  “我这不是为了你和孩子吗?现在养一个孩子,没个七八十万的哪打得住?你也不希望咱孩子生下来后过得不好吧?”
  “骗子!骗子!”许薇却只是瘫坐到了地上,不断地重复着这么一句话。
  楚天则忧心忡忡的弯下腰,环抱着她。“没事的啊,你要是喜欢雪狐,回头我再去西伯利亚给你抓一只就是了。”
  许薇身子一僵,转过身,揪着他的衣襟,“你把它卖到了哪里?”
  拿到了名片,许薇就不顾楚天则的阻止,冲出了店铺。
  那名片上记载的地址,是在郊区一家养殖加工厂。许薇拦了辆车,就要往那边赶。出租车司机嫌远,不肯去。许薇就把包里的钱全掏了出来,塞到出租车司机手里。
  赶到厂子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许薇求了门卫好一阵,才得以进入厂子里。
  这是一个狐狸皮毛加工厂,四下弥漫着麻醉剂的味道和狐狸的腥臊味、血腥味。许薇却丝毫没有不适的呕吐的感觉。
  在门卫的指引下,她找到了厂长的办公室。
  推门进去,视线所及,就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大玻璃柜,里面,一只狐狸脚步轻盈的踏在雪上,浑身雪白,皮毛光亮,眼如翠玉,神态狡黠而神采奕奕。是王冠雪狐!
  在厂长和门卫的惊讶目光中,许薇扑了上去,趴在玻璃上,悲伤地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