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3、第三十二章 怪药 ...
-
半个时辰后,归来的段孟启带了一大堆菜跟屠夫交差。
钱牙连句谢谢也没说,理所当然的伸手接过少爷辛苦帮忙釆购的菜肉,摆上桌扫了几眼马上皱拢浓眉:“你买的啥玩意?喂猪的?菜叶子全烂了!!”抖抖从根部散掉的稀糜白菜,屠夫十分嫌弃。
“你说过不新鲜让我将就买。”早预料到斤斤计较的老男人要找麻烦,段孟启头痛又闹心:因为买菜的农夫看着实在年老可怜,明知白菜不好他还是将对方最后剩的用高价买走。
“我说将就,没叫你随便。”少爷做错事还狡辩,激得钱牙认真辩论,“白菜烂就算了,南瓜居然还长霉衣,猪肉颜色不对肯定是昨天卖剩的!这……鸡,”一件件批评少爷买的菜,当瞄见其中杀好去毛的整鸡,屠夫眼睛闪过一丝精芒,快速翻开鸡肚的他赫然惊愕——“内脏呢?!”
“……”
“喂?少爷,鸡的心脏脾肺呢?”拎起一条鸡腿坦露出空空如也的内腔,钱牙戏谑道:“被你半路吃光了?味儿如何?”
“胡扯。”尽管段孟启早习惯钱牙的市井低俗,当下弟弟墨胤在旁,他不希望墨胤发觉他和钱牙之间有什么端倪。
“不是你吃了就是被鸡贩吃了。少爷你怎么不晓得检查检查,非得被坑几次才行?”鸡尸的血水一滴滴落在脚边的石地被屠夫踩踏,印留下鞋底的形状,。
“我真没想到他会这样,以后我多多注意就是。”
“以后?”随手把鸡抛进木盆里,钱牙斜眼上下审视段孟启,“买只鸡可不便宜,被短斤少两还乖乖认栽,你不是这么没种吧?”
“你准备怎样?”
“这个嘛……”钱牙想了想,“回去找鸡贩讨公道,把肝肠全部拿回来。”两句话他说得义愤填膺,可段孟启不赞同,一张俊秀英气的脸相反黑云密布——
“算了。吃一堑长一智,以后我会更谨慎。”
“又是以后?知不知道世上奸商都给你这种笨蛋富少爷惯坏了。我以前过节才舍得买点荤,平时清一色萝卜青菜小豆腐。你就一句算了?别搞忘你当初和我在云香镇天天喝白菜稀饭的日子!现在有金山银山马上原形毕露,狗改不了吃……”最后的不雅字及时煞在了钱牙喉咙里,大概是一旁还站着懵懂的段墨胤,别当着小弟太扫大少爷面子。
段孟启简直想拿头撞墙弄清是不是白日做噩梦。叫他找鸡贩麻烦?如果他真敢把这事办成也不必再待在洛阳城混了!!“钱牙……我不是浪费,你……我们……”少爷被老男人洗涮得自惭形秽,眼神躲躲闪闪讲话也语无伦次,“仅此一次……算了。”
抠抠后脑勺,钱牙毫不在乎手上的鸡血沾到自己那颗刺猬头,透过木窗观望外面渐暗的天色:“啧,我去煮饭。”明智地结束无望的愿诉,瞧段孟启一脸刚上坟烧香的沉重就够钱牙气饱几顿:讨回应得的东西很难么?你的破面子值几个钱?活该吃哑巴亏!废物!!
钱牙腹诽薄面少爷纤细脆弱的琉璃心,并将剩下的菜一齐捧进厨房,无聊的争执终于落下收尾落幕……
“哥哥,你辛苦了。”一直默不作声的段墨胤很替大哥难过,原来钱牙挺霸王的,貌似平时跟自己讲话还算得上温柔。
“……没什么。”段孟启严重内伤,面对弟弟又必须硬撑,尴尬的笑容极度不自然…………
吃罢晚饭,段氏兄弟跟主人家告辞便启程回府。
沉陷在钱牙犀利的嘲讽中的段孟启将愁绪全数郁积在脸上,比平常迟钝的他丁点没察觉弟弟欠缺掩饰的偷瞄。
段墨胤不明白大哥在思考什么,懂事的少年没打搅大哥,只是慢慢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中:今天他将萧逸铭与自己产生的冲突告诉了钱牙。
钱牙急躁,一听他受了委屈立马炸毛,叫嚣要教训欺负自己的家伙,横眉竖目咬牙切齿的凶相恨不得把萧逸铭先蒸后煮。彪悍的神情把段墨胤逗笑,少年腼腆着白净的脸蛋轻声细语问:他武功好,你怎么教训他?
笨!我没本事但你哥有嘛,等少爷买菜回来让他去收拾姓萧的小子!钱牙用手指使劲戳段墨胤的额头,摁压出一个泛红的椭圆。
段墨胤摇头否决屠夫的提案,倘若大哥晓得绝对又要和萧逸铭烽烟相战,从小到大他亲眼目睹无数次,很不愿意激化矛盾让祈盼安宁的大哥再和萧逸铭发生争斗。
段墨胤将想法说给钱牙听,总算把男人火爆的情绪抚平消静。抿成薄缝的厚嘴唇蠕蠕磨磨,纠结很长时间钱牙适才开口:你真好欺。回回自认倒霉你不觉得窝囊吗?哥哥我听着都心烦手痒!
尔后钱牙骂段墨胤是怕闯祸的鹌鹑,畏畏缩缩胆小如鼠;段墨胤招架不住熊熊攻势,被粗鲁男人损得粉颊通红几欲滴血,又立即被骂只会怕羞没出息。
钱牙向未经污染的纯洁少年大肆灌输锱铢必较的做人理念,并谈及报仇无须流血,让他下次单独来,两个人一起好好协商对策……武力报复行不通就另辟途径,总之怨气一定要发泄,无论如何绝不能吃亏。
回忆结束的段墨胤眼角饱含笑意,之前萧逸铭带给他的痛苦似乎在钱牙畸形的安慰中荡然无踪,烟消云解!唯一的只有心灵豁畅,再没多余的沉闷来影响它。豁畅正像某种蔓延迅猛的快乐,无形无态却确实存在,悄无声息的膨胀拨动少年思域里的弦,一阵阵微颤……
段孟启今天几乎给钱牙贬成一坨废物,自尊受伤的他抑郁了很久才忽然想到弟弟;在他身边一贯活跃的少年竟沉默无语,奇怪的现象使段孟启萌生疑惑,随即侧望去最先印入瞳孔的就是对方眉宇间显而易见的喜悦——
不掺杂质,单纯的喜悦。
…………………………
“你来了。”
隔天段墨胤遵循钱牙的吩咐独自来访,原以为自己最多让钱牙骗来做免费洗碗工,岂料男人还真替自己想了办法。
看到段墨胤如约光临钱牙故露狞笑,守住大门一派等侯小羊咩进屠宰场的骇人架势;不过详装猥亵的豺狼没吓坏羊咩,少年面容上展露的情感依旧天真中带点腼腆、腼腆中携着迷茫……钱牙轻叹一气,悲悼少年的不配合让他演了独角戏,至少装装害怕嘛。
伸头往大街左右张望一番,钱牙将纤瘦少年扒扯进屋子,随即关紧大门——“我找人问过,这药效果不错。”
“这……什么啊?”手心被塞进一个小纸包的段墨胤不知钱牙到底想干什么,密闭的坏境和钱牙的异态多少引来他的惊惧;他慌忙无措地睁圆眼睛仰望男人,被紧紧握住的手根本无力脱离桎梏,心跳飙升的他更别提看清对方给了自己何物。
钱牙邪笑,挑高浓眉的样子愈发不正经,“效果很像巴豆,无色无味,他绝对尝不出来。”
“你让我给萧逸铭吃?”
“嗯。偷偷放他的茶饭里,拉个四五天保准他摊在床上没力气再惹人恨!”
“……”
“你怕啊?哥哥我费劲才买到,泻药又整不死他,祸害可是遗臭万年的。”钱牙像个恶鬼般煽动犹豫的少年去作害人勾当,“小少爷不领情啊?”
“不是,我……”
“嗯?”钱牙歪偏脑袋直勾勾的盯住他,黑黝黝的眸子盯得他内心的跃动更加强烈。
“我……先拿着好了。”段墨胤涩然地垂下眼帘,有点不敢直视男人如炬的诱导目光。
“好啊!”放开少年的手,圆满达成目的的钱牙转身走进厨房,“我买了鱼,你想吃红烧还是水煮的?”
“都……都可以。”继续埋首的段墨胤双眼只看钱牙递来的小纸包,咬咬唇轻声说道。
‘磅’一声闷响,活鱼被毛躁男人敲昏了头:“那就红烧吧!对了……”
“什么?”
“药给他吃了就行,你别去管他,让他慢慢难受,多痛几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