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团 龙虞]他们的故事》洛凝

6、第五章

　　我们屏气不语，几乎是要把眼珠子瞪出眼眶似的使劲瞧着这南天门上的最后一战。
　　然后，一个小时过去了。
　　作战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被抽空了一般，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快被憋死在这里——连我都不例外。
　　我知道这一仗在龙文章认真打起来后的结果会很惨烈，但我没想到真正的结果竟然会惨烈到这么一个地步。
　　我在微微地发抖，即使龙云升半拽半扶着我，我仍是止不住浑身的颤动。
　　我在怕，我是真的在怕。
　　我见过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现在已完全不能激起我心底的半点波澜；可是我现在所看见的这一仗却叫我遍体生寒，恨不得能从未见识过这种战法——谁能够想像得了那种目标近在咫尺，但即使你在打光了最后一个弟兄时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狞笑着屹立不倒的那种绝望心情？
　　——有的时候，什么都不知道的去死反而要比什么都看清楚了的去死要来得幸福得多。
　　虞啸卿站在那里，面无表情。
　　他就那么看着沙盘，似乎是正在脑海里模拟出刚刚这场战役的真实烽火。
　　龙文章也不说话，他紧紧地盯着虞啸卿的脸，似乎是想要自他脸上捕捉住哪怕是最微小的一丝变化。
　　然而最终，他什么都没有捉住。
　　“……解散。”虞啸卿低喃一声。
　　“师座？”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张立宪忍不住出声道，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的话——他们不是应该把这个家伙……拖出去就地正法吗？
　　“解散！”虞啸卿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于是会议室里小小地骚动了一下，然后所以人开始陆陆续续地离开。
　　唐基在经过龙文章身边时痛心疾首地问他他到底想要干什么，但龙文章却只是哆嗦了一下而并未答话，他的视线始终是钉在虞啸卿身上的。
　　人走得差不多了的时候龙云升拍了拍我后背，让我赶紧跟着出去。
　　我回手给他一肘子让他别催，然后有些紧张地看着虞啸卿转身，迈开步子朝门口走去。
　　“团座大人，你在等长蘑菇呢？”龙云升见我半天没有挪步的意思，于是忍不住低声道。
　　“嘘！别打岔，我有点担心——”谁料我还没跟他说完我到底在担心什么，刚刚走到门槛前的虞啸卿再次回头看了一眼沙盘，随即便直挺挺地朝前倒了下去。
　　“糟了！”我暗道不妙，幸好张立宪他们一直都在看着他们的师座，虞啸卿一倒他们便立即“呼啦”一下围上去抱住了他，这才没让他直接摔在地上。
　　我松了口气，随即又扭头看向龙文章，就见他脸色苍白，还保持着一副要扑过去的动作——看起来他是打算扑过去接人的，只可惜他现在浑身上下伤得就跟个破麻布袋子一样，自己就连站稳都很成困难。
　　“……哥舒醒你就站这看着？”就在我努力研究龙文章时龙云升的声音突然自我耳边响起，我这才想起自己现在到底该干什么。
　　随着虞啸卿一众亲随的进进出出，师部军医早就被召了过来，我和龙云升连忙跟着人流一起拥着虞啸卿出了会议室；而此时的龙文章只是愣愣地站在会议室门口，看着我们将虞啸卿拥出他的视线。
　　将虞啸卿抬进了他的卧房，唐基把除了军医和虞啸卿的亲随们以外的无关人员都请了出去——除了我和龙云升。
　　不赶我是因为我身份比较特殊，不赶龙云升自然就是因为他是我带来的人。
　　“医生，师座他怎么样？！”张立宪紧张非常地站在虞啸卿床边，急急问到。
　　“别担心，师座只是一时气急攻心，打一针镇静剂后等他自然醒转就没事了。”相比之下军医倒显得很镇定，看起来虞啸卿确实是没什么大碍。
　　“唐叔，啸卿哥哥他……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吧？”看着虞啸卿的亲随们在一旁愤怒担心，我忽然想起了他刚刚同龙文章说的话，于是扭头看向了唐基。
　　“小月青啊，偌大个虞师，看着不容易呀。”唐基朝我叹了口气，语气颇有些意味深长。
　　一直在卧房里焦躁不安地走来走去的张立宪等人此时忽然安静，于是我、龙云升和唐基都有些意外地看向了他们。
　　就见张立宪率先沉着脸转身就朝门外冲去，其他几个只愣了一下也立马追着他冲了出去。
　　“年轻人就是年轻人，精力充沛火气旺盛，我这把老骨头是真没法比了哇。”唐基目送着他们离开，过了一会儿后苦笑着摇了摇头。
　　“……唐叔？”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人啊，总得要有个信仰有个支撑不是？”唐基看向我，依然是那种温和神色，只不过现在这温和神色里已经饱含着某种无奈，“可是现在，小月青你看一看你啸卿哥哥……不瞒你说啊小月青，要是我还年轻的话我现在也得跟那个混账家伙急。”
　　这最后一句话终于让我反应过来了。
　　我赶忙看了眼虞啸卿，只见刚被注射了镇静剂的他现在完全没有醒转的迹象；于是我只得急急朝唐基打了声招呼，随即便拽着龙云升飞奔出了虞啸卿的卧房。
　　“哥舒醒你又怎么了？！今天你怎么这么不对劲啊！”被我拽着一路飞跑出师部，龙云升满脸哭笑不得，甚至已开始有些气急败坏。
　　“不对劲的不是我，是这些人！”我极目四望，却完全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张立宪他们八成是去找龙文章和孟烦了的麻烦了，就那俩伤残怎么可能干得过这些个兵强马壮的虞师精英！”
　　“干不过又怎么样，你难道不认为他们是自找的吗？——是他们自己先动了虞啸卿的啊！”龙云升终于甩开了我的手，活动了一下发痛的手腕，“而且你都说他们是虞师精英是虞啸卿所器重的人了，他们下手知道轻重的。”
　　“这不一样！”我实在是对禅达的地形没有办法，只得决定一条街一条街的找，“总之，不管怎么说我们都得先找到他们并确保龙文章他们没事，否则虞啸卿醒来后问题就大了！”
　　“……哥舒醒，你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推出这种结论的？”龙云升听完我的话，神色怪异。
　　“你别管，赶紧跟我找人去！”瞪他一眼，我立即朝眼前的第一条街道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