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正文 ...
-
天渐渐阴了下来。
空气中的燥热因子经过一天的沸腾终于渐渐冷却下来，风开始变得急速。然而还是闷热的让人喘不过气来——空气仿佛凝固般的，像一只手掐住了你的咽喉。
这是雷雨来临前的征兆。
亚瑟·柯克兰跟着下午5点半下班的人潮涌出早已闷热到无法呼吸的地铁站，往他和弗朗西斯租住的廉价小公寓赶。握着公文包的手粘满了汗液，领带歪了，头发乱翘着，衬衫湿了一大片，厚重的西装压着他的肩膀。
‘Oh，shit！’绅士在心中大声抱怨着，顺带冲天翻了个白眼。
他感到心情异常烦躁和沮丧，一个不注意的小错误让他搞砸了一次很重要的会议，丢尽了脸不说，还让上司气得直接放了他三天假让他“好好休息”。‘shit！’他再次在心里大声抱怨，关键是他根本不可能出错的要不是昨天晚上弗朗西斯……“见鬼！”他骂了一句，走进黑糊糊的楼洞。
一天工作的疲倦向他袭来，当他拧开房门时，他早已没力气去生气了。他推开门，走进来，换了鞋，这才注意到好像有点不对劲。
太安静了。
“弗朗西斯？”他喊道，看到桌上喝了一半水的水杯，磁性板上没有留言——很好，没有出去。
“弗朗西斯？”没有应答，他觉得有点不耐烦。“够了，我说过我最讨厌你这种乱七八糟的小把戏！你……”他边说边往里走，然后在厨房门口停住了。他看见弗朗西斯站在水槽边上像在洗什么的样子，他身上穿着围裙，金色的头发在脑后简练地扎成一束，因为太短而有些俏皮地翘着，从脸颊到脖子的线条很优美……连同他的背影，安静地有些不同寻常。
窗外的天色更阴沉了，风声呼呼的撞上玻璃。
“喂，你……？”亚瑟有些疑惑地走过去，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
弗朗西斯软软地顺着水槽滑了下去。
变故在一夕之间发生，快得亚瑟根本来不及反应。弗朗西斯刚刚的样子就像睡着了，手上还拿着刀和一个土豆。现在他倒下去了，过程中间撞到了水槽，刀飞出去擦过亚瑟的脸划出了一条血痕，咣当一声摔在地上。土豆掉进装满水的水槽溅起了一大片水花，浇了亚瑟一头一脸。他有些好笑地想自己今天真是倒霉透了，想到一半想不下去了。短路的大脑终于意识到问题所在——弗朗西斯在他面前晕过去了。
弗朗西斯躺在地上，确切地说是歪着脖子躺在水槽边。金色的头发散开了，脸色异常的白，闭着双眼，眼睑很深，睫毛很长，安静地像是没有呼吸。
“弗朗西斯……？”亚瑟下意识地叫了一声，慢慢地蹲了下来，他的声音轻而柔，像是唯恐打破了什么梦境似的。
没有回答，四周安静地能听见风击打玻璃的声响。
“弗朗西斯？！”他慢慢地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然后有些不受控制地开始摇晃。恐惧的黑翼在他心中慢慢展开，他加快了摇晃的速度。
“喂，弗朗西斯！！”他大声地喊道。他想说“别玩了我承认你赢了还不行么”或者“你真是个好演员你明年可以得奥斯卡奖了”之类的话，可喉咙像堵住了一样什么也说不出来。他感到有什么东西冲击他的胸膛，不可阻挡地想要漫出来，从他的嘴里，耳朵里，眼睛里……恐惧攫住了他的心脏，并且正在缓慢而有力地把它变成一个空虚的黑洞。
五分钟或者五年，他感到手像麻痹了一样不受控制，他试图松了松。他成功了，让那只手和弗朗西斯的肩膀分离。他跪坐在地上，忍不住地颤抖，“弗朗西斯……”他叫了一声，声音又恢复成轻而柔的状态，只是一不小心盛满了疲倦和绝望。他有些迟钝地握住他的手，眼神空洞地飘向窗外，似乎只是单纯地不想再看眼前的场景。
窗外，阴沉的云压到最低，闪电开始显现，耳边也已经听得到些微的雷声了。
要下雨了。他想，并且再次感到一种感觉攫住了他的心脏——不，这次似乎是真的——？？！！手上些微的触觉将他拉回现实，他闪电般的低下头——
弗朗西斯的睫毛动了动，然后慢慢地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他湛蓝色的眼眸，还带着些初醒的迷茫，再次重击了亚瑟的心，成为他心里一汪永恒的湛蓝的湖水。
……
于是弗朗西斯醒来时眼前就是这样一幅画面：他的亚瑟跪在他旁边，表情是绝望的，还带着一丁点恼怒，只是不断滑下的泪水昭示了它真正的心情。那些泪水划过他受伤的左脸颊，在落到下巴处的时候化成了淡淡的粉红色。
……
当亚瑟和弗朗西斯从医院急诊部里出来时，天色已经全黑了。瓢泼大雨成功地阻止了正在吵吵闹闹的两人，并成功地让他们开始思考没带雨伞时脱身的办法。最后两人顶着亚瑟的西装外套跑了一段路之后，在一个24小时营业的快餐店门口停了下来，原因是弗朗西斯说他跑不动了。
“你这个白痴！”亚瑟一把将弗朗西斯拉进躲雨的屋檐底下，扯下用来挡雨的西装外套，毫不客气地骂道。
“嘿，别这样，哥哥我可是病人……”弗朗西斯假装耸了耸肩表示无奈。
“是啊是啊，逊到低血糖昏倒还好意思自称病人。”亚瑟直接给了他白眼。
“哥，哥哥我怎么可能低血糖，一定是那个医生弄错了……不过，”话音一转，弗朗西斯笑的一脸不怀好意，“小亚瑟你那个表情真是让哥哥我感动……唔！”
“闭嘴！”亚瑟没好气地吼了一句，啪的一声把那件西装甩在了弗朗西斯脸上。
天边，瓢泼大雨也有要停止的趋势了。
【THE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