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眼微笑右眼泪》樱落·忧燃

31、第三十一章

　　看着针线穿梭在自己的皮肉之间，赖名川仿佛感觉不到一丝疼痛，只是定定的看着此刻几乎是奄奄一息的苏曼，因为此刻他的心远远痛过这皮开肉绽的伤口。赖名川真不敢想象如果晚去一秒后果会是多么的可怕，那样的心惊胆寒让他没有勇气继续想下去，心中的恨只能让此刻的他狠狠的攥紧拳头，赖名川宁愿这会躺着的是他，也不愿意在这里只是坐着却不能替苏曼分担一丝一毫的疼痛。
　　“放松，不然伤口会裂开。”范七剪断最后拉出的线，熟练的打了个结。
　　看着赖名川那一瞬不瞬的盯着苏曼的眼神，范七只是依旧习惯性的挑了挑眉头，真是人不可貌相一点不错，这小子看起来斯斯文文，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没想到动起手来还真是不手软，刚才就那么一下子估计毛子那小子小命难保，若是他手下留情，就算活着也是起码得躺上个一年半载了，那还未必能养得利索。
　　而且他还真是条汉子，抗性竟然这么足。从回来的路上不加他人之手一直抱着苏曼，紧接着又不管不顾自己那皮开肉绽的伤口，就那么随便让自己帮他扎住暂时止了血，一心只顾着清理苏曼身上的伤口，到现在他根本没哼过一声，那大大小小的伤足足是折腾了个把个小时，这小子就挺了这么久，不禁让他对这小白脸刮目相看，而且为他挡的那一枪虽然没有致命，但是枪弹的擦伤也不是闹着玩的。
　　再看看躺在那里俨然一具死尸的苏曼，要不是他这里没个女人，那苏曼又是遍体鳞伤的，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不要命的挺这么久，看看地上已经被血沁透了的白棉布，这可是足足缠了四五道的长度啊！
　　收拾好东西，看着赖名川这会一门心思都在那个苏曼身上，范七识趣的起身带上门。这回苏曼的人情算是还了，可又欠了赖名川这条命，他无奈的摇了摇头，人和人就是这样扯不清理还乱，人情债真是好欠不好还啊！

　　“七爷，老爷子那头说是让您明个一早过去一趟。”看着满手沾着血的范七从客房走了出来，耳朵走了过来，接过范七手里的药匣子说道。
　　“老爷子没说别的？”点了点头，范七又想了下问道。
　　“没说，也看不出老爷子是怎么打算的。”
　　“我让你给苏家打了电话你打了没？”突然记起了什么似的，范七抬头问道。
　　“七爷的吩咐我是一刻都没耽误，估计看这个点苏老爷怕是该到了。”
　　“嗯！对了，让大勺子给楼上的先生熬点红糖燕窝。”范七示意耳朵先下去，一个人起身上楼去清理了一下一身的血污。
　　老爷子是何等精明的人，虽然当初自己和尤三拜得不是一个门子，可是终究是一个帮的兄弟，今天这事自己是为了一己之私，老爷子怎么会不打听这其中缘由。不过若不是尤三不给自己留路子，他也不会下手至他于死地。虽然他范七做事讲究斩草除根，但是一个帮的兄弟自然是不同于别人，不过尤三已经死了想这些也没用，抬头打量了下窗外天色已经是微微泛青白，浑身散软的摊在椅子里的范七搓了搓因忙了一夜有些困倦的脸。
　　“七爷？苏家老爷子来了。”
　　听到外面有人敲门，范七利落的起身就往外走去。

　　“范七爷，谢谢您肯出面搭救小女，这恩情在下不知如何报答。”一进宅子的大门看着已然站在门口的范七爷，苏青山直接迎上去，眼中满是感激和激动。
　　“苏老爷客气了，我只是尽绵薄之力，你真正该感谢的还是你的乘龙快婿啊！”范七客气的笑了笑，对于自己的一切只是轻描淡写的一语带过，不过他说的也是实话，若不是赖名川撞开他那一下子，这会估计他也是命在旦夕了。
　　“不知小女现在如何，可不可以……”满心惦记着女儿的苏青山，这会也安不下心思和范七在那里你来我往的客套寒暄。
　　“恩！我让人带苏老爷去苏小姐那里。”
　　“耳朵你带苏老爷去客房那里。”范振海回头喊了声，就看见耳朵从身后的人堆里钻了出来。
　　“那苏某先去看看小女。”苏青山从接到电话就开始往这里赶，这会的心总算是落地了。
　　“苏伯伯你小心。”在苏青山身后的芷新，看见苏青山因着急一个踉跄赶紧赶上去扶了一把。
　　苏老爷回头冲着芷新点了点头，两人经过范七身边，跟着耳朵往客房的方向奔去。
　　只是走出几步，芷新不觉得回头看了一眼，没想到他就叫范振海。
　　看着芷新离开的背影，范振海挑起嘴角笑了笑，没想到这丫头也跟着来了，刚才她从车上下来让他着实一愣，小腿还仿佛留着那天的记忆一般隐约有那么一丝抽疼。

　　一进房间苏青山和芷新被眼前的场景惊得愣在那里，几个小时之间还在说说笑笑的苏曼，此刻只是面无血色的盖着轻薄的一层乌黑如墨的丝缎，躺在那里一片雪白里。这黑白的对比是那么的扎眼，一切都透着一股让人异常不安的安详。顺着丝缎下扯出的凌白绸子把她的手脚固定在床的四角，看上去整个人仿佛上刑一般一动不动。
　　而一旁的赖名川也没比苏曼好到哪里去，离开苏家时还是一身干净的衬衫，早被血染红了胸前的一片，虽然已经有些干涸的样子，可是那样的颜色也让人触目惊心，完整的袖子也被剪的不成样子，只露出一只手臂，白皙的皮肤上赫然一道狰狞的伤口如一条蜈蚣蔓延其上，同苏曼差不多也是一副面如纸色的样子。
　　“名川啊！”苏老爷在芷新的搀扶下颤巍巍的迈着步子走过去，看了看苏曼又看了看赖名川，声音里霎时有了一丝哽咽，刚刚放下的心却又揪了起来。
　　“名川，这是怎么了？”芷新看着眼前的一切，虽然她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就解决了，可也不曾想到会是这样一种局面，这一切的一切仿佛是劫后重生一般，满屋子透出了那么一股劫后重生的感觉。
　　“苏伯伯我们出去说，曼曼现在不能被吵醒，芷新你在这里帮我看着曼曼，尽量让她不要动否则会让伤口裂开，如果屋子里温度升上来了，就尽量让苏曼周围保持凉爽，否则出了汗会让伤口感染。”
　　赖名川轻声交代后，颤颤巍巍的扶着床头的柜子站了起来，可是刚刚迈出几步整个人就腿下一软昏倒在地上。
　　“名川，名川？”苏老爷迎了上去，可以接不住赖名川此刻毫无力气支撑的身体。
　　“来人啊！来人。”无奈芷新力气也不足以支撑起赖名川，只好冲到外面搬救兵。
　　“怎么了？”刚吃了早餐准备出门的范七闻声往芷新的方向赶过去。
　　“名川晕倒了，快请医生来。”边跟着迎上来的范七，芷新边说道。
　　“耳朵叫宋先生来这边。”
　　宋先生是堂口里的大夫，平时兄弟们大伤小伤是家常便饭了，神经半夜请医生，知道是给堂口里的兄弟枝上总是没人敢来，为了不耽误事，索性最后堂口里就请了专属的大夫给兄弟们诊治，昨晚因为苏曼是个女的，而且赖名川根本不允许别人靠近苏曼，只是他一个人一手处理的，他也忘记了赖名川毕竟是个斯文人，即使抗劲强也比不了他们这些打打杀杀混出身的人。
　　范七派人把赖名川安置好，交代了宋先生些事情，苏老爷也因熬了一夜而且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暂回了苏家，看了一眼这会坐在苏曼床前的那丫头，转身冲着耳朵招了招手。
　　“把家给我看好了，等我回来。把人都给我照顾好了，除了什么事回来我让你尝尝吃钉子的滋味。”
　　耳朵眼巴巴的点了点头，大气不敢出一声，看着范七转身离去。

　　折腾了这么久芷新的心总算是放下了，坐在床前看着眼前唇下泛着青紫牙印的苏曼，芷新不禁心疼起来，想必苏曼身上的伤很疼吧！不然她不会这么用力的咬着自己了。芷新拿起一旁放着的纱布，沾了些杯子里的水试图帮苏曼润润有些因干涸而泛起微微裂痕的唇，怕水滴沿着脖子滑下，芷新帮苏曼把那薄如蝉翼的丝缎薄被往下掖了掖，可没曾想一道血痕已经干涸凝固的印子就那么狰狞的沿着苏曼的耳后蜿蜒而下，映入芷新因过于震惊而瞪大的眼中。
　　芷新不觉的轻轻揭开泛着乌光的黑色丝缎，就那么一眼吓得本是抓着丝缎的她，任由顺滑的缎子从她颤抖的手中泄落重新伏在苏曼的身上，掩盖着让芷新触目惊心的那一道道婉如一条条爬在苏曼身上的血蛇般的伤口。

　　突然门打开的声响让苏曼一惊，瞪大眼睛看着进来的人，昏暗的光里隐约看着那个身形只是陌生，并不能认得出来。
　　“你……你是谁？”苏曼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会那么颤抖，可是牙齿碰撞的声音还是出卖了她。
　　苏曼多么期望自己只是被抓错了，一切都是像电视剧里的一场误会，再不此时此刻突然有人夺门而入救自己出去，可是周围并没有因为多了一个人而打破的静谧让苏曼陷入更深的不安与恐惧中。
　　直到那个人慢慢走近，苏曼才从本是恐惧的深渊中又狠狠的往吃惊的那一层跌了进去，不敢置信的她不由得声音就卡在喉咙里，眼睛盯着此时笑的有些怪异的尤三的脸，不敢转动半分。
　　看到这个人，看到他脸上那副开始狰狞扭曲的笑容，苏曼试图向后躲去，可此刻紧紧贴着苏曼脊背的床残酷的提醒着她，此刻她无处可躲，无路可逃。

　　“我看这回老七怎么帮你？跟我玩花样，真是异想天开。”尤三就那么贴着苏曼的脸，刚劲的手劲仿佛一柄钳子一般，力道大得苏曼觉得自己的下巴仿佛已经被捏的变了形，他身上那股烟草的恶臭随着他一张一合的嘴巴，透过他的呼吸就那么毫无遮挡的苏曼脸上喷去，让苏曼有一种作呕的冲动。
　　尤三眼角那道斜至颧骨的疤，拉扯着他的三角眼更加的下垂，而这样的眼中透出的眼神看起来更多了几分猥琐的感觉，苏曼紧紧的皱起眉头，因为她没法闪躲被逼着只能承受着眼前的一切。
　　“怎么？嫌老子不如那臭小子，老子今天让你尝尝老子的厉害，看看是老子那东西厉害还是你的那个相好厉害。”一把甩开苏曼的脸，尤三开始动手解开他胸前的扣子。
　　“你要做什么？你放开我。”看到他的动作，即使再傻苏曼也可以猜到他要做什么，尽管知道挣脱的几率几乎为零，可苏曼还是忍住手脚腕上灼热的伤痛，拼命的挣扎着。
　　可是尤三并没有像苏曼想的那样，只是从腰间抽出一条长及一人多高的黑色辫子，那辫子即使在这样昏暗的室内也依然翻出一种皮质特有的光亮。
　　“啪”的一声脆响，吓得苏曼一激灵，那鞭子的末梢就那样抽打在苏曼耳边处不远，床单顿时裂开了巴掌大的口子，那声音即使在鞭子收回之后还回荡在苏曼的耳边。
　　“怎么样？刺激么？你说这黑蝮蛇的蛇皮抽在你这细皮嫩肉上回事什么样的感觉呢？我忍不住要看你哭喊的样子。哈……哈……哈……哈……放心，我可不忍心花了你那惹人疼的小脸，叫吧!最好叫大点声。哈哈哈哈……”越说越兴奋的尤三，眼中已然没有先前的猥琐，反而被一种嗜血般的冲动掩盖的充满了因激动而产生的血丝，他的表情狰狞的仿佛像是着了魔中了蛊一般，让苏曼彻底的发了寒胳膊上的汗毛全都竖了起来，不觉得咽下了一口口水，那声音在这样仿佛凝固的空间里响的格外清晰，也清晰的传到了尤三的耳朵里，这一声仿佛是一种开始的哨音。
　　顿时痛着心扉的火辣落在了苏曼的大腿上，苏曼忍不住的喊了出声。
　　可这一声仿佛是一剂兴奋剂一般，让尤三更加的兴奋，鞭子如雨点般噼里啪啦的落在苏曼的胸前，胳膊，脖子上，却又恰倒好处的不会碰到她的脸，接二连三的鞭打让苏曼的呻吟都跟不上它落下的频率，那种仿佛被热铁灼过般的火辣，让苏曼全身忍不住的发抖，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了。
　　“叫啊！快叫啊！老子让你叫。”尤三听不到苏曼的呻吟，加大了手里的力道也加快了鞭子落下的频率更加疯狂的抽打着。
　　即使觉得自己快死了的苏曼，脑子里还是异常的清醒，可是苏曼宁愿自己经受不住这样的折磨晕死过去，钻心噬骨的疼痛提醒着她不能喊，越是喊尤三越是兴奋，那么接下来不知道他还会做出什么更加变态的举动，苏曼紧紧的咬着下唇，试图吞没一切呼之欲出的喊叫和呻吟，嘴里慢慢透出的那股血腥使她知道自己已经咬破了嘴唇，可是她却感觉不到任何疼痛的感觉，只因身上的那种扒皮般的痛苦让她已经顾及不到这样的小伤了。
　　汗水已经让苏曼本就薄软的衣料贴近了苏曼的皮肤，渗透衣料的汗水就那样黏在伤口上，让苏曼更加的痛不欲生，仿佛有无数只虫子在啃噬她的伤口，一点点一层层的钻进去最后到达她的皮肉的深处。
　　尤三似乎是已经被另一个灵魂侵占了他的躯壳一般，疯狂的挥动手中的鞭子，嘴里还不是发出那种激动亢奋的吼叫，苏曼渐渐因为这反复堆叠的伤口传来的疼模糊了意识，可此时晕过去对她来说就好像是那么奢侈的事情，即使神智已经开始模糊，可她还是能感觉到那清晰的鞭笞声。
　　伴着突然被大力的撞开门的那一刹那，尤三也因为这始料不及的一切，停下了手里挥动的皮鞭，透过被汗水和泪水模糊地视线中，苏曼仿佛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直到他冲到自己面前，感受着他那因愤怒而抑制不颤抖的拂过自己面庞的手，苏曼知道是真的，他来了。就在此刻，苏曼的意志再也支持不住了，闭上了眼睛。
　　一滴泪水睡着眼角滑落抵在赖名川的手掌，那么的热那么的烫也让赖名川那样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