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行无涯》东宇无意

24、姑娘，咱俩不熟

　　“让开了，当什么道？”
　　“对不起对不起。”
　　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推着一车货物，冲挡在街道中央的人嚷道。
　　这熙来攘往的，这个傻子还站在街道中间碍事。
　　旁边的人都看来，街道中间的人更加窘迫。
　　一件沾满泥水的极为破烂的衣衫，头上裹着白布，脸上黑一道白一道看不清容颜，木木呆呆站在那里，手里还抱着一个黑色的襁褓。
　　一个又傻又疯的人，大伙不由怜悯几分，这年头谁会无辜招惹是非，说说笑笑就走了。

　　风无涯有点发懵，好多人啊，这次是不是和上几次一样又是幻觉啊。风无涯苦笑，人在死前会出现幻觉，看来她真没救了。
　　哎哟，好疼。
　　有人在骂她，真是太好了，太好了，这一切都是真的，如果不是抱着孩子，她一定上去紧紧握着人家的手，万分激动感谢人家。
　　对了，刚刚一激动，她怎么感谢人家的，是说的“谢谢”还是“对不起”来着。
　　糊涂了，没有了以前的记忆，怎么刚发生的也记不得了。
　　活着真好。
　　阳光透过云层撒向大地。

　　风无涯到成衣店买了两身衣服换上，又把小宝怪异的襁褓换下。
　　小宝，是风无涯给这个孩子起的名字。在她心灰意冷、万般绝望之际，是小宝救了她，让她有再次活下去的勇气，对她来说，小宝是她的宝贝，至珍至宝。
　　她一直担心着因头部受伤导致的失忆和间歇性失明，她决定把一套极为珍贵的针法教给有缘人，让他为自己针灸。医不自治，伤在头部，她不敢下手，而且这些针法是她唯一记得的东西。
　　她跑了好几家医馆，都被人赶了出来，有的连门都不让她进，即使有好心的大夫，看了她的针法也当她是失心疯，那样的针法他们看不懂，更使不出。

　　风无涯很心焦，她一焦急，眼睛就会马上模糊，她只能在大街上走走停停。她焦急并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怀中的小宝。这个孩子身中奇毒，以寒为性，药引和药剂都在一个地方，南凌。她必须尽快赶到南凌。
　　南凌地处大陆的南方，气候终年湿热，最令人兴奋的是南凌地下温泉最多，多到每家每户都有的地步，四国的贵族都喜欢冬天的时候到南凌泡温泉，夏天不行，因为夏天太热了，不是一般的热。

　　“捉住他！”
　　“别跑，美人！”
　　“站住！”
　　……
　　迎面撞来一个红衣女子，后面还跟着一大堆的人在追。
　　风无涯正想躲开，谁知那女子一把抱住风无涯。风无涯下意识抓住女子的手腕就往外拉。

　　“相公啊，救我呀！你真的不要为妻了吗？”
　　那女子抱住风无涯嚎啕大哭，声泪俱下，凄惨无比，就像风无涯抛弃了她似的。
　　“为妻的命好苦啊！天天被人欺负，你都不来看一眼。”
　　后面追赶的人全都停下，面面相觑，一时间议论纷纷。
　　“奶奶的，已经嫁人了。”
　　“那人是她丈夫。真够穷的，可惜个美人。”
　　“她，她，骗，骗我，钱的”
　　“看来是个病秧子，不打紧，这么美的美人，哼。”
　　……

　　风无涯扯开那女子，“啪”一声极清脆的巴掌声响起，这下四下无声。
　　“你这个无耻贱人！你还有脸来见我。”
　　风无涯目尽眦裂，悲恸欲绝，目中含泪。
　　这一下所有的人都愣了，那个女子也愣了，她刚刚拿着匕首隔衣指着风无涯要害，要风无涯帮她，否则就杀了他，谁知他竟给了自己一巴掌。

　　女子一抬脸，风无涯眼神一阵恍惚。
　　倾国倾城之貌，绝世妖娆之姿。

　　可一想到刚刚的脉象，她马上清醒。
　　“你还有脸来见我，”
　　手指颤抖，语音断续，悲痛中心酸，无奈中愤恨，未语凝噎，一个堂堂男子的落魄被风无涯演绎的惟妙惟肖，周围的人随着她的变化而变化。
　　“想我堂堂西览锦家一家少主，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何等风光，却被你，你这个贱人害得家破人亡，四处流浪。”
　　说道此，风无涯含泪抱拳，痛心疾首，众人提着心跟着，这已不是美人问题，这上升到家破人亡了。中间还有人附和说，西览就是有个锦家败落了，原来如此云云。
　　“各位，你们不要被她的皮相迷惑。此女不仅□□不堪，而且身中异毒，与人交合，则会害人性命。”
　　哇，听到此，下面一阵喧哗。
　　“各位，”风无涯提高声音，下面立即安静。
　　“各位她就是依靠她那妖精似的容貌，魅惑众生，骗的与富贵家的公子成亲，骗取家产，害人性命。多少人家因她家破人亡。可我，”
　　说到此，风无涯凝噎一下，似乎说不下去却要硬撑，为众人解惑除妖，
　　“我查的实情，本要到官府举报她，谁知竟被她花言巧语骗到，又被她的美色所惑，为她隐瞒。”
　　看看女子的相貌，再看看悔恨不已的风无涯，大家已相信一大半。
　　“我被她迷了心窍，一心一意待她，倾尽家产为她去毒。她装作感恩，嫁与我为妻，为我生下一子。谁知她竟带着我的家产与别人私奔，只留下我的孩儿，而我的孩子也中了与她一样的毒，原来她的毒没有全除，遗留到孩子身上，连我都有一些。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风无涯声泪俱下，唱作俱佳，又有怀中的孩子作证，这下可炸了锅。
　　无论信与不信，谁也不敢第一个上来。
　　风无涯看着差不多，也该结尾了，
　　“我被长老赶出，抱着孩子四处流浪。幸亏遇到神医，他说我的孩子还有救，但是要其亲生母亲的血液为药引。我寻遍千山万水，皇天不负有心人，今天终于让我找到她了。我不能再让她害人了，为了我的孩儿，请大家让我带走她吧。”
　　说着风无涯深深一揖，痛恨地抓着女子的手腕往外走，所到之处纷纷避让，唯恐染到晦气。

　　“我我，我的，银，银子”结巴不服气。
　　“银子，银子个屁，不要了你的小命就不错了。”
　　“真是红颜祸水。”
　　“红颜祸水！”

　　跑到无人的小巷，风无涯扔下那人，撒腿就往前跑，跑的比刚才快多了，边跑还边喊：
　　“姑娘，你别怪我啊，我都是为了救你。”
　　声音在拐弯处回荡。
　　那人站在那里，身板挺直，眼神冰冷，若目光化作箭的话，那此刻风无涯已万箭穿心。

　　风无涯抱着小宝跑了老远，才敢停下喘口气，刚刚说得太毒了，虽说是为了救她，谁让她偏偏拿着刀指着她，没办法。
　　那人要是恢复了武功，自己小命不保啊，想到此风无涯不由抖了抖。
　　刚刚在那人抱住风无涯的瞬间，风无涯下意识地摸到她的脉，那人虽是女装，长相又极美，可确确实实是个男儿身。脉象时有时无，应该是内力丧失又身中奇毒。这种人的身份一定极为复杂，风无涯躲之唯恐不及，刚刚救他实属无奈。
　　不过她的做法还真是让人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