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记事》鸣筝

20、第 20 章

　　（此处……）

　　紫玉没去看他，翻身躺到一边休憩，眼睛半闭半阖着。

　　过了一会，天帝也侧躺到紫玉身边，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神情，见他没表现出什么不悦，便尝试着搂住他的胸膛。

　　紫玉眼眸半睁，懒洋洋地睨了他一眼，随手在他光裸的身子上摸了一把。

　　天帝凑到紫玉耳廓边，吐了口热气，有些吃味地问：“好摸么？”

　　“尚可，细皮嫩肉，肤如凝脂。”

　　天帝转瞬间在心里把田螺用蒸煮切片爆炒煎炸等等方法料理了一万遍，抱住紫玉冷哼道：“是么？依我看分明是瘦骨嶙峋，既干又柴！”

　　“既这般嫌弃，那你上他的身做什么？”紫玉嘲讽地斜睨他。

　　“哼，若非实在没得选，孤也不会退而求其次，驱使这低等小妖的身体。等过些时日，孤寻得了天材地宝，便塑一具与我本体一模一样的身外化身……”

　　天帝还未说完，眼角瞥见紫玉的脸色重又阴沉下来，顿时聪明的住了嘴，硬生生改口道：“但既然玉对这田螺精的身体还满意，孤暂时用着也无妨，等玉腻了孤再换。如此算来，这小妖也算有功与孤了，到时孤赐些心法口诀给他，也够他修行之途上受用不尽了。”

　　此刻的天帝顶着一张唇红齿白的少年面孔，又着意收敛了气势，眼神纯纯静静、顺顺从从，真如一只乖顺听话的小妖般伏在紫玉怀中，亲亲密密地道：“不过，玉，你能否答应孤一事？”

　　紫玉未答，他就继续道：“这田螺之身毕竟跟脚低下、修行低微，着实配不上玉你。况且一旦与之交合，天道之下，你与这妖便有了一丝一缕的因果牵连，于你有害无利。所以玉你切记，与孤欢好之时，万不可泄了阳精给他。”

　　紫玉闻言，撩起眼皮瞧了瞧他，目露嘲讽，似乎早已看透了他的心思。

　　这些日子以来，天帝的面皮是锻炼得越发厚实了，这时在紫玉的注视下，仍旧坦坦荡荡地与之对视，仿佛他确是一心为紫玉考虑，全无私心。实则他心中却道，一旦玉把精气泄在田螺体内，两人间便算真正交合了，他怎可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即便这具身体是由他的元神化身操控的也一样。

　　李凝阳和吕岩这几日已被惯得饭来张口，然而他们这一天起床，却没有如往常一样见到煮熟的饭食。之后吕岩去河边也没找见罗圆，连罗圆藏在河水中的顽壳也不见了。他二人以为罗圆不告而别，李凝阳还好，吕岩免不了有些闷闷不乐。

　　结果当晚，紫玉忽然召他们来见。二人到时，罗圆也在场，与紫玉亲密地站在一处，神情淡淡地瞧着他们。

　　吕岩见罗圆没走，甚是高兴，偷偷打量了他好几眼。可是今天小伙伴与他缺乏心灵相通，一直没看向他，让他有些失落。

　　而李凝阳只在进屋时向瞧了罗圆一眼，就感到一阵心惊肉跳。

　　说不清为何，这罗圆明明与之前一般模样，给他的感觉却截然不同。刚才不过是无意间投去一眼，就叫他打从心底里升起莫名的寒意。仿佛与生俱来，又仿佛是弱者对强者的畏惧。

　　更奇的是，罗圆竟然歪歪斜斜地倚在紫玉的身侧，占有欲极强地挽住他的一条手臂，同时大方地敞开自己的衣衫，露出一大片单薄白皙的胸膛，其上点缀着点点青红的痕迹，说不出的暧昧。但他偏偏又神色平静，看向他和吕岩时，眼底深处一派漠然，好似他们是死物一般。

　　这情形，更叫李凝阳不敢多看，亦不敢去揣测他与紫玉的关系，只管把头颅深深埋下，眼观鼻，鼻观心地等候紫玉的吩咐。

　　只听紫玉淡淡的声线自头顶传来：“李凝阳，我让人封你为山神，并传谕这里的百姓为你立庙奉祀。从此你就安心在此享受人间香火，庇佑一方的百姓吧。”

　　李凝阳怔住，花了一会功夫消化完紫玉的话，慌忙道：“这怎可以？李某区区一介凡夫俗子，别说没有斩妖除魔的本事，就连下地干个农活，上山打个猎，也要受这条瘸腿拖累，连普通百姓也不如。如何能当得起山神？”

　　“我说可以，那便是可以。”

　　凡人修士修炼到炼神还虚的境界便可为地仙。李凝阳是天上真仙，让他当个小山神说起来还算委屈了。只不过他现在魂魄不全，顶着一具残缺的肉体凡胎，图具仙格但无半丝修为。

　　本来紫玉对他的情况感到甚为棘手，天帝给了一个法子，就是让李凝阳剑走偏锋，吸取善男信女的愿力，缓慢积攒功德，提升修为，千百年后或能重返仙班。虽然这听来，就觉得是遥遥无期希望渺茫之事。紫玉心知天帝肯定还有更好的办法，只是懒得说而已，肯指一条路给李凝阳，已经是瞧在他的面上了。

　　“你可知你本就是仙人？”

　　紫玉不耐烦解释太多，一道神念打入因他一句话而吃惊不已的李凝阳的眉心。

　　而后他转向吕岩，道，“我明日离开此地，你年岁尚幼，可暂且跟着我。我家中还有一童子，你便与他做个伴儿吧。”

　　吕岩叩谢过紫玉，犹豫地看了看李凝阳。后者正抱着头半跪在地上，显得有些痛苦的样子。他吓了一跳，连忙扶住李凝阳，问道：“李大哥，你怎么了？”

　　过了一会，李凝阳才冷汗涔涔地站起身，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掌，兀自不可置信道：“我，我曾为仙人？”

　　“现在也是。只要你日后功德圆满，便可重回天庭。”只是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了，紫玉有些同情地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