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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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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内冬宴,觥筹交错,暖香融金。
女皇高踞御座,目光扫过满堂朱紫,最后落在坐在角落、一身低调锦袍的大皇子刘顾身上,眼底闪过一丝复杂。她清了清嗓子,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今日冬宴,一是与众卿同乐,二是……”她顿了顿,“为我儿刘顾送行。待来年春日,他便将启程,嫁往西凉,结两国之好。”
话音未落,一道身影骤然离席,行至御座前,直挺挺跪下。
“母皇!”刘顾的声音清晰坚定,打破了殿内故作伤感的氛围,“儿臣……去不了了。”
满殿哗然。
女皇蹙眉:“为何?”
刘顾抬起头,目光毫不避让地迎上女皇的视线,一字一句道:“儿臣已有婚配,妻主正是丞相府二小姐,齐梦阳。”
“什么?!”
“齐梦阳?她不是娶了个侍卫吗?”
“天啊,那侍卫是大皇子?!”
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涌起。谁不知道齐家二小姐娶了个名不见经传的“侍卫”?谁能想到,那红盖头之下,竟是皇室长子!
刘顾不等众人消化这个惊人的消息,继续控诉,声音带着悲愤:“母皇!您可知,我妻主在齐府常年受其同母嫡出的姐妹欺凌苛待!儿臣虽嫁入齐府,待遇却连下人都不如!求母皇为儿臣,为我妻主做主啊!”
席间,齐景仪、齐梦雨与长公主刘温枝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
齐梦雨用眼神无声质问刘温枝:“怎么回事?!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们那是你弟弟?!”
刘温枝几不可见地摇头,肢体语言写满无奈:“当时盖着红盖头,我怎么认?!”
女皇沉默片刻,威压弥漫开来,她缓缓开口:“齐家……”
就在这时,齐景仪已然离席,步履从容地走到刘顾身边跪下,姿态恭谨却背脊挺直:“陛下明鉴。”她声音温婉,带着恰到好处的委屈,“家母对正君一心一意,天地可鉴。只因心善,不忍齐家骨血流落在外,方才将二妹妹与四弟弟接回府中教养。许是因此,二妹妹与四弟弟对母亲未能将他们生父迎入府中早有不满,多年来,对臣女与三妹妹的示好从不领情。臣女能理解他们心中苦楚,但若因此便与大殿下一同构陷臣女,让齐家蒙羞,臣女……万难接受!”
她一番话,直接将刘顾的控诉定性为庶出子女因嫉生恨的构陷。
刘顾猛地转头看向齐景仪,眼中怒火燃烧:“构陷?本殿下亲眼所见,亲身所感!”他话音未落,竟在众目睽睽之下,猛地扯开自己的衣襟,露出精壮的胸膛和脊背,不再在意殿内众多权贵女子的目光。
只见那原本光洁的皮肤上,交错着数道狰狞的鞭痕,有些已然结痂,有些却还泛着鲜红的肉色,显然是新伤叠着旧伤!
“这!就是你们齐家嫡长女,人前温婉贤淑,人后狠毒暴戾的真面目!”刘顾的声音带着血泪般的控诉,震撼了整个大殿。
长公主刘温枝立刻起身,朗声道:“母皇!儿臣自小便与景仪相识,她是何等品性,儿臣最清楚不过!全京城谁人不知景仪才德兼备,仁善宽和?弟弟,你怎能空口白牙,将人人称赞的典范说得如此不堪?”
齐梦雨也按捺不住,抢白道:“就是!我姐姐年年去城外施粥,救济贫苦,人尽皆知!我姐姐每日研读策论,哪有闲工夫去欺凌他们?倒是二姐姐,身无所长,整日里就知道招惹那些未出阁的公子,闹得满城风雨!我看,分明是二姐姐自己行为不端,如今还想蛊惑大殿下,替她出头,构陷姐姐!”
齐景仪适时抬头,目光锐利地看向刘顾,声音依旧平稳,却字字诛心:“大殿下,即便您所言非虚,您既已嫁与我二妹妹,为何……要以侍卫身份,潜入我丞相府?您,意欲何为?”
最后几个字,她刻意加重,瞬间将问题的焦点从“欺凌”转向了“图谋不轨”。
刘顾一时语塞,他潜入丞相府的真实目的——调查齐家与长公主,以期扳倒她们改变自身命运——是绝对不能说出口的!
就在这僵持之际,一个轻柔却带着决绝的声音在殿门口响起:
“因为我想退婚,我想娶的一直是大殿下。我将此事告知姐姐,却被姐姐关入柴房。殿下他是担心我的安危,这才不得已,以侍卫身份入府与我相见。”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齐梦阳不知何时竟也来到了宫宴,她穿着一身素净的衣裙,脸色苍白,眼神却异常坚定,一步步走入殿中。她看向齐景仪,语气带着哀戚:“姐姐,如此重要的宫宴……为何独独不带妹妹一起来?妹妹……好生伤心啊。”
齐景仪看着她演戏,嗤笑一声,那笑声在寂静的大殿中格外清晰。
“所以,”她环视众人,最终目光落在女皇身上,带着洞悉一切的嘲讽,“你们二人在明知对方身份,且各自身上都背负着女皇赐婚的前提下,便早已私相授受,甚至不惜伪装身份,在丞相府内厮混在一起?”
她微微扬起下巴,声音陡然拔高,掷地有声:
“那我想问问你们,你们将女皇的赐婚置于何地?!将皇室颜面置于何地?!大殿下,您口口声声受尽委屈,那您又将您的弟弟,即将履行婚约嫁给齐家的三皇子,置于何地?!”
一连三问,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个人耳边,将齐梦阳与刘顾那点“真情”,彻底钉死在了“违背圣意”、“罔顾伦常”的耻辱柱上。
大殿之内,空气凝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御座之上,等待着女皇的裁决。这场冬宴,已然变成了一场决定无数人命运的风暴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