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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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周，“拾光”工作室如同被幸运女神眷顾。
不仅顺利拿下了顾氏集团“星空”系列的项目，合同条款优厚得让人难以置信，预付款也以惊人的速度到账，瞬间解了工作室的燃眉之急。
“暖姐！顾氏那边太给力了吧！不仅给了项目，李经理还说后续宣传的插画也优先考虑我们！”同事小张抱着刚打印出来的合同，兴奋得脸颊通红。
林暖暖看着电脑屏幕上确认到账的短信提醒，心头却掠过一丝疑虑。太顺利了，顺利得有些反常。以顾氏的标准，他们这样名不见经传的小工作室，通常连初选都难以通过。
难道……是因为顾言深？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她强行按了下去。不可能。他那样公私分明的人，怎么会因为她而徇私？更何况，他巴不得她离他远点。大概，真的是他们的方案打动了对方吧。
她甩甩头，将杂念抛开，拍了拍手：“好了，既然金主爸爸这么大方，我们更不能掉链子！接下来有的忙了，都把状态调整到最佳，‘星空’项目必须做到完美！”
“是！”工作室里一片斗志昂扬。
项目进入执行阶段，沟通和会议陡然增多。大部分时间林暖暖会让同事去顾氏对接，但一些关键的创意讨论会，她作为主创和总监，必须亲自到场。
这天，又是一个关于IP形象细节的研讨会。对方团队要求极高，讨论异常激烈，从下午两点一直持续到晚上九点多才勉强达成共识。
林暖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婉拒了李经理一起吃宵夜的邀请，独自一人收拾好东西，走向电梯。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瓢泼大雨，豆大的雨点密集地敲打着玻璃幕墙，发出沉闷的声响。夜风裹挟着湿气从旋转门的缝隙钻进来，带着一股沁人的凉意。
她站在一楼大厅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被雨幕模糊的霓虹灯光，心里暗暗叫苦。她的车前两天送去保养了，本来打算今天开会打车回去，没想到拖到这么晚，又碰上这种天气。手机上的打车软件显示，前面还有一百多人排队，预计等待时间超过两小时。
真是流年不利。
她叹了口气，拢了拢身上单薄的西装外套，考虑着是不是要冒雨冲到地铁站。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林暖暖下意识回头，心脏猛地一跳。
顾言深在一行人的簇拥下，正从高层电梯厅走出来。他似乎刚结束一场应酬，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西装外套随意搭在臂弯，衬衫领口解开了两颗扣子，少了一丝白日里的严谨，多了几分慵懒的随意。但那双眼睛，在金丝眼镜后，依旧清明锐利。
他也看见了她。
四目相对。
林暖暖率先移开了视线，装作没看见，转身继续面对窗外的大雨，心里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然而，那熟悉的、带着压迫感的气息还是靠近了。
“还没走？”低沉的声音在身侧响起，听不出什么情绪。
林暖暖不得不再次转过身，脸上挂起标准的、客套的微笑：“顾总。会议刚结束，正准备走。”
顾言深的目光在她略显疲惫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又扫过窗外滂沱的雨势和她在空调房里显得有些单薄的身影。
“下雨，不好打车。”他陈述事实。
“嗯，已经在叫车了。”林暖暖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漫长的排队界面。
顾言深看了一眼她的手机屏幕，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侧头对跟在身旁的陈默低声交代了一句，然后对林暖暖说：“顺路，送你。”
不是询问，是陈述。
林暖暖愣了一下，下意识就想拒绝：“不用了顾总，太麻烦您了，我再等等就……”
“不麻烦。”顾言深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天气差，不安全。”
这时，陈默已经将车开到了门口，并且十分“贴心”地推开了后座的门，笑着对林暖暖说：“林小姐，请上车吧，这个点确实不好打车，而且雨这么大，淋湿了容易感冒。”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拒绝就显得矫情了。林暖暖也不是扭捏的人，既然避无可避，那就坦然面对。生意场上的正常交际而已，她心想。
“那就……谢谢顾总了。”她礼貌地道谢，弯腰坐进了宽敞的后座。
顾言深随后坐了进来，关上车门。密闭的空间里，瞬间被他身上清冽的雪松气息和淡淡的酒气笼罩。
林暖暖下意识地往车窗边挪了挪，尽量拉开距离。
车子平稳地驶入雨幕。
气氛有些凝滞。只有雨刷器规律地刮擦着挡风玻璃的声音，以及车内空调细微的送风声。
顾言深的目光落在林暖暖身上。她今天穿了一套浅灰色的职业套装，裙摆下的双腿纤细笔直，踩着的一双裸色高跟鞋更衬得脚踝精致。侧脸的线条柔和，长睫微垂，看着窗外的雨景，一副不想交流的样子。
和记忆中那个总是叽叽喳喳、有说不完话的女孩，判若两人。
他想起刚才在会议室外的惊鸿一瞥，她与团队沟通时自信从容的模样，与此刻的安静疏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种改变，让他感到陌生，也让他……很不习惯。
“工作还顺利吗？”他率先打破了沉默，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有些低沉。
林暖暖转过头，依旧是那副客气疏离的笑容：“挺顺利的，多谢顾总关心。‘星空’项目我们团队会全力以赴。”
“嗯。”顾言深应了一声，顿了顿，又似乎想找些话题，“这几年……怎么样？”
问他真正想问的。这四年，你过得好吗？还在生气吗？
林暖暖笑了笑，语气轻松，仿佛在谈论天气：“挺好的呀。毕业，工作，然后和朋友一起弄了个小工作室，虽然忙点，但挺充实的。”
她回答得滴水不漏，礼貌而周全，却也将他隔绝在千里之外。
顾言深看着她公式化的笑容，喉结滚动了一下，还想再问些什么，却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时，正在开车的陈默透过后视镜，笑着插话道：“林小姐，好久不见了。没想到再次见面是在这种情况下，您现在是越来越漂亮能干了。”
陈默是顾言深的大学同学，自然认识林暖暖，也知道她和顾言深之间那段“孽缘”。
林暖暖对陈默的印象一直不错，闻言脸上的笑容真切了几分：“陈助理，好久不见。你还是这么会说话。听说你现在是顾总的左膀右臂了，真厉害。”
“哪里哪里，混口饭吃。”陈默笑着打哈哈，试图活跃气氛，“林小姐的工作室我略有耳闻，做的几个项目口碑都很不错，尤其是那个儿童绘本的插画，很有温度。”
“谢谢，还在摸索阶段。”林暖暖谦逊地回应，和陈默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起来，气氛倒是轻松了不少。
顾言深坐在一旁，看着林暖暖对陈默展露的、发自内心的笑容，听着她轻松愉快的语调，胸口那股莫名的滞闷感又加重了几分。
她和别人都能谈笑风生，唯独对他，客气得像对待一个陌生的合作方。
这强烈的对比，让他清晰地意识到——她是真的，在把他从她的世界里剥离出去。
这个认知，让他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心慌。
他沉默地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被雨水浸润的流光溢彩的城市，第一次觉得，这熟悉的城市，竟有些陌生和冰冷。
车子很快驶入了他们居住的那个高档小区，停在了林家别墅门口。
雨还在下，但小了一些。
“谢谢顾总，谢谢陈助理。”林暖暖再次道谢，语气礼貌而周全，然后毫不犹豫地推开车门，准备冲进雨里。
“伞。”顾言深的声音响起，同时，一把黑色的长柄伞递到了她手边。
林暖暖动作一顿，接过伞：“谢谢。”
她撑开伞，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向自家大门，窈窕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后。
自始至终，没有多看顾言深一眼。
顾言深坐在车里，目光沉沉地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直到二楼某个房间的灯亮起，暖黄色的灯光透过雨幕，晕开一小圈模糊的光晕。
那是她的房间。
“顾总？”陈默小心翼翼的声音从前座传来。
顾言深收回目光，靠在椅背上，闭上眼，揉了揉眉心。
“回去吧。”
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困惑。
她好像，真的不要他了。
这个念头，如同窗外的冷雨，无声地浸透了他的四肢百骸。
而此刻，回到家的林暖暖，背靠着冰冷的门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天知道，和顾言深同处在那狭小的车厢里，她需要多大的自制力，才能维持表面的平静。
他身上的气息，他低沉的嗓音，甚至他沉默时带来的压迫感……都太有存在感了。
四年时间，似乎并没有完全磨灭掉她身体本能对他产生的反应。
但是，理智告诉她，必须清醒。
她走到窗边，轻轻拉开一丝窗帘缝隙，看到楼下那辆黑色的宾利缓缓驶离，最终消失在雨夜中。
她拿出手机，给林晓发消息：「他送我回来的。」
林晓几乎是秒回：「！！！什么情况？快细说！」
林暖暖简单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最后总结：「估计是看在双方父母的面子上，顺便捎我一程。全程尬聊，他和以前一样，惜字如金。」
林晓发了个翻白眼的表情：「我看他是想跟你搭话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吧！不过宝，你表现得很棒！就是要这种‘姐很高贵，你不配’的态度！」
林暖暖看着屏幕，笑了笑，回复：「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觉得……真的放下了。看到他，除了有点紧张，心里挺平静的。」
刚发完这条消息，微信通讯录那里突然弹出了一个红色的“1”。
她点开，是一个好友申请。
验证消息只有三个字：「顾言深。」
他的微信头像，是一个简单的、深蓝色的几何图形。和她记忆里那个，似乎没什么变化。
林暖暖看着那个申请，指尖在屏幕上方停顿了几秒。
四年前，她早就删除了好友，两人再也没有说过话。曾经的聊天记录，也早在一次次的手机更换和系统更新中，消失无踪。
此刻看到他的好友申请，她心里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点击了“通过验证”。
几乎是立刻，聊天界面顶端显示了“对方正在输入…”。
林暖暖静静地看着，心里没什么波澜，甚至有点好奇，这位惜字如金的顾总，会跟她说什么。
是解释今晚送她回家？还是继续他那干巴巴的“关心”？
那“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闪烁了足足有一分多钟，最后，却归于平静。
什么消息也没有发过来。
林暖暖等了一会儿，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
果然，还是那个顾言深。
她放下手机，拿起睡衣，径直走向浴室。
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也冲散了今晚积攒的疲惫和那一点点莫名的情绪。
等她洗完澡出来，擦着头发拿起手机，发现聊天界面依旧停留在通过验证的那一刻，安静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只有那条系统提示的“你已添加了Y，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孤零零地悬挂在那里。
林暖暖手指动了动，本想直接关掉屏幕，想了想，还是点开输入框，打了几个字，然后按下了发送。
与此同时，刚刚到家，正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雨景的顾言深，感觉到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立刻拿起手机，点开。
来自【暖暖】的新消息：
「顾总，下周三是苏阿姨生日，我妈让我问问，家宴具体定在几点？我们好安排时间。」
公事公办的语气，甚至连一个表情符号都没有。
顾言深看着这条消息，久久没有动作。
窗外，雨还在下，淅淅沥沥，敲打着玻璃，也仿佛敲打在他的心上。
凉意，一点点蔓延开来。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