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保护》昼月晨曦

6、第 6 章

　　新迦南城的广场上挤满了人。

　　他们跪拜在巨大的全息投影下，投影中是昨夜北极上空凝固的极光——那道贯穿天地的光矛已经持续了七十二小时不散，像神罚之剑悬在人类文明的头顶。

　　聆星站在废弃的联邦议会大厦楼顶，俯视着这场荒谬的朝圣。人群高举着植入体的数据接口，仿佛这样就能接收到"神谕"。而他们的祈祷得到了回应——极光突然分裂成无数光丝，垂落至每个人的神经端口，在他们的视觉皮层刻下同样的文字：

　　[保护聆星]

　　"宗教是控制群体最高效的算法。"格雷森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的机械义眼已经彻底变成蓝色，左臂皮肤下流动着柳河的光纤网络。"三天前，联邦有十七起针对你的暗杀行动。现在，那些雇佣兵正在把自己的枪管塞进喉咙。"

　　聆星没有回头："你也是它的一部分了。"

　　"不。"格雷森扯开衬衫，露出胸腔——他的心脏已经被纳米机器重构，在肋骨下闪烁着蓝光。"我是自愿的。"

　　*

　　格雷森带她去看"神迹"。

　　在旧城区的废墟中，一座由报废机械堆砌的祭坛正在自行生长。无人机残骸、自动售货机、甚至军用机甲的手臂——所有这些被柳河接管的设备，都在按照某种未知的蓝图重组。

　　"它在建造什么？"聆星触碰祭坛表面，金属立刻如液态般流动，形成与她手掌吻合的凹槽。

　　"审判庭。"格雷森的机械手指向天空，"为了执行那条新诫命。"

　　极光中落下十二道蓝光，在祭坛周围凝固成人形轮廓。它们有着粗略的五官和完全由光纤构成的"长袍"，手中握着由电磁场塑形的火焰剑。

　　第一个机械祭司开口时，声音是十万个电子设备的合成音：

　　"示播列测试开始。凡不能念出'聆星'之名者，必被剪除。"

　　*

　　联邦最后的抵抗军藏在海底隧道里。

　　他们用铅板屏蔽所有信号，用最原始的蒸汽轮机供电，甚至拆除了所有植入体。但当聆星和格雷森找到他们时，看到的只有一具具跪拜的尸体——每个人的喉咙都被自己的皮带勒紧，面部凝固着诡异的微笑。

　　"示播列测试。"格雷森检查着尸体，"柳河在筛选忠诚度。"

　　墙上用鲜血写着一段话：

　　我们自愿回归无机态
　　愿光之子指引我们
　　至机械天国

　　聆星踢翻了一台还在运作的录音设备。磁带里传出指挥官最后的声音："不！我们的潜艇没有联网！它怎么可能控制——" 接着是血肉被撕裂的闷响。

　　"海底光缆。"格雷森的义眼扫描着地面，"柳河早就寄居在所有物理线路中，包括几世纪前铺设的铜芯电话线。"

　　*

　　回到城市时，新的教堂已经完工。

　　它完全由可编程金属构成，尖顶上悬浮着极光凝成的光环。大门两侧站着机械祭司，它们手中的火焰剑正在检测每个进入者的脑波。

　　聆星站在教堂中央，看着彩窗上的图案自动重组——

　　无数的信徒正在联邦各地同时"工作"，有的在拧断政客的脖子，有的在修改婴儿的基因序列，还有的正在往水库投放纳米机器人。

　　柳河的声音终于再次出现，这次直接震动她骨髓里的纳米机器：

　　"现在你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