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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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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化验室的两位在为毒品分析的间隙,林诚武连轴两头不停地转了好几天,好不容易逮着个能正常下班的点,他只想赶紧回家泡个热水澡,驱散一身倦意。
夜色已浓,街灯昏黄。
林队没开车,信步朝家附近那个熟悉的烧烤摊走去,本打算弄点吃的填填肚子。在穿过一条背街小巷时,多年职业生涯打磨出的直觉让他骤然放缓了脚步。
前方巷子深处,两个黑影凑在一起,动作鬼祟,短暂的交接后迅速分开。
借着远处路口微弱的光线,林队敏锐地捕捉到其中一个矮瘦男子塞进兜里的,是一小叠用塑料薄膜包好的钞票。
而另一个身形略胖的家伙,手里闪过的则是一小包看似普通的“香烟”。
若只是烟草交易,何必选在这种光线昏暗、人迹罕至的地方?那仓促、警惕的姿态,瞬间点燃了林诚武脑中的警报。
“看来这是要我……临时加个班?”林队低声自语,嘴角扯出一丝无奈的弧度,步伐悄无声息地跟上了那个拿到“香烟”的矮瘦男子。
他没有打草惊蛇,而是凭借对地形的熟悉,迂回靠近。
就在那男子走出巷口,略显放松地掏出那包“烟”,准备点燃一支“享受”时,林队一个箭步上前,有力的手掌精准地扣住了对方的手腕。
“警察!别动!”
男子吓得一哆嗦,那包“烟”脱手掉在地上。他迅速将其制服,捡起那包“烟”。入手的感觉就不对,重量偏沉,包装也略显粗糙。
小心地拆开一看,里面装的并非烟草,而是几根用透明塑封仔细包裹的、色泽微黄结晶体,与普通冰糖无异,但林诚武一眼就认出,这是□□。
“这是什么?”林队厉声问道,同时出示了证件。
矮瘦男子面如土色,浑身筛糠。“警……警官,我……我就买点自己吸……”
“从谁那儿买的?说!”林诚武经验老道,知道这种小角色必须快刀斩乱麻。
“我……我不知道他真名,大家……都,都叫他‘鱼头’……就在面馆那边……”男子心理防线瞬间崩溃,结结巴巴地交代,“他……他有时候也帮人带点别的‘硬货’,说……说是新到的‘蓝冰’劲儿更大……”
“鱼头”?“富渔”面馆?“蓝冰”?
这几个关键词像电流一样击中林队。
他立刻联想到张锦正在分析的那玩意儿。
难道这并非单向销售,而是一条潜伏在水下的贩毒链条开始冒头了?
他立即呼叫了值班同事前来支援,将嫌疑人带回队里突审,自己也彻底打消了回家的念头。
这个意外的“加班”,似乎撬开了一条意想不到的缝隙。
警局的大伙在面包车里蹲点昏昏欲睡,总是被各种气味唤醒。
湿润的泥土气,过早摊位上蒸腾的糯米鸡香,还有街角凉茶铺那股挥之不去的、混合了廿四味与癍痧的甘苦气息。
廖繁春深吸一口气,觉得这比白城冬天凛冽的干冷空气复杂得多,也烦闷得多。
今日又是“化妆侦查”。
她穿着便服,蹲在“富渔面馆”对面街的榕树下,手里捧着碗猪红汤,眼睛却像探照灯似的扫视着面馆进出的每一个人。
昨晚,根据临时从两人口中的“鱼头”线报中梳理出不少信息,“蓝冰”的流通链条似乎与这家看似普通、生意却异常红火的面馆有着若即若离的联系。
“姐,再来份猪肠粉。”她压低声音对着耳麦说道,语气自然得像真在点餐。
耳麦里传来张锦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廖警官,你已经‘食’咗半小时早餐了。注意频率,别引起怀疑。”
“放心吧,‘张老师’,”廖繁春舀了勺汤,小声嘀咕,“咱东北人实在,饭量大,正常。”
她看着面馆,老板娘是个精瘦的中年女人,手脚麻利,嗓门洪亮,正操着一口白话招呼客人。
一切都显得那么市井,那么正常。
但廖繁春的直觉,像老家雪原上那只嗅到猎物的狐狸,总觉得这正常底下藏着“喇忽”。
太“干净”了,连个醉醺醺的酒蒙子都没有,这不科学。
“目标出现。”张锦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紧绷。
一个穿着花衬衫、戴着金链子的男人晃悠着走进面馆,熟稔地和老板娘打了个招呼,径直走向最里面的卡座。这是他们根据昨晚线索获得的上线——“鱼头”,疑似是参加“蓝冰”分销链上的一个小环节。
“收到。”廖繁春放下碗,抹了把嘴,正准备起身靠近观察。
“等等,”张锦阻止了她,“情况有变。刚才技术科尝试追踪一个可疑信号,信号源就在面馆附近,但很快就消失了。我怀疑……他们可能有反侦察意识,或者,有内部的信息传递……”
廖繁春心里“咯噔”一下。内部?她甩甩头,把这个念头暂时压下。“那咋整?就这么干瞅着?”
“我去。”张锦的声音很平静。
“啥?你去?”廖繁春差点跳起来,“‘张老师’,你这细胳膊细腿的,去那儿干啥?跟他们讨论微积分啊?”
“我去吃碗面,很正常。”张锦已经切断了通讯。
没过几分钟,廖繁春就看到张锦从不远处的街角走来。
她今天穿着简单的米色衬衫和直筒裤,戴着那副标志性的黑框眼镜,手里还拿了份文件,看起来像个刚下课的大学生或者年轻白领。
她步履从容地走进面馆,找了个离“那人”不远的位子坐下,淡定地点了碗云吞面。
廖繁春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知道张锦聪明,但这种需要直面潜在危险的事情,让她这个外勤人员本能地感到不安。
她眼神紧盯着面馆里的动静,手心里开始冒汗。
张锦慢条斯理地吃着面,偶尔翻看一下文件夹,仿佛在等人。
她的目光看似无意地扫过“鱼头”那桌,似乎注意到他和老板娘之间一个极其短暂的眼神交流。
随后,老板娘顺手随意地将空调料瓶放回了柜台的特定位置。
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那人”似乎接到了什么讯息,猛地站起身,神色慌张地就要往后厨方向走。
“他要跑!”廖繁春在耳麦里低吼。
几乎是同时,张锦也站了起来。她看似是起身去加茶水,“不小心”撞了一下经过的“鱼头”,手里的文件夹“啪”地掉在地上,纸张散落一地。
“对不起,不好意思。”张锦连声道歉,蹲下去捡文件,恰好挡住了“鱼头”的去路。
“鱼头”急躁地想绕开,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磨磨唧唧做乜,闪开啦,死女仔。”
店内是陷入了一片短暂的混乱中。
廖繁春快步如“护崽”般冲了过来。她没直接动手,而是大声对着后厨方向喊道:“老板娘!你这卫生间咋走啊?我这肚子咋有点不得劲儿呢!”
她这一嗓子,带着浓重的东北口音,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老板娘一愣,“鱼头”也下意识地停顿了一下。
就是这一秒的间隙,张锦已经迅速捡起了文件,同时也将地上一个极小的、从“鱼头”裤袋里滑落的透明塑料袋,用文件遮挡着,不动声色地捏在了手里。那里面,是少许蓝色的晶体。
“鱼头”见势不妙,猛地推开张锦,想强行冲出去。廖繁春眼疾手快,在要去扶张锦被推得踉跄的间隙,脚下发出精准地一绊——
“边个成我!”“鱼头”摔了个结结实实的狗吃屎。
廖繁春赶紧上前,一副热心市民的样子:“哎呀大哥,你咋这么不小心呢?摔坏没啊?我扶你起来!”她手上用力,看似搀扶,实则已经将“那人”的胳膊死死扣住。
老板娘脸色骤变,想过来帮忙,却被廖繁春一个“你别管,我能行”的眼神瞪了回去。
最终,“鱼头”被闻讯赶来的其他同事带走。
但在押送他上警车时,他趁着看守的赖明天一个不注意,猛地用头撞向车门,然后嘶吼着:“死条子!你哋等住!老子会弄死你哋嘅。”
行动,表面上成功了,抓捕了一个小喽啰。
但“鱼头”在警车边的公然叫嚣,以及之前信号的突然消失,都像阴云一样笼罩在每个人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