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演武·信之义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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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巍，请战。”他目光望向主持高台，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知道，北溟使团的最高战力，要亲自下场了。
慕容泽眼中闪过一丝计谋得逞的狞笑，扬声道：“石将军亲自下场，真是给足了我等面子！不知石将军欲挑战何人？”
石巍目光如电，直射方才那名伤人的亲卫：“便是你吧。”
那亲卫被石巍目光一扫，竟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脸上闪过一丝惊惧。
石巍却并未立刻动手，他环视全场，声音沉浑，如同擂响的战鼓，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我北溟儿郎，生于苦寒，长于风沙。我们敬重力量，更敬畏生命。手中刀兵，为守护家园、捍卫誓言而挥，而非用于欺凌弱小、折辱对手。”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面露不忿的晟朝将领，最终落在慕容泽脸上：“武道之‘义’，在于堂堂正正，在于胜负之外的尊重。今日演武，本为两国交好之盛事，若有宵小之辈，欲以龌龊手段，玷污武者荣耀，离间两国邦谊，我石巍，第一个不答应！”
这番话，如同洪钟大吕，敲在许多人心头。与慕容泽一系之前的所作所为，形成了无比鲜明的对比。不少中立的晟朝官员和将领，看向石巍的目光中，也多了一丝敬佩。
“巧言令色！”慕容泽冷哼一声，“既然石将军有此豪情，那便手底下见真章吧！”他挥手让那亲卫退下，显然知道其绝非石巍对手。
石巍不再多言，目光锁定那名亲卫。他甚至没有动用背后的镇岳盾和破军斩刀，只是空手而立。
那亲卫被其气势所慑，又得了慕容泽暗示，怪叫一声，手持淬毒短刃揉身扑上，身法快如鬼魅，带起道道残影，直刺石巍周身要害。
石巍不动如山，直到短刃即将及体，才猛地侧身，右手如电探出，精准无比地扣住了对方持刀的手腕。那亲卫只觉得手腕如同被铁钳夹住，剧痛传来，短刃险些脱手。他另一手并指如刀，直插石巍咽喉，却被石巍左臂随意一格，便觉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力传来，整条手臂瞬间麻木。
石巍手腕一抖，那亲卫便如同稻草人般被抡起，在空中划过一个圆弧，重重砸在坚硬的演武场地面上！
“噗——”那亲卫一口鲜血喷出，浑身骨头不知断了几根，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整个过程不过瞬息之间，石巍甚至未曾移动脚步。他展现出的，是绝对的力量压制，以及对战斗时机的精准把握。
他走上前，并非补刀，而是向倒地不起的亲卫伸出了手。那亲卫眼中充满恐惧与不解，石巍却只是淡淡道：“武者之骨，不可轻折。回去好生养伤。”
这一扶，与之前慕容泽手下踹碎北溟武士膝盖的行为，高下立判。
刹那间，全场寂静，随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这掌声，是送给石巍的武德，更是送给他所代表的，那份厚重如山的“信”与“义”！
芊落樱在台下，清晰地感受到怀中《命册》传来一股前所未有的、温暖而厚重的热流，仿佛在与场中那身影共鸣。她看着石巍，心中明悟更深——他所坚守的“信”，并非愚钝，而是一种洞悉世事后的选择，一种背负重任下的担当，一种足以撼动人心的力量。
玄钧端坐于主位，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极淡的赞赏。他低声对身旁侍从道：“石巍，国士也。”
慕容泽的脸色，此刻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石巍不仅轻松击败了他的手下，更用行动和言语，将他和他的派系钉在了“龌龊小人”的耻辱柱上。这口气，他如何能咽下？
“好！好一个北溟石巍！”慕容泽猛地从座位上站起，声音如同寒冰碎裂，“既然石将军武道通神，本统领见猎心喜，也想讨教几招，不知石将军可敢应战？”
他不等石巍回答，便纵身一跃，如同大鹏展翅，轰然落在场中，与石巍遥遥相对。强大的灵魄境后期气息毫无保留地释放开来，形成一股灼热而充满压迫感的气场，与石巍那沉稳如山的气息分庭抗礼。
“既是讨教，自无不可。”石巍目光平静，终于将背后的镇岳盾取下，握于左手，破军斩刀也铿然出鞘，厚重的刀锋斜指地面。
“光是拳脚兵刃，未免无趣。”慕容泽舔了舔嘴唇，眼中闪过嗜血的光芒，“不若放开所有限制，灵宠、秘术，皆可使用，如此方能尽兴，石将军以为如何？”他这是要彻底抛开伪装，进行一场近乎生死相搏的较量。
石巍眉头微皱，但感受到慕容泽那决绝的杀意，心知此战不可避免，沉声道：“可。”
“吼——！”
几乎在石巍话音落下的瞬间，慕容泽身旁阴影扭动，一只体型硕大、面目狰狞的鬼面魔蛛-“幽影” 悄无声息地浮现。八只复眼闪烁着幽绿的光芒，口器开合，滴落着腐蚀性的毒涎，令人望之生畏。
石巍亦不迟疑，心念一动。他身旁地面一阵波动，体型庞大如小型山丘的戌土熊罴-“撼地” 破土而出，它人立而起，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厚重的土黄色妖力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与魔蛛的阴冷气息激烈对冲。
端坐于王府席位上的芊落樱，在看到慕容泽身旁那扭曲阴影中爬出的巨大鬼面魔蛛时，瞳孔不由微微一缩。那狰狞的外形、阴冷的气息，让她本能地感到不适。而当地面波动，石巍那如同小型山丘般的戌土熊罴破土而出时，她更是心中震撼。
这与她之前经历的小规模刺杀、潜行战斗完全不同，是真正意义上的、伴随着强大伙伴的正面强者对决。她对于这个世界的灵宠协同作战了解尚浅，忍不住微微侧身，向身旁见识广博的玄明月低声问道：“明月，这等层次的灵宠对决，可有何讲究？我看那魔蛛阴冷诡异，而石将军的熊罴则厚重如山，似乎相互克制？”
玄明月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场中，闻言立刻兴致勃勃地低声解释：“姐姐你看，石将军的「撼地」是戌土熊罴，土属性，已至蜕变期中期，最是擅长防御与力量，立于大地之上便有优势。而慕容泽那「幽影」魔蛛，是暗与毒属性，同样在蜕变期中期，诡诈阴毒，擅长偷袭与控制。”
芊落樱恍然大悟，凝神看去，果然见石巍与撼地进退之间章法俨然。她目光扫过石巍手中那面宛若山岳的巨盾与势大力沉的斩刀，以及慕容泽那杆戾气四溢的暗红长枪，不禁又低声问道：“明月，我看他们所用兵刃似乎都非凡品，这灵宝等级，又是如何划分的？”
玄明月闻言，立刻如数家珍地低声解释道：“姐姐问这个我可熟了！寻常不入流的兵器只分九品。但真正蕴含灵威的，才能称为‘灵宝’，由低到高分为天、地、玄、黄四级，每级又分上中下三品。”
她说着，用眼神示意场中：“你看石将军那面【镇岳盾】和【破军斩刀】，灵力磅礴厚重，攻防一体，是难得的黄级上品灵宝，正合他第四境的修为，能将他的戌土之力发挥得淋漓尽致，好好酝酿一下，用一些天材地宝，说不定能提升到玄级。玄级的灵宝在皇家宝库里也算是难得的珍品，像我之前护身的宝物，也就是黄级下品。”
随即，她语气略带一丝嫌弃地看向慕容泽那杆枪：“至于慕容泽那杆【焚寂枪】，看着唬人，枪缨如血，实则阴邪之气内敛，虽然也是黄级上品，仗着材质特殊和他那邪门功法，才显得凌厉。这等灵宝，路子走偏了，未来潜力有限。”
芊落樱听得入神，这灵宝等级的设定，让她对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两人正说着场下已经开始了正式的交锋。
“杀！”慕容泽厉喝一声，身形暴射而出，手中焚寂枪化作一道暗红色的毒龙，直刺石巍心口，枪尖黑气缭绕，正是蕴含了《蚀骨吞元秘法》的邪力！与此同时，鬼面魔蛛张口喷出大股缠魂蛛丝，如同天罗地网，罩向石巍与撼地，那蛛丝不仅粘韧，更带有麻痹神经的毒素。
石巍眼神一凝，左臂镇岳盾猛地向前一顶！
“铛——！”
枪盾交击，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一股灼热与阴寒交织的气浪以两人为中心轰然扩散。石巍身形微微一晃，脚下地面龟裂，而慕容泽则被反震之力逼退半步，眼中闪过一丝惊异——石巍的防御力远超他预估。
玄明月指着场中开始交锋的灵宠：“你看，魔蛛喷吐蛛丝，想限制撼地和石将军的行动，但撼地的战争践踏能震碎部分蛛网，它的岩甲护主更是能极大抵御毒素和物理缠绕。这便是属性与战术的克制！土属性的厚重，在一定程度上能压制暗与毒的诡谲。而且，灵宠与主人心意相通，能施展合击技，威力绝非一加一那么简单！石将军与撼地配合多年，定然极有默契。”
芊落樱恍然大悟，凝神看去，果然见石巍与撼地进退之间章法俨然，戌土灵光与厚重妖力交织，将慕容泽迅疾狠辣的枪势与魔蛛的阴毒骚扰一一化解，犹如磐石面对狂浪，虽看似被动，却稳守不失。她心中对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有了更直观和深刻的认识。
她说着，目光又扫过气息不断攀升的慕容泽和沉稳如山的石巍，补充道：“再说回他们两人。单论古武境界，慕容泽已是灵魄境后期，比石将军的灵魄境初期看着要高上两筹，灵力更为雄厚狂暴，所以他才敢如此嚣张。”
“但是！”玄明月话锋一转，语气带着一丝与有荣焉的钦佩，“石将军乃是世间罕见的古武与妖族血脉双修！他真正的实力，绝不能单看人族境界来衡量。别看他境界似乎略低，但身负的妖族血脉让他体魄之强横、力量之磅礴，远超同阶，足以弥补甚至逆转境界上的差距！慕容泽想靠境界压人，怕是打错了算盘！”
芊落樱闻言，心中了然，再次凝神看向场中。
“岩甲护主！”撼地咆哮，土黄色的光芒覆盖在石巍与自身之上，形成坚硬的岩石铠甲。蛛丝落在上面，虽被黏住，却难以深入。
“战争践踏！”撼地巨大的熊掌猛踏地面。
“轰！”
整个演武场仿佛都摇晃了一下，无形的震荡波扩散开来，不仅将部分蛛网震碎，更让疾冲而来的慕容泽和鬼面魔蛛身形一滞。
“百击燎原！”慕容泽枪势再变，瞬间刺出漫天枪影，如同火雨倾盆，将石巍完全笼罩。
“壁垒千重！”石巍舞动镇岳盾，盾影重重，如同移动的山峦，将绝大多数枪影拒之门外，偶有漏网之鱼，也被其浑厚的戌土灵元震散。
“裂地斩！”抓住慕容泽枪势稍缓的瞬间，石巍右手破军斩刀悍然劈落！刀锋未至，一股撕裂大地的恐怖意境已然降临！
慕容泽脸色微变，长枪回旋，枪尖精准点向刀锋侧面，试图卸力。同时，鬼面魔蛛再次喷吐，这次是腐毒喷溅，墨绿色的毒液如同箭矢般射向石巍面门！
“戌土领域！”石巍低喝，周身土黄色光芒大盛，重力瞬间倍增！慕容泽的动作明显一沉，那毒液的速度也骤减。
“狂熊之力！”石巍体内妖族血脉激发，身形微胀，肌肉虬结，力量暴增！破军斩刀去势更猛！
“铿——！”
面对这一击，慕容泽知道正面无法抗衡，面色一冷，随即一股阴冷元气透入手中长枪，毒龙钻心！
刀枪再次□□撞！这一次，慕容泽再也无法完全卸力，闷哼一声，虎口崩裂，焚寂枪险些脱手，整个人被劈得向后滑出十数丈，在地面上犁出两道深沟！石巍也被这一股元气侵入体内，脸色也是一变，原地踉跄了两步才站稳，一只手抚摸胸口，运转功法，抑制体内阴冷毒气。
属性克制与配合的优势开始显现！土克水，亦在一定程度上能压制火与毒！石巍与撼地的配合，将戌土之力的防御与厚重发挥得淋漓尽致。
慕容泽稳住身形，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而此时，整个演武场早已哗然！
方才石巍与慕容泽那几下电光火石般的交锋，尤其是灵宠登场后那撼动地面的力量碰撞、属性对抗，早已超出了寻常演武的范畴，看得众人心潮澎湃，又胆战心惊。
当看到慕容泽被石巍一刀劈飞，口溢鲜血时，那些依附于慕容家或宸王派系的官员将领，无不色变，惊呼出声，看向石巍的目光充满了惊惧与更深的敌意。
而当中立官员和那些本就对慕容家跋扈不满的将领，看到石巍在占据优势后并未追击，反而因那阴损的“蚀骨阴劲”而吃亏时，则在震惊于慕容泽手段狠毒之余，也不禁对始终秉持武德、沉稳如山的石巍，投去了更多敬佩与同情的目光。
“慕容副统领未免太过……”
“石将军真乃信人！可惜……”
“那魔蛛好生歹毒！还有那枪劲，似乎……”
窃窃私语声在看台上蔓延，文武百官神色各异，演武场内的气氛在短暂的死寂后，变得愈发复杂和微妙。所有人都能感觉到，那平静水面之下，即将喷涌而出的汹涌暗流。
慕容泽听着场地内的各种讨论，眼神变得无比怨毒和疯狂，体内《蚀骨吞元秘法》疯狂运转，一股更阴邪、更强大的力量在滋生，周身开始弥漫出若有若无的黑气，瞳孔深处泛起一丝血红——他几乎要控制不住，动用邪修底牌了！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股浩瀚、威严、至阳至刚的气息，如同九天昊日，骤然笼罩了整个演武场！
“够了。”
清冷而充满无上权威的声音响起，并不高昂，却瞬间压下了所有的杀意与能量波动。
一道金光闪过，玄钧的身影已出现在石巍与慕容泽之间。他并未出手，只是站在那里，周身昊天真元流转，如同帝君临凡，目光平静地扫过两人。
“慕容副统领杀伐果断，石将军守如山岳，皆展现了当世顶尖的武勇。”玄钧的声音回荡在场中，“今日演武，意在交流，非是生死相搏。此战，便以和局论，二位以为如何？”
他看似询问，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那目光尤其在慕容泽身上停留了一瞬，带着一丝淡淡的警告。
慕容泽浑身一僵，体内翻腾的邪元如同被一盆冰水浇下，瞬间收敛。他死死盯着玄钧，又看了一眼气息依旧沉稳、与撼地并肩而立的石巍，知道今日已无法如愿。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杀意，铁青着脸，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谨遵王爷旨意。”
石巍也收敛了气息，对着玄钧微微颔首：“王爷明鉴。”
一场险些失控的顶尖对决，在玄钧的干预下，戛然而止。
但所有人都知道，今日结下的梁子，那演武场上未能彻底宣泄的杀意，必将在此后的王都风云中，掀起更大的波澜。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演武·信之义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