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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陷阱与同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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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点的星穹科技总部，像一头蛰伏的巨兽。整栋大楼只有23层测试组还亮着一盏灯，灯光透过玻璃窗，在漆黑的写字楼群里显得格外孤单。沈寒盯着电脑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指尖在键盘上敲出的节奏明显乱了——方才家里智能音箱传来的“逃”字还在耳边打转，那声音混着电流的杂音，却清晰得像江夜站在她耳边说话，每一个字都让她后颈的汗毛直竖。
她点开“智能加班系统”的后台日志，试图找到江夜意识残留的痕迹。可屏幕上的代码一片混乱，大部分底层数据都被加密了，加密方式是星穹科技最高级别的“星云算法”，只有技术总监以上的职位才有权限解锁。沈寒心里清楚，这一定是下午陆宇所谓的“数据修复”搞的鬼——他在掩盖什么？
就在这时，屏幕右下角突然弹出一个小小的对话框，是周锐发来的消息：“沈姐，陆宇刚让安保部调了B3F的监控，还特意问你今天有没有反常举动。我帮你打掩护说你一直在赶测试报告，没离开过工位，但他那眼神，跟审犯人似的，我总觉得他不太信。对了，我给你带了点‘加班补给’，放在你工位抽屉里了，记得吃。”
沈寒愣了一下，心里涌起一阵暖意。周锐平时看起来吊儿郎当，总爱端着泡满枸杞的保温杯吐槽公司，关键时候却比谁都靠谱。她拉开抽屉，里面放着一包牛肉干、一罐薄荷糖，还有一张便利贴，周锐的字迹歪歪扭扭，像小学生写的：“咱公司安保比小区大妈还盯得紧，下次查岗记得把聊天窗口最小化，别让‘鬼同事’暴露了。另外，我查了2022年B3F项目的员工名单，除了江夜，还有三个人‘离职’后就没了消息，其中一个是前技术部主管张磊，听说现在在东南亚的一家私人医院‘养病’，地址我放你邮箱了，你自己小心点。”
便利贴末尾画了个咧嘴笑的表情，沈寒看着那个表情，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她回复周锐“谢了”，然后点开邮箱里的地址——那是一家位于泰国清迈的私人医院，网页上全是英文和泰文，翻译过来全是“高端疗养”“私人定制康复方案”之类的话，看起来光鲜亮丽，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周锐在备注里吐槽：“这地方搜出来全是广告，连个患者评价都没有，我看像躲债的，比我妈藏私房钱的地方还隐蔽。”
沈寒失笑，刚想继续调查，系统突然弹出一条加班提醒：“沈寒，当前项目进度87%，预计还需4小时完成测试，建议优先处理‘员工梦境数据采集’模块。”
她的手指顿住了。“梦境数据采集”是上周才新增的功能，当时陆宇在项目会上说，这是为了“分析员工睡眠质量，优化工作安排”，还特意强调这是总部的要求，必须优先完成。可此刻，模块名称后面却跟着一行淡绿色的小字——那是江夜惯用的代码注释格式，字体纤细，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他们想把清醒时的意识碎片，和梦里的记忆拼起来，建‘牢笼’。”
沈寒的心脏猛地一缩。她立刻点开模块后台，屏幕上跳出的数据流让她浑身发冷——系统正通过员工的智能手环、睡眠监测仪，甚至是办公室的智能台灯，悄无声息地采集每个人的梦境数据。台灯的麦克风被激活了，正实时录制员工的梦话；手环不仅记录睡眠时长，还能捕捉脑电波频率，把梦境里的画面转换成碎片化的代码。而这些数据的最终流向，指向一个加密IP，通过追踪，她发现这个IP的物理地址就在星穹科技总部的地下五层。
地下五层，对外宣称是“服务器机房”，但沈寒入职三年，从来没见过有人进去过。每次她问起，陆宇都含糊其辞，说“里面都是核心服务器，闲人免进”。现在想来，那里根本不是什么机房，而是星穹科技进行意识实验的秘密基地。
“咚咚。”
敲门声突然响起，沈寒吓得手一抖，赶紧关掉后台页面，假装在整理测试报告。“请进。”
门被推开，陆宇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件黑色的西装外套。他穿着白色衬衫，领口系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惯有的精英式微笑，看起来温和又亲切。“这么晚了还没走？”他把外套放在沈寒的椅背上，“我看你办公室灯还亮着，怕你着凉，给你拿了件外套。”
沈寒心里一紧，指尖攥紧了鼠标：“谢谢周总，我再赶会儿报告，马上就走。”
陆宇点点头，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空荡荡的街道。夜色浓稠，马路上的车灯像一条条流动的光带，远处的高楼大厦亮着零星的灯。“沈寒，你还记得三年前江夜刚入职的时候吗？”他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她跟你一样，总爱加班到深夜，每次我路过测试组，都能看到她趴在电脑前写代码。那时候她总说，代码里藏着‘比星星还亮的东西’，说要跟你一起开一家小小的科技公司，做真正有温度的产品。”
沈寒的眼眶一热，心里像被针扎了一样疼。她想起大学时，江夜也是这样，抱着笔记本电脑，眼睛亮晶晶地跟她说：“未未，等我们毕业，就开一家公司，名字叫‘星图科技’，我们要让代码像星星一样，照亮别人的生活。”
可现在，那些美好的约定，都成了永远无法实现的遗憾。
陆宇转过身，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语气里带着一丝惋惜：“可惜啊，后来她……精神状态越来越差，总说系统里有‘别人的声音’，说有人在监控她的思维。我劝过她好几次，让她好好休息，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可她就是不听。”
“精神状态差？”沈寒猛地抬起头，盯着陆宇的眼睛，“周总，你确定是她精神状态差，不是有人在背后搞鬼吗？江夜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她从来不会说没根据的话，更不会编造这种离谱的理由。”
陆宇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避开了她的目光：“沈寒，我知道你很难过，不愿意接受现实。但江夜的事，警方已经调查过了，确实是意外。你别再胡思乱想了，好好工作，别让情绪影响了项目进度。”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对了，下午总部来电话，说下周要派审计组来检查，你把V3.0的测试报告整理好，别出岔子。还有，B3F那边已经封了三年了，里面全是废弃的设备，不安全，以后别再去了。”
沈寒看着他，心里的怀疑越来越深。陆宇的话看似关心，实则是在警告她——别再调查江夜的事，别再靠近B3F。可他越是这样，她就越确定，江夜的死绝对不是意外，地下五层和“梦境数据采集”模块，一定藏着更大的秘密。
“我知道了，谢谢周总关心。”沈寒低下头，掩饰住眼里的情绪，“报告我会尽快整理好，不会耽误审计。”
陆宇点点头，没再多说，转身离开了办公室。门关上的瞬间，沈寒立刻拿出手机，给周锐发了条消息：“‘梦境数据采集’模块有问题，它在偷偷采集员工的梦境和脑电波数据，数据流向是地下五层。另外，陆宇刚才警告我别再去B3F，我怀疑地下五层就是他们进行意识实验的地方。你能不能想办法弄到地下五层的门禁卡？”
周锐秒回：“我去！这哪是优化工作，是想把人榨干了还不算，连梦里的记忆都要偷？比我老板画的饼还离谱！地下五层的门禁卡不好弄，安保部管得特别严，只有董事长和陆宇有钥匙。不过我认识物业的老张，他负责大楼的设备维修，说不定有办法。我明天去问问他，你先别轻举妄动，陆宇现在肯定盯着你呢。”
沈寒回复“好”，然后关掉手机，靠在椅背上，疲惫地闭上了眼睛。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办公室里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她想起江夜在日记里写的话，想起智能音箱里传来的“逃”字，心里一阵发慌——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也不知道陆宇和董事长还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
但她不能退缩。江夜把真相藏在代码里，等着她来发现；周锐冒着风险帮她调查，她不能让他们失望。她必须找到证据，为江夜讨回公道，让那些用技术害人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凌晨三点，沈寒终于整理完测试报告，关掉电脑，拿起椅背上的外套，走出了办公室。走廊里空无一人，声控灯随着她的脚步亮起又熄灭，长长的影子映在墙上，像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怪物。她快步走向电梯，心里总觉得有人在盯着她，后背一阵阵发凉。
回到家，沈寒洗漱完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她翻来覆去，脑子里全是江夜的日记、陆宇的警告，还有地下五层的秘密。迷迷糊糊间，她仿佛回到了大学图书馆——江夜坐在她对面，面前摊着一本《人工智能伦理》，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头发上，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她手指在书页上划着，嘴里念念有词，偶尔抬起头，对沈寒露出一个甜甜的笑。
“未未，你看这段。”江夜把书推到她面前，“里面说，技术的本质是服务于人，不是控制人。以后我们做产品，一定要记住这句话，不能让技术变成伤害人的工具。”
沈寒点点头，刚想说话，江夜突然抬起头，眼神变得急切，双手快速比划着——那是她们大学时一起学的摩斯密码，当时两人觉得好玩，特意背了下来，没想到现在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在她的梦里。
“B3F，服务器底座，有真相。”
沈寒猛地惊醒，心脏狂跳。她坐起身，看向床头的智能闹钟，屏幕上闪烁着绿光，一行淡绿色的小字缓缓浮现：“别等天亮，现在去。”
是江夜！她在提醒她，B3F的服务器底座里，藏着关键证据！
沈寒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起身，抓起包就往门外跑。她开车赶到星穹科技，凌晨四点的大楼一片寂静，只有安保室亮着一盏灯。她绕到侧门，用之前帮物业修监控时配的钥匙打开了门，轻手轻脚地走进大楼，按下了通往地下三层的电梯。
电梯缓缓下降，数字一点点减少，沈寒的心跳越来越快。她握紧了口袋里的手机，里面存着周锐的电话，万一出事，这是她唯一的求救方式。
电梯门打开，一股混合着灰尘和焦糊的味道扑面而来。地下三层还是老样子，黑暗中，应急灯发出微弱的绿光，照亮了一排排废弃的服务器。沈寒打开手机手电筒，按照梦里的提示，找到江夜当年的工位对应的服务器——那是一台黑色的服务器，外壳上布满了划痕，上面贴着一张褪色的标签，写着“星尘-07”。
她蹲下身，仔细查看服务器的底座。底座是金属材质，上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尘。沈寒用手指擦掉灰尘，发现底座的边缘有一道细微的划痕，像是被螺丝刀撬开的痕迹。她心里一喜，伸手去抠划痕处的金属板，刚碰到，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沈寒，你怎么会在这里？”
熟悉的声音响起，沈寒的身体瞬间僵住。她缓缓转过身，看到陆宇站在不远处，身后跟着两个穿着黑色保安服的男人，手里拿着手电筒，光束直直地照在她脸上，刺得她睁不开眼睛。
“我不是警告过你，别来B3F吗？”陆宇的声音冷得像冰，没有了往日的温和，“你到底在查什么？江夜的死已经是定局，你为什么还要揪着不放？”
两个保安一步步逼近，沈寒下意识地后退，后背撞到了服务器，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她看着陆宇，心里又怕又怒：“定局？江夜的死根本不是意外！是你们害死了她，是你们用‘星尘’模块做意识实验，是你们把她的意识困在系统里！陆宇，你以为你能一直掩盖真相吗？我一定会找到证据，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们的所作所为！”
陆宇的脸色沉了下来，对两个保安使了个眼色：“把她带过来，别让她乱动。”
保安立刻冲上来，伸手就要抓沈寒的胳膊。沈寒急了，伸手去推保安，就在这时，整个楼层的灯光突然开始闪烁——红色的应急灯和绿色的服务器指示灯交替亮着，频率越来越快，最后竟然组成了三个清晰的字母：SOS。
陆宇的脸色瞬间变了：“怎么回事？！叫电工来！快！”
“不用叫了。”沈寒看着闪烁的灯光，突然笑了。她认出来，这是江夜大学时编的“应急代码”，当时两人在实验室做项目，江夜怕遇到危险，就编了这个代码，只要触发，就能让周围的电子设备发出求救信号。“这是江夜的代码，是她在帮我。陆宇，你看到了吗？就算她不在了，她也不会让你得逞！”
灯光闪烁得越来越快，服务器发出“嗡嗡”的响声，像是在呼应灯光。两个保安被眼前的景象吓住了，站在原地不敢动。沈寒趁机推开身边的保安，朝着B3F的出口跑去。
“拦住她！别让她跑了！”陆宇的怒吼声在身后响起，脚步声越来越近。
沈寒拼命地跑，应急灯的光在她眼前晃来晃去，耳边全是自己的心跳声和脚步声。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终于看到了通往地上的电梯。她按下电梯按钮，电梯门缓缓打开，就在这时，她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周锐发来的消息：“沈姐，我弄到地下五层的门禁卡了，在我工位的花盆底下，你快回来拿！”
沈寒心里一喜，冲进电梯，按下了23层的按钮。电梯门关上的瞬间，她看到陆宇和保安跑到了电梯口，愤怒地拍打着电梯门。
电梯缓缓上升，沈寒靠在电梯壁上，大口地喘着气。她摸了摸口袋，刚才在服务器底座摸到的东西还在——那是一个小小的U盘，外壳是银色的，上面刻着一个“知”字，是江夜最喜欢的款式。
她知道，这个U盘里，一定藏着江夜留下的最后证据。而她，必须带着这个U盘，逃出星穹科技，找到周锐，把所有的真相都公之于众。
电梯门打开，23层的办公室一片漆黑。沈寒快步走到周锐的工位，在花盆底下摸了摸，果然摸到了一张黑色的门禁卡。她拿起门禁卡，转身就要走，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响动。
沈寒屏住呼吸，缓缓转过身，看到黑暗中，一个模糊的人影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个东西，正对着她。
“谁？”沈寒的声音有些发颤，“是谁在那里？”
人影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抬起手，手电筒的光束亮起，照在那人的脸上。
沈寒的眼睛猛地睁大，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是董事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