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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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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饭后,颜舒抱来一床新的被褥放在客厅对面的那个小房间,那是安岁从小睡到大的卧室。
  颜舒转身,对沈迟叙道:“迟叙啊,我们家地小儿,没多余的房间,只能麻烦你和安岁多将就一下了。”
  “没事儿,不将就。”沈迟叙将自己的行李箱拉进安岁的屋里,一边收拾,一边不忘回应一句。
  沈迟叙心想,他巴不得自己能和安岁躺一块儿。
  这儿的冬天比天津还冷,窗外的寒风像一把锋利的尖刀狠狠地刮着,安岁的母亲走后,沈迟叙去偏房洗了个热水澡,他洗完便从黑色行李箱里面拿出了一条淡蓝色的毛毯,那毛毯做工精细,用料讲究,盖在身上暖和极了。
  他将毛毯贴最里面,又把被子在叠一起,铺好之后靠在床外那一侧等安岁洗完澡出来。
  “终于洗好了,还愣着干嘛?快上来啊。”沈迟叙见他出来,在卧室的门边傻站了一会儿,拍了拍毛毯,往旁边挪了下,说道:“你睡里头吧,里头暖和点儿。”
  安岁点了点头,脱下鞋,跨过沈迟叙的身子,躺到里头去了,刚躺下,发现被窝下面有一床毛毯,不禁摸了摸,问道:“这毯子是你的吗?”
  “昂。”沈迟叙撑着胳膊,将脸对着安岁说:“是不是很暖和?我刚帮你暖好呢。”
  安岁听他怎么一说,脸上莫名有些火烧,表情也显得很是无措,像是不知道说些什么作为回应,只好一如既往地沉默着。
  气氛停顿了一瞬。
  沈迟叙仍旧看着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捏了下安岁的脸颊,抿着唇说道:“安岁呀,你怎么老容易脸红呀?”
  安岁习惯性将脸缩在被子里,见沈迟叙收回了手,心里又有些莫名留恋他指尖的温度,想到沈迟叙不远万里、跋山涉水来见他,想跟他说些什么,但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他两的关系现在有些微妙,这种微妙对于十几岁一知半解的安岁来说不知道该怎么缓解。
  沈迟叙从安岁下意识的动作里面不仅解读出了少年的害羞,还有那些一知半解的情愫他都看在眼里,但他不愿再像上一世那般,用强制爱的手段让安岁被迫屈服。他希望这一世的安岁健康快乐,如果他愿意主动回应这一份感情,哪怕是一点点,那对沈迟叙来说,也算是一种幸运。
  但以目前安岁的这种情况,等他开窍就像是在等南极的冰川融化,沈迟叙不愿多想,只能安慰自己顺其自然,他压低了声音,似乎淡淡地叹了口气,小声地说了句:“挺晚的,睡吧。”
  说完,他闭上了眼,看上去像似困得不行,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安岁压着一条胳膊,侧身看了会儿沈迟叙的睡颜,隔了好一会儿才翻身闭了眼睛。
  ——
  第二天一早,太阳刚上地平线,公鸡打鸣的声音成功将安岁唤醒,他睁开眼,见一旁的沈迟叙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大概是昨天一天的舟车劳顿令他尚未睡醒,两人挤在一张被子里面,又同睡一个枕头,他身上的热量源源不断地供应给了安岁,安岁眨了眨眼,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沈迟叙近在咫尺的那张脸,他眼角鸦羽般的眼睫毛很长,根根分明地扎在眼皮上,鼻梁高挺,鼻翼的右侧有一颗浅色的痣。
  不知看了多久,安岁还想伸手碰一下沈迟叙的脸颊,就像他昨晚捏自己那样,但犹豫了半天,始终不敢伸手,他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更说不清心口处那股嘭嘭直跳的紧张感是从何而来?
  他想要抑制住这种复杂的情绪,却发现无从下手。
  或许满足了想要碰一下沈迟叙脸颊的那个愿望,他的紧张感才能彻底消散,于是乎安岁壮着胆子抬手,想要一试究竟。
  只是他的手刚一伸出被窝,沈迟叙便睁开了眼睛,挡在两人面前的那只手还没碰到沈迟叙的脸,就这样空荡荡地停留在空气中,显得莫名尴尬。
  两人皆是一愣,都看着对方,不知道要干什么,片刻,沈迟叙像似没睡醒,又若无其事地闭上了眼睛。
  安岁立刻收回手,背过身,想到沈迟叙刚刚睁开了眼,他这心口就一个劲儿地嘭嘭直跳,似乎比前几秒跳得更快一些。他无计可施,只好假装这一切都不曾发生。
  结果下一秒,沈迟叙忽然靠了过来,身子抵在安岁的后背,带着些许笑意地问:“安岁,你刚刚想干嘛呢?”
  安岁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心跳这时候又砰砰砰地一直乱撞着,他紧张地有些语无伦次:“没,没什么,刚、刚刚有个蚊子在你脸上,我打算帮你赶走,结果你、你倒是先醒了。”
  沈迟叙微微俯身,将头直接搭在安岁的颈侧,长睫垂下淡淡阴翳,整个人笑得春风满脸,“宝宝,你知不知道,你一说谎就容易结巴?”
  安岁不敢说话了,他躺在沈迟叙的怀里连动都不敢动。
  沈迟叙看穿了安岁的微动作,顿时有些玩心四起,他又凑近了些,将手抵在了安岁的腰上,然后慢慢的往上……
  安岁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几分,汗水从掌心渗出,他咬了咬唇,心跳像突如其来的雪崩,连带着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沈迟叙的右手继续放在安岁的腰侧游走,他将手伸到了安岁的身前,有意无意地刮了一下对方,勾唇笑道:“昂,说不说实话?”
  安岁声色都跟着抖了一下,一口气全招了出来:“我、我只是想要捏一下你的脸,就像你昨晚那样。”
  沈迟叙继续手上的动作,弄得他直接瑟缩了一下,小声地抗争道:“沈迟叙,别捏了,我错了。”
  沈迟叙喉结滑动,声音低沉地说了句:“安岁,你别撒娇。”
  安岁抬起双眸,声色中夹杂着一丝委屈的语调:“我、我没有……”
  “嗯?”沈迟叙又用指腹轻蹭了一下刚刚刮的那个地方:“没有吗?”
  他的动作惹得安岁又是一阵闷哼。
  “你那儿错了啊?”沈迟叙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他忽然意识到这一世和上一世的安岁似乎并不一样了,或许适当的主动和步步紧逼可以换来对方的回应。
  安岁摸了摸心口,感觉心脏快要跳到嗓子眼了,说话都变得有些不利索起来:“我不该在你睡觉的时候想要捏你。”
  沈迟叙哼笑了一声,轻抿了下嘴唇,嘴角勾起一抹邪笑:“你错在想摸的时候没有摸我啊。”
  他说得很是云淡风轻,但放在安岁腰上的那一只手渐渐地挪开了。
  安岁更紧张了,双手抓在被窝里,快要抠出三室一厅,最后眼睛也只能紧紧地盯着不远处的天花板,愣是一口气都不敢出。
  沈迟叙微微偏头,想要和他平视,似乎轻叹了口气,声音也放低了些说:“笨蛋,安岁。”
  说完,他牵起安岁的手放在了自己脸上,无奈道:“你看,这不是挺简单的一件事儿吗?”
  安岁望着沈迟叙,大拇指和食指并拢,能动地在沈迟叙的脸上捏了捏,似乎手感还挺好,他捏了好一会儿,发现被他捏过的地方都红了,不免天真地笑了笑:“原来你也是,一捏也会红。”
  这话瞬间令沈迟叙想到了某些不合时宜的画面,他喉咙滑动,嗓音有些低沉地说了句:“我其他地方你一捏也红。”
  “啊?”安岁一脸纯情地看着他,有些不求甚解。
  沈迟叙握了下他的手,又接着塞回被窝,唇角舒展了些,小声说:“算了,这个你以后就知道了。”
  这话说完,安岁也没多想,点了点头,两人温存了一会儿,一起穿好冬衣出了房门,见厨房和客厅都没有安岁母亲的身影,沈迟叙小声地问了句:“我们起太早了,你妈还没醒吧。”
  “没,我妈肯定去菜园子里摘菜去了。”安岁视线定格在客厅的另一扇门,看到房门半掩着。
  “哦,好吧。”沈迟叙音量没在压低,稍微大了些,“那我们自己弄饭吧。这样你妈回来了可以直接吃。”
  安岁点了点头,瞥见灶台上的几样食物,斟酌了几秒,问沈迟叙:“你有想吃的早餐嘛?”
  沈迟叙垂着头,故作一副思考的姿态,戏谑般的语气逗他:“想吃,你给做啊?”
  安岁没说话,认真地点了点头。
  沈迟叙彻底乐了,他忍不住摸了摸安岁的脑袋,觉得他今天真的可爱极了,像一只温顺的小猫。
  好吧,好像安岁任何时候都很可爱,都像是一只温顺的小猫。
  院子里的风一阵阵吹着,却不再那么寒冷,太阳慢慢地爬上树梢,穿过玻璃,照射在室内,也照在院里那枯萎的葡萄藤蔓上面。
  沈迟叙看着院里的葡萄藤蔓,问道:“这葡萄树夏天会开花结果嘛?”
  经他这么一问,安岁将面下进锅里,听到这一声,蓦地回了头,阳光打在他的侧脸上,像似给他本就冷白的皮肤镀上了一层容光,“会的,每到春天,葡萄藤会重新焕发生机,夏天也会有累累硕果,只是现在看上去有些光秃秃的,但是它很好的,是颗报恩的葡萄树。”
  听他这么说,沈迟叙忽然想起上一世安岁也在天津的院里种下了葡萄树,只是他那时候还并不知道安岁为什么那么酷爱那些葡萄树枝,一次次用心地浇灌着它们,现在仔细一想,这又何尝不是一种缅怀,对过去的缅怀呢?
  可是当时的沈迟叙并不清楚,他嫉妒庭院里安岁种下的那些葡萄树,他埋怨安岁对院里的葡萄树都比对他还要认真仔细得多,所以在那些扭曲心态的驱使下,他当着安岁的面亲手砍断了那些葡萄藤蔓,他把安岁对故乡和过去的眷念一并切断了。
  沈迟叙咬了咬牙,暗骂自己上一世真是混蛋,也难怪上一世的安岁会离自己越来越远。
  好在现在不一样了,现在的沈迟叙知道用尊重和爱去守护安岁,而安岁呢,和上一世相比,明显变得更有活力。
  沈迟叙不再多想,只想珍惜当下,他一脚踏进厨房,见安岁正拿筷子搅动着锅里的面,忙过去搭把手,说:“弄好了是吗?”
  “还没。”安岁放下了筷子,又颠了颠勺,说:“还得搞点酱料。”
  “我来弄吧。”沈迟叙说。
  安岁问:“你?你会吗?”
  “怎么?你还真当我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啊?”沈迟叙勾着嘴唇,笑着反问他。
  安岁似乎喃喃自语地说了句:“你本来就是少爷。”
  沈迟叙勾着唇问安岁:“昂?你说什么?”
  安岁:“没什么。”
  他知道沈迟叙显然是听见了,但沈迟叙也显然并不打算放过这么一个机会,他靠在安岁的左侧,贴着耳朵问他:“你刚刚是不是喊我少爷了?”
  “我没。”安岁壮着胆子反驳。
  “你有。”沈迟叙说。
  “没。”安岁答。
  沈迟叙彻底不回了,直接凑过去吻了他一口。
  “咣当”一声,安岁手中的勺子掉落在地,他似乎紧张到忘了呼吸。
  沈迟叙镇定自若地离开他的脸颊,笑了笑,露出森白的牙齿,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身后突然想起一道声音:
  “你俩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啊,起这么早。”颜舒放下菜篮子,走进厨房,见两小孩站一块儿,看见她的第一眼,两人皆是一愣。
  沈迟叙摸了摸鼻子,若无其事地回答:“阿姨早,我们刚起没多久,睡够了。”
  安岁没说话,他有些慌慌张张地捡起地上的小勺子,往院里的洗手池方向冲。
  沈迟叙看着他微微泛红的耳后根,喊了一声:“你跑慢点儿,小心前面的台阶。”
  安岁的母亲也看了一眼孩子,有些不解地说道:“这孩子大早上咋了呀?”
  “没什么,听说老师又多布置了一些作业,一时间没办法接受啊。”沈迟叙没过脑子,随口为安岁编了个理由,他不想让颜舒看出儿子的异常,也并不想这位母亲对自己的儿子有过多的担心。
  “那没事儿呀,吃完饭,你们就一起些作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