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主有危险，夫郎快救驾》花儿不语

29、闹鬼

　　老婆婆微微仰着头，看向远方，眼神瞬间变得空洞又哀伤，似是在看天，又似是什么都没看。

　　颜惊月却似是她眼中有泪光点点。

　　老婆婆说道：“当年的一场大火，那一家六口人，全死了。”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之色，继续说道：“而且，还是被活活烧死的。”

　　颜惊月惊愕地睁大了双眼，奇道：“那天晚上，屋里的人没有呼喊求助吗？其他人听到有人呼叫声，总会来救火的吧？”

　　老婆婆缓缓摇头，动作僵硬，她脸上的那块疤痕在如此近距离下显得愈发狰狞，说道：“没有，什么声音都没有。”她顿了顿，喉头滚动了一下，才继续道：“听人说……猜测是被人下了药，昏昏欲睡，等她们醒过来时，身子软绵绵的，想叫，叫不出声，想动，动弹不得……”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仿佛带着一种身临其境的痛苦，在苦苦挣扎，让人听闻不禁骇然。

　　“最后，却只能无助地流着泪，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子被火燃烧，被烈火焚烧而死，那种痛苦，可想而知。”

　　不知是不是错觉，颜惊月觉得老婆婆说这话时，声音里隐隐带着一丝压抑的哽咽之色，那双锐利的眼神里，似乎有水光一闪而过。被她这么一说，颜惊月不禁打了个寒颤，仿佛自己也感受到了那股被烈火焚烧的灼热，下意识搓了搓手臂。

　　颜惊月脸上浮现愤然之色，道：“这也太残忍了。这是有多大的苦，多大的怨，这是摆明了要让他们在死亡的痛苦中死去啊。这些人真是丧心病狂，歹毒之极，残忍之极。”

　　老婆婆木然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神更加暗淡，说道：“当天晚上，一片静悄悄的……等到天亮，就只剩下一具具的焦尸，惨不忍睹啊。”她整个人如同机械般地重复着：“整个屋子，连带着小孩，一家六口，都被烧了个干净，一个都没能幸免，烧成了干尸……当时的状况，惨不忍睹啊。”语气中满是心悸与恐惧。

　　“众人看到火光冲天时，已经晚了。火势太大，根本就来不及灭火。等到将火扑灭，整个屋子已经被烧了个干净。之后，屋子里便常常传出女子的啼哭之声。”

　　颜惊月听到这里，只觉一股凉意从背脊冲上，道：“女子的啼哭之声？”

　　老婆婆点点头，目光再次投向那片竹林深处，似乎能穿透竹影，看到那座废弃的鬼屋，道：“正是。后来，有人便常常有人听到屋子里传来的啼哭之声，凄凄切切，悲痛异常。众人心中害怕，便都纷纷搬家，再也不敢靠近鬼屋一步。这里便多了一个名字，叫鬼屋林。”

　　老婆婆收回目光，看向颜惊月和时景，语气中，带着一种悲凉，说道：“但到后来，那啼哭之声渐少，如今，每隔几年，鬼屋那女子的啼哭之声便会重新响起。有人说是那家人死得太冤，女鬼不愿投胎，这才一直阴魂不散，也有人说……是冤魂索命来了。”

　　恰时一阵秋风吹过，竹叶簌簌作响，寒意袭人。颜惊月听得入神，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老婆婆继续说道：“也有人猜测是有人装神弄鬼，但最终是什么，却不得而知了。”

　　颜惊月定了定神，追问道：“那到现在还是什么都没查出来？官府也没查出来吗？”

　　老婆婆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那叹息声中充满了无尽的悲伤与无奈，缓缓摇头道：“如今都过去十几年了，怎么查？”

　　颜惊月见她神情悲戚，也不由得跟着叹了口气，点头沉思，说道：“也是。”

　　她明白，时间过去太久，能查出来的希望就越渺茫，这恐怕要成为一桩无头冤案了。她心中一阵沉痛，推测道：“会不会是那家人得罪了什么人，或者还是被什么人记恨上了，才会遭此横祸？”

　　听到颜惊月这么说，老婆婆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也转瞬即逝，又恢复了那副古井无波的样子。

　　一时景一直静静听着，声音沉稳，说道：“有可能，要不然屋里着火，那家人为何不逃出来？除非是……逃不出来。”

　　老婆婆垂下眼眸，低声说道：“所以啊……”她再次抬头，目光在颜惊月和时景脸上扫过，带着明显的警告，道：“老婆子奉劝二位一句，没什么事，可千万别去。”

　　见她极力劝阻，颜惊月与身旁的时景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应道：“好！”

　　听得颜惊月答应得如此爽快，锐利的眼睛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才缓缓点了点头。不再多言，重新拿起灰布，继续擦拭着那几只茶杯。

　　不知不觉间，时间渐渐流逝，眼看了到晌午，颜惊月忽地想起昨天承诺过喻昭昭，要给她娘治病，若是再耽搁下去，时间就不够了，于是，两人又匆忙赶回城中，来到济世堂。

　　两人一边聊一边走，时景跟着颜惊月走，不知不觉中便又来到了济世堂门口。但他也并未多问，只是一同进去。

　　一进去，便一眼就看到了正在给其他人看病的于新荷。

　　于新荷抬眸在看到颜惊月二人时，愣了一下，随即问道：“二位，怎么又来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颜惊月便将昨天在流民所的所见所闻说了一遍，希望她能出诊，治疗一下那些病重的流民，药费她会来负责。

　　于新荷听后也没有多犹豫，便一口答应下来，“行，我带多一两个人，你们先等一会，我去准备一下。”

　　颜惊月点头：“好。”之后便坐在一旁，静静等了一炷香的时间。一切准备就绪，这才看见于新荷带着两个年轻的学徒一同出发。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赶往城外的流民所中，这次的路上，这次却并未看到喻昭昭姐妹俩，依旧可以看到很多的流民在路上乞食，颜惊月看着眼前的这幕，心中很不是滋味，只希望丢失的这十万两官银可以快点找到吧。

　　来到帐篷中，很快就找到了喻娘，原来是喻娘一脸苍白的躺在地上，一直咳个不停，在照顾着她娘，才没去路边讨吃的。此时的她，已是一脸病恹恹的样子了，口唇干裂，一直咳个不停。她怎么也没想到，只是一个晚上的时间，就变得这么严重了。

　　喻昭昭一看到颜惊月，仿佛是看到救星一般，一下子眼泪汪汪的，下一秒，便哭了出来。扑进了颜惊月的怀里，俨然把她当成了救命稻草一般。

　　颜惊月一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一手抚摸着她的头发，说道：“好了，不哭了，昭昭乖，姐姐来了，没事了。”

　　好一顿安慰，喻昭昭汹涌的哭声者这才渐渐转为断断续续地抽噎声，说道：“颜姐姐，你终于来了。”

　　喻昭昭仰起满是泪痕的小脸，哽咽道：“娘，我娘她…”

　　颜惊月心疼地擦去她脸上的泪水，温和道：“我知道，你看。”她侧过身，让出身后的于新荷，说道：“这是于大夫，她医术很高超的，一定能医好你娘的病，你放心。”

　　听到这话，喻昭昭高兴道：“太好了，阿娘有救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不过七八岁的孩子，心中不禁又心疼，又酸楚。明明自己还那么小，再怎么坚强，却要扛起上要照顾生病的娘亲，下要照顾年幼的妹妹的重担，可想而知，她承受的压力有多大。

　　颜惊月牵起喻昭昭的手，道：“昨天姐姐不是说，会带大夫给你阿娘看病的吗？”

　　喻昭昭用力点头，说道：“嗯，我记得。所以我今天乖乖地照顾娘亲，哪都没去。”

　　颜惊月又摸了摸她的头，赞道：“真乖。”

　　一旁懵懵懂懂的喻安安不明所以，但看见姐姐笑了，她也跟着咧开了小嘴，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喻昭昭又转头看向母亲，雀跃道：“阿娘，大夫来给你治病了。”

　　喻娘听到有大夫前来，灰白的脸上先是一喜，随即不知想到什么，神色又是一暗，咳道：“可是……咳咳……娘没有钱。”

　　颜惊月生怕她拒绝医治，赶忙劝说道：“喻娘，你别担心钱的事，治病的钱，我来出就好，你尽管安心看病就好。”

　　喻娘犹豫道：“这怎么行？”

　　颜惊月语气坚决道：“这怎么不行了。你现在病得那么重，要是再不进行医治，以后可就难医好了。你也不想昭昭和安安那么小，就没了娘亲吧。”

　　“这……”喻娘闻言，身子微微一颤，目光转向两个衣衫褴褛，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女儿，眼眶瞬间就红了。

　　“阿娘。”喻昭昭见状，焦急地唤了一声，小手紧紧抓着她的手臂，生怕她拒绝。

　　喻娘看着女儿担忧的小脸，长叹一声，挣扎着谢道：“那就多谢姑娘，多谢公子的大恩大德了。”

　　见母亲终于答应，喻昭昭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色也松了下来。她赶忙挪开身子，让出一个位置。

　　于新荷在一旁蹲下身，细细给喻娘诊脉，片刻后，说道：“是长期过度劳累，又得不到休息，忍受饥饿，身体亏损导致，喝几副药调理一下，日后要多注意休息，不可再劳累，按时吃饭，慢慢休养身体就好。”

　　几人闻言，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喻昭昭更是喜笑颜开，扑到她娘身边，笑道：“太好了，阿娘。”

　　颜惊月又看了着这两个瘦小的孩子，总有点不放心，说道：“于大夫，麻烦你也给这两个孩子看看吧。”

　　于新荷点头应下，一把摸在喻昭昭小胳膊上，满是骨头，不禁皱了皱眉，又诊断了一番，心疼道：“嗯。这孩子太瘦了，营养不良，要多吃点好的。”

　　听到大夫的话，喻娘刚刚止住的泪水再次决堤，一把将喻昭昭搂在怀里，声音里满是自责，道：“昭昭，都是阿娘没用，是阿娘不好。”

　　“阿娘！不怪你！”

　　这下子，喻昭昭也跟着落泪，两人抱在一起痛哭，紧接着，喻安安见二人哭，小嘴一瘪，“哇”的一声，眼泪也跟着大颗大颗地掉下来，便也加入了哭的队伍当中。

　　母女三人顿时抱作一团，哭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