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年代女司机日常》漫青

29、第 29 章

　　有车江禾上下班的时间缩短了一半儿变得更加灵活，蹬得快十来分钟就能到，快到厂门口时她还碰见第一天上班的牛二和郭保华，她下车和他们一块儿走。

　　这俩人在富强胡同儿的风评都不大好，特别是牛二不少邻居都拿他来吓孩子，要是不听话牛二就要拿着菜刀来了，郭保华则是因为坚持不腾房而被诟病自私。

　　江禾不觉得这俩人有啥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为了日子能够顺畅的过下去哪家不精打细算，都是围着工作、住房、粮食打转。

　　“你俩得先去人事科报道吧？”江禾推着自行车问。

　　郭保华一改往日阴郁模样笑道：“我们也不知道，打算先去问问门岗。”

　　“也行，”江禾点点头，“厂子里又要多不少新面孔咯。”

　　她蹬上车往车间后的自行车棚骑，厂子大车棚有好几处，车间这边的离运输队办公室最近，她从挎包里掏出一把崭新的车锁锁上她的爱车。

　　“江禾同志你买自行车了？”余成钢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

　　面对才拒绝过的人江禾没什么不自在，拍拍车座大方说：“是啊，方便上班。”

　　余成钢干干巴巴找话题：“有辆车也方便到处转转。”

　　“是这个道理，早上忙我得先去办公室，”江禾借口离开，她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余成钢，不过转念一想他是三车间的，只要骑车上班儿肯定会把车停在这个棚。

　　她不想明白，他们就见过那一面他咋就能约她去看电影，太不礼貌了。

　　一路上胡思乱想的，江禾慢慢悠悠踱去办公室，走着走着她突然想起每周一早上的会，急忙撒丫子开跑，总算是没耽误。

　　每周一的会，基本上

　　是传达厂领导的指示和分派运输任务。

　　刘建业在会上宣布厂长要去隔壁市出差，两辆轿车一起出动路上得跑8、9个小时，所以需要从运输队抽调一个人跟司机换班。

　　工作方面江禾一向是十分积极的，她第一个报名：“我想去！”她想再跑一次长途，自从上次去沧县出事过后师父就不准她再跑长途，还想摸摸小轿车，每次看到车子再厂里进进出出她都在想啥时候她能开一次，现在机会摆在面前江禾当然要踊跃报名。

　　周和顺不甘示弱也喊道：“我也要去！”他跟江禾想的不一样，单纯觉得给领导开车是个机会。

　　田贵生犹豫片刻也说：“队长我想试试。”他是临时工没跑过长途，连短途都跑得少，要是把技术提上来总能找机会转正，只是他这刚结婚有点儿舍不得出远门儿。

　　三人目标相同，心思各异都想去跑这一趟。

　　人员报上去由厂长秘书和司机决定，他们仨都被叫过去问为什么想跑这一趟，江禾实话实说。

　　“我进厂快一年远近都跑过，不过学无止境我想借这个机会熟悉不一样的车型提升技术，也是希望能够为厂里贡献一份力量！”

　　厂长司机马师傅皱眉，他知道运输队去年进了个女司机，年初还闹出不小的动静，可这趟是给领导开车，驾龄不到一年又是个女人怎么行！

　　走出办公室江禾心里越发没底，她说之前马师傅只是面无表情，说完他连眉头都皱紧了。

　　好坏总会有结果，争取过就行。

　　话是这么说，哪能不寻思，吃饭的时候江禾就想自己是不是哪里说得不对。

　　“寻思啥呢？”

　　郑娟寻摸一圈找到坐在二食堂角落托着下巴，拿筷子戳馒头举起来又放下的人。

　　“你来了。”

　　郑娟问：“听说这回厂长和葛厂长出差开车去要从运输队调一个人以备不时之需，你们出谁啊？”

　　江禾毫不意外她知道这事儿，毕竟郑娟的消息可不是一般的灵通。

　　“不知道，”江禾忍了忍没忍住小声说：“谢秘书和马师傅问我们为什么想跑这一趟，我说我想丰富经验也想为厂子贡献一份力量，马师傅听完脸色不太好看。”

　　郑娟闻言冷哼一声：“马大头就这德行，跟你们运输队那个姓唐的一个路子，都瞧不上女同志认为女同志办事不如男同志强，之前他还趁谢秘书不在的时候跟厂长说闲话觉得谢秘书对他态度不好，被厂长狠狠教育了一顿，也就是他立过功要别人早被换了！”

　　“啊！那我指定去不成，”江禾忍不住叹一口气。

　　郑娟夹一筷子豆角烧肉放进江禾碗里意味深长道：“这事儿说不准。”

　　下午没有运输任务江禾忧心忡忡在办公室里坐不住，跑到外面来回转悠，紧张程度不亚于元旦考核。

　　她从花坛这头转到那头，又绕过去从反方向转回去去，低着头走路完全没注意到来人。

　　“江禾。”

　　是郑婷，她神秘兮兮地说：“我有一个好消息你要不要听？”

　　不会是她一直惦记的事儿吧，江禾心跳加快想听又不敢听还是点点头，“要！”

　　“你收拾收拾这周三跟着厂长出差！”

　　“啊，我吗？”喜悦冲击下江禾问出一个没脑子的问题。

　　郑婷拍拍她的肩膀道：“当然是你！”

　　“可是马师傅他……”江禾吞吞吐吐。

　　郑婷从进厂就在厂办比她更清楚马长兴的德行，自然明白她未尽之意，笑道：“谢秘书常说女同志不比男同志差，我也这么认为，所以听说是你跟车的时候我特意跑这一趟，只希望你不要辜负谢秘书信任。”

　　江禾若有所思，觉得眼前人换了一个崭新的模样好像又没换。

　　田贵生知道定下她去也没丧气，他本来就希望渺茫，既不是正式工又没什么经验，抱着试一试心态报名，选上多个机会没选上也不吃亏。

　　不，也赚了！

　　他们仨打赌，谁去谁请吃烧饼，周师傅去胡德勇请，现在江禾铁板钉钉要请他俩吃烧饼。

　　江禾高兴的表示，吃，一人一个！

　　她又要出差啦，虽然运输队出差是家常便饭，但对于跑短途的选手长途属于山珍海味。

　　补贴多不用说，重要的是她又能出门见世面，这趟可是跟着厂长出门，一个长途来回跑下来，她应该能把轿车摸熟。

　　想起这茬儿她就直乐，大名鼎鼎的红旗牌，她眼馋好久了，可算是能摸一回。

　　瞅着她这副样子，刘建业有些忧心，人上进想去总不能拦着，工作上江禾相当积极没话说，就是不稳重！

　　下班儿后他特意叫住江禾叮嘱：“这回是给厂长开车，可不能像上次那么鲁莽，宁肯慢也要稳，路上碰见啥别强出头，嘴巴闭紧干好分内的活儿就行。”

　　江禾点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多干活儿少说话不丢运输队的脸。

　　耽误一小会儿，自行车棚空了大半，江禾浑身轻松地踩着自行车跟随下班的人潮往外骑，将要走到大门口看见有人驮着大白菜她一拍脑袋，今天还得买土豆儿和大葱，差点儿给忘了。

　　等她赶到食堂门前估摸能有五、六十人排队。

　　“得，排着吧！”江禾小声嘀咕。

　　今天跑两趟，明天跑一趟，囤秋菜这项事关冬日饭桌的重要活动就能圆满结束。

　　看着堆成小山的白菜和一大袋土豆，一捆葱，一小堆胡萝卜，江禾忍不住叉腰大笑，她可真能干！

　　正从袋子里扒拉土豆的张月英惊疑不定，这孩子怎么了？受刺激了？还是那个文静内敛的江禾吗？

　　她试探着开口：“有啥高兴事儿也说给妈听听。”

　　“妈你咋知道好事！”江禾得意道：“这周三厂长去隔壁市出差，我开车！”

　　“呀！这可真是天大好事！”上个月出差，这个月又出差，出差好啊，一般人儿还不能出差，张月英乐得见牙不见眼，自动忽略了司机的工作性质，也就是江禾不跑长途，要是跑长途一个月能出不少差。

　　出差还吃啥土豆，于是当晚江家饭桌上出现了两只香喷喷的荷包蛋

　　荤油煎鸡蛋香味霸道的飘满整个院子，当晚整个院子的小孩儿都因为江家传出的香味而不好好儿吃饭，高晓亮躺地上打滚儿嘴里嗷嗷喊，孙秀梅哄上两句，没了耐心呵斥道：“不吃晚上就饿着！”

　　高老太斜楞她一眼：“干啥呀吆五喝六的耍威风，小亮来奶奶这儿，奶给你煮鸡蛋。”

　　高晓亮跑过去挨着他奶，冲他妈做鬼脸：“坏女人！”

　　孙秀梅气红了脸，抬起巴掌就要往儿子屁股上招呼，被高老太一把拦下招呼儿子：“管管你女人，我还在这儿呢就敢打孩子。”

　　“闹什么闹，吃饭，”高石头没说话，反之高老头筷子敲碗开口，两婆媳顿时偃旗息鼓。

　　高老太消停下来搂着孙子吩咐埋头啃窝头的孙女儿：“晓芳去给你弟煮个鸡蛋。”

　　“哪家不这么吃，”高老头不乐意拍桌子瞪眼指着高老太：“晓亮就是让你给惯坏了。”

　　婆婆被呵斥，孙秀梅心里舒坦，公公是个明事理的可不像婆婆那个搅家精。

　　一直没说话的高晓芳讷讷开口：“爷要不就炒两个鸡蛋吧，你和爸上班累了一天得吃点儿好的要不然身体哪受得了，捡两块儿给小弟糊糊嘴儿他也就不闹腾了。”

　　“还没个孩子懂事，”高老头对这个乖巧温顺的孙女儿很满意。

　　得到他的准许，高晓芳点火烧锅，鸡蛋下锅微微成型她就飞快铲起一块顾不得烫塞直接进嘴里，嘴里嚼着久违的炒鸡蛋高晓芳差点幸福地落下眼泪。

　　这一家子都不是东西，中午去上学只给一个干窝头，好几次她差点饿晕过去，穿到这家大半年她就没吃过几顿饱饭。

　　一家子三个工人挣钱就这么虐待一个小女娃，该死的要不是这副身体太小，她高低去街道挨个儿举报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