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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晚自习的小插曲 ...

  •   九月的晚风带着凉意,吹得教学楼外的香樟树沙沙作响。高三(1)班的教室里亮着灯,晚自习的铃声刚过,笔尖划过纸张的窸窣声就占满了整个空间,连空气里都飘着几分紧绷的备考气息。
      谢浅怜把刚整理好的物理笔记放在桌角,指尖轻轻揉了揉发酸的手腕。旁边的宋景砚正低头写着什么,台灯的光落在他的侧脸上,把他下颌的线条衬得愈发清晰。他今天没像往常那样转笔,也没把杂志藏在桌肚,只是安安静静地写着,偶尔会抬手扶一下眼镜——那是副细框眼镜,平时他很少戴,今天不知怎么翻了出来,添了几分斯文气。
      谢浅怜的目光在他脸上停了两秒,又赶紧收回,落在自己的化学练习册上。自从周一和他成为同桌,这两天她总忍不住会留意他的动作:他写题时会微微蹙眉,算到关键步骤会下意识咬一下笔杆,偶尔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站起来时会先把椅子轻轻往后挪一点,怕吵到别人。这些细碎的小习惯,和他“吊儿郎当”的传闻一点都不搭,却让她觉得,好像更了解他了一点。
      “这道题的平衡常数,是不是算错了?”宋景砚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不高,却让谢浅怜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抬头看他,发现他正指着她练习册上的一道题,指尖离她的笔尖只有一厘米的距离,清冽的木质香混着淡淡的墨味,悄悄飘了过来。
      谢浅怜赶紧低头看题,指尖有些发烫:“我再算一遍试试。”她重新拿起笔,按照刚才的步骤演算,算到第三步时,果然发现自己把浓度数值带错了。“真的错了,谢谢你。”她小声说,脸颊有点发热。
      宋景砚“嗯”了一声,没再多说,只是把自己的练习册往她那边推了推:“不懂的可以对照着看。”他的练习册上字迹工整,每道题的解题步骤都写得很详细,关键公式还用荧光笔标了颜色,和他平时漫不经心的样子截然不同。
      谢浅怜看着那本练习册,心里忽然暖了一下。她想起江妍昕昨天偷偷跟她说的话:“宋景砚好像只对你这么耐心,上次我问他数学题,他就扔给我一句‘自己翻书’。”原来,他不是对所有人都冷淡,只是没把心思放在别人身上而已。
      晚自习过半,教室后面忽然传来一阵小声的骚动。谢浅怜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是两个男生在传纸条,被值班老师抓了个正着。老师把那两个男生叫到教室后面批评,声音不大,却还是让教室里的气氛紧张了几分。
      宋景砚也抬了抬头,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继续写题。谢浅怜却有点走神,想起刚才那两个男生传纸条的样子,忽然想起高一的时候,她和江妍昕也总在自习课上传纸条,分享零食的味道,吐槽难搞的老师,那时候还没觉得高三这么近,日子过得慢悠悠的。
      “在想什么?”宋景砚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谢浅怜回过神,摇摇头:“没什么,就是有点走神。”她拿起笔,想继续写题,却发现笔尖没水了。她翻了翻笔袋,里面的笔要么是没水的,要么是断墨的——早上出门太急,忘了收拾笔袋。
      她皱了皱眉,有点无奈。宋景砚看在眼里,从自己的笔袋里拿出一支黑色的中性笔,放在她面前:“用这个吧。”那是支很普通的笔,笔身上印着学校的校徽,看起来用了很久,笔帽上还有点磨损的痕迹。
      “谢谢你。”谢浅怜接过笔,指尖碰到他的指腹,凉丝丝的,让她的心跳又快了几分。她握着笔,写了两个字,发现笔芯很顺滑,写出来的字迹也很清晰。她忽然想起,上次他递草稿纸的时候,指尖也是这样的温度。
      过了一会儿,谢浅怜的肚子忽然“咕噜”叫了一声。她的脸瞬间红了,赶紧低下头,假装在认真看题,耳朵却热得发烫。最近复习到很晚,晚饭吃得早,这会儿确实有点饿了。
      宋景砚听到了那声“咕噜”,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他从桌肚里拿出一个包装好的面包,轻轻放在她手边:“我妈早上多装的,你吃吧。”面包是原味的,包装上印着小雏菊的图案,看起来很可爱。
      谢浅怜愣了一下,看着那个面包,又看了看宋景砚。他已经低下头继续写题了,侧脸在灯光下显得很柔和,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做。“不用了,我不饿。”她小声说,想把面包推回去。
      “拿着吧,”宋景砚头也没抬,“等会儿饿晕了,还怎么复习。”他的语气有点强硬,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关心。
      谢浅怜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面包收下了。她小声说了句“谢谢”,把面包放在桌角,打算等晚自习结束再吃。她看着宋景砚的侧脸,心里忽然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正悄悄发生变化——以前觉得他很高冷,很难接近,现在却发现,他其实很细心,很温柔。
      晚自习快结束的时候,班主任走进教室,手里拿着一叠表格:“明天要填高考报名信息表,大家先看一下注意事项,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或者问课代表。”
      表格发下来后,教室里又热闹了几分。大家都在认真看着表格上的注意事项,偶尔会和同桌讨论几句。谢浅怜仔细看着表格,发现有几个地方不太明白,比如“考生类别”和“户籍所在地”的填写要求。
      她刚想举手问老师,宋景砚忽然凑过来说:“‘考生类别’填‘普通高中毕业生’,‘户籍所在地’要填到具体的街道门牌号,和身份证上一致。”他的声音很轻,刚好能让她听到,不会打扰到别人。
      谢浅怜点点头:“谢谢你,我还以为要填别的呢。”
      “之前老师讲过,可能你没注意听。”宋景砚说。他记得很清楚,上次班会课老师讲高考报名注意事项的时候,谢浅怜正在低头整理笔记,好像没怎么听。
      谢浅怜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时候在整理数学笔记,没太注意。”
      宋景砚没再说什么,只是把自己的表格往她那边推了推:“可以对照着我的填,别填错了。”他的表格已经填好了一部分,字迹工整,信息填写得很规范。
      谢浅怜看着他的表格,心里暖暖的。她拿出笔,按照他的提示,开始认真填写自己的表格。遇到不确定的地方,就小声问他,他都会耐心地给她解释。
      旁边的沈清辞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用胳膊肘碰了碰江淮璟,小声说:“你看他俩,多默契,跟小情侣似的。”
      江淮璟看了一眼,笑着摇了摇头:“别乱说,他们只是同桌。”心里却在想,宋景砚这小子,终于开窍了,以前让他主动跟女生说句话都难,现在居然会主动帮谢浅怜填表格了。
      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响起时,谢浅怜刚好填完表格。她把表格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错误后,才交给课代表。宋景砚也已经填完了,正坐在座位上收拾东西。
      “今天谢谢你,笔和面包我明天还你。”谢浅怜说。
      “笔不用还了,”宋景砚说,“我还有很多。面包也不用,本来就是多带的。”他把书包背在肩上,站起身:“一起走?”
      谢浅怜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主动邀请她一起走。她点点头:“好。”
      两人一起走出教室,走廊里已经没什么人了。路灯的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地面上投下长长的影子。他们并肩走着,没有说话,却一点都不觉得尴尬。谢浅怜能闻到他身上的清冽气息,能听到他的脚步声,心里觉得很踏实。
      走到教学楼门口时,江妍昕忽然从后面跑了过来:“浅浅!你怎么不等我啊?”她看到宋景砚也在,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你们俩一起走?”
      谢浅怜点点头:“刚巧碰到了。”
      江妍昕笑着说:“看来你们同桌当得还挺默契嘛。”她凑近谢浅怜,小声说:“我刚才看到宋景砚帮你填表格了,他对你可真好。”
      谢浅怜的脸颊又红了,赶紧转移话题:“我们快走吧,不然等会儿没公交车了。”
      江妍昕点点头,和谢浅怜、宋景砚一起走出教学楼。校门口的路灯亮着,把地面照得很亮。江妍昕家住在另一个方向,走到岔路口时,她跟谢浅怜和宋景砚道别:“浅浅,明天见。宋景砚,明天见。”
      “明天见。”谢浅怜说。
      宋景砚也点了点头:“明天见。”
      江妍昕走后,只剩下谢浅怜和宋景砚两个人。他们并肩走着,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偶尔会有晚归的同学从身边经过,打个招呼就匆匆离开。
      “你家离学校远吗?”宋景砚忽然问。
      “不算太远,走路大概十五分钟。”谢浅怜说。
      “那还挺近的。”宋景砚说。他记得自己家离学校开车要十分钟,走路的话要半个小时左右。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儿,走到一个十字路口时,谢浅怜说:“我家就在前面那个小区,我到了。”
      “嗯。”宋景砚点点头,停下脚步,“明天见。”
      “明天见。”谢浅怜说。她转身想走,忽然想起什么,又回过头:“今天真的谢谢你,笔和面包我明天一定还你。”
      宋景砚看着她,嘴角勾了勾:“都说了不用还了。快回去吧,太晚了不安全。”
      谢浅怜点点头,转身走进小区。她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过头,看到宋景砚还站在原地,朝着她的方向看着。她的心跳又快了几分,赶紧转过身,快步走进楼道。
      回到家后,谢浅怜洗漱完,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她想起晚上宋景砚帮她解答问题、给她笔和面包、帮她填表格的样子,想起他和她一起走在路灯下的场景,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直跳。她拿出手机,翻到和江妍昕的聊天记录,犹豫了一下,还是发了条消息:“昕昕,你说宋景砚是不是对我有点不一样啊?”
      没过多久,江妍昕就回复了:“当然不一样啊!他以前对谁都冷冰冰的,只有对你这么耐心,这么关心。我觉得他肯定喜欢你!”
      谢浅怜看着这条消息,脸颊又红了。她想起高一第一次见到宋景砚的场景,那时候他作为新生代表站在台上,穿着干净的校服,眼神桀骜,看起来很难接近。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和他成为同桌,更没想过,他会对自己这么好。
      她放下手机,闭上眼睛,脑海里却全是宋景砚的样子。她想起他戴眼镜时的斯文气,想起他帮她解答问题时的耐心,想起他嘴角那抹不易察觉的笑容。她忽然觉得,好像有点喜欢上他了。
      而此刻的宋景砚,正坐在车里,看着谢浅怜家所在的小区。司机问他:“少爷,现在回家吗?”
      “再等一会儿。”宋景砚说。他拿出手机,翻到和沈清辞的聊天记录,沈清辞发了条消息:“宋哥,进展不错啊,都一起走夜路了。什么时候表白啊?”
      宋景砚看着这条消息,嘴角勾了勾,回复道:“不急,慢慢来。”他想,他不想吓到谢浅怜,他想一点点靠近她,让她慢慢习惯他的存在,让她也喜欢上自己。
      过了一会儿,他看到谢浅怜家的窗户亮了灯,才对司机说:“回家吧。”
      车子启动后,宋景砚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谢浅怜的样子,她的笑容,她的声音,她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都让他觉得很温暖。他想起明天还要和她一起上课,一起自习,心里就充满了期待。
      他想,高三这一年,一定会很不一样。因为有她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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