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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奔赴 ...

  •   6月底的南市,蝉鸣裹着暑气漫过街道,期末考试的铃声落下时,明玗走出考场,额前的碎发已被汗水浸湿。落依举着两杯冰可乐跑过来,递给她一杯:“班长,这次物理最后一道大题你肯定会吧?我直接空着了!”陈知行和徐浩轩也凑过来,七嘴八舌地吐槽着难搞的数学压轴题。

      成绩公布那天,明玗依旧稳坐年级第一,连之前稍弱的物理都考了93分。班级群里一片欢呼,大家约好周末在“老巷菜馆”聚一次,既是庆祝考后解放,也算是给远在香港的林予怀补一场“云践行”。

      包间里,陈知行把手机架在桌上,开着和林予怀的视频通话。屏幕里的林予怀穿着白色T恤,背景是香港的书房:“你们点的糖醋排骨看着好香,我这边的茶餐厅可做不出这个味。”徐浩轩抢过手机:“那你赶紧回来啊!我们还等着听你弹新练的吉他曲呢!”林予怀笑着叹气:“等疫情彻底好了,一定回去请你们吃火锅。”

      明玗坐在镜头侧方,看着屏幕里他熟悉的笑脸,心里却有点空落落的——最近他总说忙,聊天的时间越来越短,连视频都要趁他竞赛培训的间隙。聚会快结束时,林予怀忽然对着镜头说:“明玗,你物理考得不错,继续加油。”她愣了愣,赶紧点头,耳尖悄悄红了。
      7月初,明玗和落依、陈知行他们一起报了暑假衔接班,每天从早上九点到下午四点,埋在厚厚的习题册里。课间休息时,陈知行总抢着用明玗的手机给林予怀发搞怪表情包,徐浩轩则缠着林予怀要香港的学习资料,群里的热闹反衬得两人私下的聊天愈发冷清。

      矛盾爆发在一个周三的晚上。明玗花了两个小时整理完英语完形填空的错题,拍照发给林予怀,想让他帮忙分析错题原因,却等到晚上十一点都没收到回复。她刷班级群时,却看见半小时前林予怀还在群里跟陈知行讨论篮球比赛,瞬间委屈涌上心头,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她打字发过去:“你有空跟陈知行聊篮球,却没时间回我消息?”
      过了十分钟,林予怀才回复:“培训刚结束,看到群消息就顺手回了,你的消息我刚看到,错题我明天帮你分析好不好?”
      “不用了,”明玗的手指发颤,“你好像永远都在忙,从来没把我的事放在心上。”
      这次,屏幕那头沉默了很久,只发来一句:“对不起。”

      明玗把手机调成静音,蒙着被子哭了——她知道他在准备重要的数学竞赛,也知道异地有诸多不便,可那种“自己不被重视”的感觉,像根细针,扎得她心口发疼。

      第二天一早,明玗还没从低落的情绪里走出来,就听见院子里传来熟悉的声音。她推开窗,看见堂姐明玥正提着行李箱站在门口,身边跟着个穿白裙子的女生。明玥比她大四岁,是北大法学系的学生,暑假回来,身边的女生是她的同学叶漫,来南市顺道旅游。

      看见明玗红着眼圈,明玥赶紧拉她坐在院子的藤椅上,递过来一块薄荷糖:“怎么了?谁欺负我们小才女了?”明玗犹豫了一会儿,把和林予怀的矛盾断断续续说了出来。

      明玥指尖刚碰到明玗的发顶,就忍不住弯了嘴角——小姑娘眼眶红得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兔子,手里还攥着皱巴巴的手机,那股子为了几句没及时回复的消息就蔫下来的较真劲儿,又可爱又好笑。她轻轻揉了揉明玗的头发,声音里带着点忍俊不禁:“傻妹妹,你这眼泪掉得,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等明玗抽抽搭搭把事儿说完,明玥才在藤椅上坐直了些,指尖捻着藤编的纹路,眼里浮起回忆的软光:“我高中也谈过个男朋友,是隔壁班的学委,比我还轴,一道数学题能跟我争一节课。那时候我们约好一起考北大,每天放学一起走,他总给我带巷口的糖炒栗子。”她顿了顿,忍不住笑出声,“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好笑,有次他跟老师请教问题晚了十分钟,没来得及给我发消息,我躲在房间里哭了半宿,觉得他肯定是不喜欢我了——跟你现在是不是有点像?”

      明玗的眼泪顿了顿,鼻尖还红着,却轻轻点了点头。

      “后来呢?”叶漫凑过来,眼里也带着好奇。
      “后来他要出国读本科,我想留在国内,就慢慢散了。”明玥的语气很轻,没有太多遗憾,反而带着点释然,“分开的时候他跟我说,早知道当时多跟我解释两句,别让我瞎琢磨。现在想想,那时候的难过、别扭,其实都是因为太在意了——在意到一点小事都能放大成‘他不爱我了’,可你看,这份在意多珍贵啊,只有真心喜欢一个人,才会这么患得患失。”

      叶漫也跟着点头,伸手拍了拍明玗的手背:“我大学喜欢过一个搞科研的学长,鼓足勇气给他送了瓶热牛奶,紧张得话都说不利索。后来他总忙着泡实验室,十天半个月见不上一面,慢慢就淡了。我跟明玥总说,爱情这东西肯定是有的,可那种能一路顺顺利利走下去的,好像总在别人的故事里。”她看着明玗,眼里满是温柔的笑意,“但你不一样啊,明玗。你才十五岁,能这么直白地喜欢,这么坦诚地难过,不用藏着掖着,不用怕别人笑话,这多好啊。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高中时偷偷为一个人掉眼泪的自己,特别可爱。”

      “可是……我怕我们撑不过异地。”明玗的声音还是轻轻的,带着点没底的惶惑。
      “撑不撑得过,要看你们愿不愿意一起把‘异地’这个坎儿跨过去。”明玥握住她的手,指尖的温度很暖,“我那个前男友后来跟我视频,说当初要是我们都勇敢点,他多跟我说说国外的计划,我多跟他讲讲我在北大的日子,说不定就不是现在这样了。明玗,你现在的委屈不是矫情,是因为你真的喜欢他。别把话憋在心里,告诉他你等消息的时候有多着急,告诉他你其实很担心他太忙会累,这些话比你一个人掉眼泪有用多了。”

      她顿了顿,看着明玗渐渐亮起来的眼睛,补充道:“而且啊,不管最后怎么样,你现在这份真心喜欢的样子,这份为了一个人喜滋滋、也为了一个人偷偷难过的心情,都是你青春里最难得的东西。等你以后上了大学,再回头看现在的自己,会觉得特别美好——原来我十五岁的时候,这么勇敢地喜欢过一个人。”

      明玗低着头,手指轻轻摩挲着手机壳上的银杏图案。姐姐的话像温水,慢慢浇散了心里的委屈,也让她忽然觉得,刚才掉眼泪的自己虽然有点傻,可那份因为在意而产生的情绪,好像真的没那么丢人。她抬起头,眼里还带着点湿意,却轻轻点了点头,掏出手机点开和林予怀的聊天框。

      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她终于打下一行字:“对不起,昨天我太冲动了,其实我就是有点担心你太累,又怕你忘了我……我们能好好聊聊吗?”

      发送键按下去的瞬间,明玥在旁边轻轻笑了,伸手帮她擦掉眼角的泪痕:“这就对了,勇敢点,喜欢一个人,本来就该把真心说出来。”

      消息发出去没多久,林予怀就秒回了:“对不起,是我不好,我应该多花点时间陪你的。其实竞赛培训很累,但每次看到你的消息都觉得很开心,只是有时候太累了,不知道怎么回复。”

      看着他的回复,明玗的眼泪又掉了下来,这次却是感动的。晚上吃饭时,她看着爸爸妈妈,深吸一口气说:“爸,妈,我恋爱了,是林予怀,他现在在香港上学,我们……因为异地闹了点别扭,但我很喜欢他。”

      傅盈和明玗爸爸都愣了一下,随即相视一笑。傅盈放下筷子,拉过明玗的手:“傻孩子,这有什么好紧张的?妈妈早就看出来你对他不一样了,上次他把吉他放家里,你每天都要擦一遍。”爸爸也笑着说:“林予怀这孩子我见过,稳重又懂事,你们互相喜欢是好事,只是要记得以学习为重。”

      明玗没想到父母这么开明,哽咽着说:“我想去找他,当面跟他说清楚。”
      傅盈想了想,说:“刚好下周末我要去香港谈画廊的合作,带你一起去。不过要答应妈妈,手机和手表必须保持定位,每天跟我报平安,不许单独去偏僻的地方。”
      “谢谢妈妈!”明玗激动地抱住傅盈,心里的阴霾彻底散了。

      出发前一天,林予怀发来消息:“我已经查好路线了,到时候去机场接你,带你去吃你喜欢的菠萝油。”后面跟着一个害羞的表情包。明玗看着,忍不住笑了,觉得这个夏天好像又变得明媚起来。

      飞机降落在香港国际机场时,明玗隔着窗户,看见停机坪外的天空格外蓝。走出到达口,她一眼就看见了林予怀——他穿着浅蓝色衬衫,背着吉他包,手里捧着一束小小的白玫瑰,站在人群里,眼睛亮晶晶的。看见她,他快步走过来,把花递给她,声音有点发紧:“欢迎你来香港。”

      “谢谢你。”明玗接过花,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花香,耳尖红了。
      傅盈笑着打趣:“好了,你们年轻人自己玩,我先去酒店了,记得晚上一起吃饭。”

      下午,林予怀带明玗去了铜锣湾的老字号茶餐厅,点了菠萝油、冻奶茶和西多士:“这家的菠萝油是现烤的,你尝尝。”明玗咬了一口,酥脆的外皮裹着冰凉的黄油,甜而不腻,像他们此刻的心情。

      他们沿着维多利亚港慢慢走,海风带着咸味吹过来,撩起明玗的头发。林予怀伸手帮她把头发别到耳后,轻声说:“对不起,这段时间忽略了你,我不该把培训的压力带到我们之间,以后不管多忙,都会每天跟你分享我的生活,不会让你再等消息了。”

      “我也对不起,”明玗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我不该胡思乱想,应该多理解你,以后有什么委屈我会直接告诉你,不会再闹脾气了。”

      夕阳西下时,维港的灯光渐渐亮了起来,对岸的高楼大厦闪烁着五彩的光,映在海面上,像撒了一地的星星。林予怀牵起明玗的手,指尖扣着她的指缝:“我想考H大的商学院,以后想做金融,既能帮家里打理生意,也能有能力带你去看更多地方。”

      明玗的眼睛亮了:“我也想去H大,我们可以一起准备申请材料,一起去美国,周末可以一起去图书馆,一起去看海。”

      “真的吗?”林予怀停下脚步,紧紧握住她的手,“那我们拉钩,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一起面对。”
      “拉钩。”明玗伸出小指,勾住他的手,心里充满了希望。

      晚上,明玗给明玥发消息:“姐姐,我和他和好啦。”

      明玥很快回复:“真为你开心,勇敢一点,喜欢就去追,未来是你们的。”后面跟着一个加油的表情包。

      明玗看着手机,又看了看身边的林予怀,觉得这个夏天真好——有海风,有奶茶,有维港的星光,还有和喜欢的人一起奔赴未来的勇气。那些异地的摩擦,不过是青春里的小插曲,而他们的未来,像维港的灯火一样,明亮又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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