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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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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边整理小推车上的图书,一边很难受地考虑要不要辞掉图书馆这份我最喜欢的兼职。
一连两天也没想出答案,好在支维安也没在图书馆出现。
这天,我和闫丽正在打水,快递打来电话:“同学,你有份快递需要签收。”
我想应该是我买的司考资料到了。
学校快递很多都扔在门卫那的快递柜,我跟他说:“你扔门卫那好了,谢谢。
等那份快递拆开,我心都惊了。
珠宝盒里是一只戒指。款式简洁,但钻石漂亮得动人心魄。
戴我右手无名指正好,我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我手指的尺寸。
闫丽正在旁边拆自己的快递,没注意到我这边。
我急急忙忙把盒子塞进了牛仔裤口袋,心脏砰砰直跳。
她拿了快递跟我一起走回宿舍,问我:“哎,你的快递呢。”
“啊,可能快递搞错了,不是我的。”我看着面不改色,内心六神无主。
闫丽眼睛撇过我鼓囊囊的牛仔裤口袋,什么也没问。
那天晚上是预定好的赵晋鹏请舍友吃“脱单饭”。
他们宿舍号是301,我们是402,加起来正好是十。所以选在本月十号吃饭。
因为闫丽早跟我们说定要叫上我们一起,所以我虽然根本无心吃饭还是去了。
吃的是火锅。
赵晋鹏舍友就两个人。一个叫程功,是个嘴快的瘦高个。一个叫施烨,是个说话慢吞吞开玩笑文绉绉的胖子。
两个人霸占了菜单,点起菜来一个比一个狠。
程功逼着赵晋鹏打开支付宝看了下他的余额,说给他留下五十块钱撑到月底,剩余的全部今天吃光。
施烨说自己是大胃王,叫上服务员先来十份牛肉再十份羊肉再十份毛肚,过分得服务员都劝他们店分量很足,可以吃完了再点。
赵晋鹏倒没说什么,只是呵呵笑着。
闫丽就看不下去,认为男朋友被欺负了。她捋起袖子话张口就来。
“做人留一线,以后还天天见。”“不要吃了这顿没下顿。”“点的是毛肚不是心肝脾肺,既然都还装在肚子里,不能把舍友当肥羊宰。”
程功、施烨看着她俱是一愣,然后就大笑,纷纷抱住赵晋鹏,一个摸脑袋,一个拍肩膀。
还一脸深情地看着闫丽:“这下大哥就可放心了,找到这么会心疼人的女朋友,我们老实巴结的小鹏弟弟以后就不会受欺负了。”
“含辛茹苦养多栽,如今交付他心上人哪。”
他们两个连说带夸的,倒把闫丽恶心起一身鸡皮疙瘩。
然后,程功就招手跟服务员说:“刚才开玩笑,要退掉一半。”
施烨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菜单:“可我真饿了,能吃这么多。”
程功摸了摸施烨的肥肚子。
“正好把你的减肥事业提上日程,再说哥这是怕你以后得三高,我以后白发人送黑发人。”
“好弟弟,看在你如此关心为兄身体的份上,就依你所言吧。不过再给为兄加三份冻豆腐。”
这两人还在你一言我一语地互争大哥的名头。
结果刚才还挺为人着想的服务员此时眼睛一瞪:“本店已经下单的不能退。”
这下好,两人一致对外去了。
气氛乱糟糟有乱糟糟的好,吵闹之下,至少我可以少想想那戒指的事。
吃了一半,傍晚有节选修课的林尔岚才姗姗来迟。
她来的时候,301两宝已经从服务员交涉到了老板成功退掉了一半肉,正在把另一半肉往冒着泡泡的红汤辣锅里放。
但她进来的时候,明显桌上的氛围就变了。我感觉301整个宿舍,包括赵晋鹏都静了静。一时间,桌上只有锅子煮着辣椒段咕嘟咕嘟的声音。
然后我听见桌下有人狠狠跺上一只脚,赵晋鹏顿时脸上扭曲。
另一边,程功感激涕零地抓着赵晋鹏的手说:“鹏啊,你为咱们宿舍做出了极为突出的贡献,这顿不用你请,这顿我请。以后啊只要你叫上弟妹宿舍一起吃饭,你想吃啥哥哥请你吃啥。你这快擦擦嘴,你明天想吃口水鸡吗?”
我和毛小桃因为看多了男生们在林尔岚面前的耍宝,所以见怪不怪,继续淡定地吃着火锅。
闫丽还在毛着眼睛瞪赵晋鹏,毛小桃安慰她这只是人之常情,人看见美的东西被惊到了而已并不代表什么。
这安慰还不如不安慰,闫丽阴恻恻盯着赵晋鹏:“你都被惊到了啊?”
赵晋鹏赶紧说:“没有惊到,没有惊到。”
“那你怎么都不敢看她?” 闫丽从牙缝里挤出来声音。
“没有啊,我不是在看吗?”赵晋鹏赶紧把脸对准林尔岚。
“还敢看?”
赵晋鹏顿时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
程功和施烨手握着手,眼睛对着眼睛。
程功说:“好弟弟,突然我就不羡慕了,我也不嫉妒了。”
施烨说:“为兄也是,为兄忽然感到心平气和、四大皆空,如入大乘之境。”
程功说:“虽然大哥没到这种境地,但这会就算有天仙主动跟我表白,我都不为所动了。”
然后他贱兮兮对林尔岚一笑:“要不,这位天仙夸我一句试试,测测我的定力。”
林尔岚涮了一片毛肚,气定神闲地数着七上八下,脸上只是笑笑的。
毛小桃倒按捺不住,夹碎猪脑花,冲他一句:“也不照照镜子!”
林尔岚夹起一片毛肚,裹了裹酱料,然后淡笑着说:“好啊,不过要等你做了值得夸的事情,我再夸你。”
我突然发现林尔岚才是我们四个人中间处事最游刃有余的。
我和毛小桃其实都容易冲动,把得罪人的话放在嘴上。
但林尔岚对人无论看得上还是看不下去,都不会轻易去得罪别人。但她在自己的地盘上又很坚持自己的原则。我们宿舍准时九点五十熄灯,雷打不动。她不知不觉又诱导你跟着她的节奏走。
我突然想到支维安,感觉他们两个某些方面有点像,都是那种诱捕者的风范。
想到他,我又不安起来。思考了半天,把他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结果发现他在黑名单期间虽然给我打过一次电话,但根本没给我发过一条短信,我的做法反而独角戏般的在自导自演。
我去洗手间的时候,主动发了条短信问他:“戒指是怎么回事?”
又发了一条:“拜托你别开这么大的玩笑。”
他一直没回。
回到饭桌上,301正在聊赵晋鹏的衣服被偷了。
说原本程功想效仿一回学校的光荣传统,催赵晋鹏选了件不怎么穿的大T恤挂在门外。让同楼层的沾沾脱单的喜气。
结果才放了半晚上,就被人顺走了。
程功气得在走廊里大骂了一顿,说偷东西的孙子,考试挂科,毕不了业,衣服就送你当寿衣。
结果隔天房门口被人用水笔写了几个大大的黑字,傻叉!你才找死!
这回可真正激起了他们的怒火,但学校宿舍又没摄像头。
去校保卫处,学校又说这事太小不值得一查,而且这也不好查。
他们又买小苏打,又找酒精的,好不容易才把那几个字擦掉。研究生宿舍的门又比较旧,这么一擦,弄得那一块地方明显比其他地方颜色淡。
每次关门他们都看得很火大,感觉被人无缘无故摆了一道。
但这找了好几天了,也没找到这偷衣服的人,他们也只能放弃了。
赵晋鹏说:“反正衣服也没多少钱,水笔也擦干净了,我觉得就算了。”
程功说:“现在也只能算了。我会每天晚上再咒他十遍。鹏弟,哥哥改天赔你件更好的。”
只有本来一直埋头苦吃的施烨慢悠悠地说:“但理不是这个理,早晚啊还是得把这个贼人揪出来。”
饭后,程功很诚恳地邀请大家去唱KTV。
感觉林尔岚那句话后,他嘴贱兮兮的表情收起来不少。本来可能也只是看见美女随口撩两句,但在林尔岚气定神闲的应对下,他反而好像真的有点上心。
一反刚才嘻嘻哈哈的常态,点零食、点歌都变得客气起来,很照顾我们宿舍。
他唱歌很好,豁得出去,又放得开。先唱了一堆快歌,然后把包厢灯光调成沉静模式,清唱了一首梁若英的《当爱在靠近》。
虽然是男生唱女生的歌,但他唱起来一点不显奇怪,嗓音清澈,声调沉静。
一个包厢的人都安静下来,静静地听着他唱。
“如果我是真的决定付出我的心,能不能有人告诉他别让我伤心……”
“每一次当爱在靠近,都好像在等你要怎么回应,天地都安静,唯一不安的是你的决定。
每一次当爱在靠近,感觉像他一定要说服你,他骚动你的心遮住你的眼睛,又不让你知道去哪里。”
我突然听不下去,快步走出包厢,深呼吸一口气,在走廊上打开手机就拨出去。手机打过去就被挂断。
难道又要像上次那样过两个月才出现?
我闷闷地回到包厢,里面一曲正好唱完,大家都在拍手。毛小桃对程功原来总挂在脸上明显的鄙夷都不见了,我一坐下,她就挨着我说:“你别说,这家伙虽然嘴贱,唱歌真是可以。”
施业看来真喜欢吃东西,抱着爆米花桶,慢悠悠地咔嚓咔嚓。
“那当然,我弟得过校园十佳歌手,而且吉他弹得特别好。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如听仙乐耳暂明。”
毛小桃说:“那也没这么夸张。”
施烨也不跟她争,又咔嚓了一个爆米花。
毛小桃问他:“那你呢,怎么从头到尾没看见你唱一首?”
施烨不慌不忙又扔进嘴巴一个爆米花:“我不唱歌。不过我要是非得参加个比赛,能问鼎世界大胃王冠军。”
因为施烨坚持不唱歌,毛小桃、闫丽反而起哄非要他唱,还说一定要让301宿舍来个集体大合唱。
赵晋鹏说:“他他能唱……”
施烨往他嘴里扔了个爆米花,加上一句:“能唱才怪。”
赵晋鹏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麦霸似的占着话筒的程功,似乎明白又似乎不明白。
我没心思猜别人的谜题。自己心神不宁,加上本身也五音不全,歌没唱两首,一直不停地低头看手机手机。过了一大会,手机有短信提示音。
我一看,“开会,晚点联系。”
我慢慢摸上嘴角,发现自己在笑。
屏幕上跳出四个大字《神魂颠倒》。
原来是程功受不了毛小桃和闫丽鼓动,亲自出马,拉上了301宿舍集体大合唱。
但施烨恐怕是真不会唱歌,轮到他唱歌时,他就对着话筒卡嚓卡嚓咬着爆米花发出音乐的频率。像猴子刨玉米似的,但就是一句不唱。有他反衬,更显得程功的歌声动人。
大家都笑得前仰后合。
他们唱一半时,我手机响了。我连忙跑去门外接。
“你那边很热闹。”
“和同学在唱歌。”
“不是不做没有收益的事情吗?还单是说给我听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直觉他今晚心情不好。
“为什么给我寄戒指?”
“我还没吃晚饭,见面聊。”
他好像总很理直气壮地给我下命令,只有在心情极好的时候才会愿意问一下我的意见。
我刚想习惯性地说“不好”,他就说:“我今天心情不好,所以别拒绝我。”
就这么一句话,我竟然听见我自己在说:“好。”
“发我地址,我让人接你。”
“你给我地址,我自己能过去。”
似乎能看见他在摇头,“倔强的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