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春山》风渚予下

9、证据

　　“那要怎么样才叫够？”

　　廊璟被自己妹妹这么羞辱玩弄，却拿她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因为他的犯罪证据……

　　那张巾帕…

　　现在就在他妹妹的手里拿捏着。

　　即使廊璟羞红了脸，也不敢再像之前那样再对宁汐颜厉声训斥。

　　或是……

　　负气逃离了。

　　宁汐颜拎着手里的那张巾帕，竟捏着巾帕一角小心翼翼地……

　　摁在廊璟的鼻翼两侧和鼻孔上面。

　　帮廊璟。

　　擦拭着微微浸出的汗液。

　　又凑到了廊璟耳边，往廊璟耳朵里面翕唇轻吐出一丝黏热气息。

　　让廊璟感觉脖颈一阵滚烫。

　　整个人神经都绷得紧紧的，像是被什么女鬼狐狸精给缠上了似的。

　　吓得他差点儿昏死过去。

　　但即便是没死……

　　也都已经魂不附体浑身发抖了。

　　“哥哥，汐颜没听错吧？哥哥刚才说……要给汐颜当狗，是吗？”

　　宁汐颜轻灵动人又魅惑勾魂的声音，让廊璟止不住战栗颤抖着。

　　可廊璟怎么也没想到。

　　宁汐颜竟然敢这么挑衅侮辱他，要是换成别人。

　　他早就一拳头挥过去，把那人揍得鼻青脸肿不敢还手了。

　　可……

　　眼前。

　　偏偏是他最宠溺疼惜的妹妹。

　　廊璟一想到自己被跟比自己的亲妹妹，还亲的‘宁妹妹’这么欺负作弄。

　　他的心里就被宁汐颜的柔溺小手，抓在她的手心里头。

　　摞紧了似的。

　　教他挣脱不得……

　　也不想挣脱。

　　只是被宁汐颜这么欺负，他虽然并无十分反感。

　　可却也难免有些不太舒服。

　　“廊璟啊！廊璟！

　　枉你还是汐颜的哥哥，莺州私塾的大学长……

　　可谁能想到，私底下你居然被宁汐颜这么欺负拿捏猥亵羞辱。

　　你可真是丢尽了读书人的脸，更不配做她的哥哥！”

　　对宁汐颜这么不敬兄长的做法。

　　廊璟羞于启齿……

　　可他却不知道。

　　宁汐颜早就已经看穿了他的心思。

　　“宁妹她这么戏弄挑衅我，该不会是因为她要出嫁的事才故意这么做的吧？那我又要怎么才能安抚好她呢？

　　听阿爹说。

　　再过几天，蒲家的人就要来我们廊家下聘礼了。

　　只要下完聘礼定了亲，再用不了多久，宁妹就是他们蒲家的人了。

　　以后……

　　如果宁妹真得嫁到了蒲家去。

　　那我再跟宁妹见面，还能像现在这样亲近要好吗？”

　　廊璟明明受不了宁汐颜这么作弄他，却却禁不住……

　　竟然开始有些担心。

　　一旦宁汐颜真得嫁到了蒲家去。

　　他很可能就要失去这个好妹妹了。

　　他忍受不了宁汐颜的撩拨作弄。

　　是真得。

　　但他打心底里舍不得宁汐颜，不想眼睁睁看她嫁给别人……

　　这也是真得。

　　宁汐颜听到廊璟心里的这些话。

　　便再不担心……

　　廊璟会情绪过敏反应过度，因为她对他所做的这些作死行为。

　　而真得对她有所偏见歧视。

　　像其他人一样。

　　看轻她了。

　　她知道。

　　不管她怎么欺负作弄她哥哥。

　　廊璟都不会真得讨厌她不理她的。

　　所以……

　　这就表示她还可以更放肆大胆一些，也更得寸进尺一点。

　　只要她把廊璟欺负够也撩弄够了，再给廊璟个甜枣儿吃。

　　想必廊璟自然就不会追究太过。

　　跟她斤斤计较。

　　像之前那样……

　　翻脸凶她了。

　　毕竟。

　　今时不同往日。

　　现在廊璟可是有把柄在她手上攥着，她高兴让他怎样。

　　他就得怎样。

　　廊璟要是跟她发脾气不认账。

　　那她也不必跟他客气。

　　直接拿出他的把柄来，逼他老实就范乖乖听话就好了。

　　不怕廊璟这头倔驴不上套儿。

　　宁汐颜心有定见，遂喜笑颜开，似轻抿嘴唇一般附在廊璟耳边。自唇腹及舌苔底下轻腻粘柔呢喃轻语。

　　似劝慰，又似在引诱。

　　“其实哥哥倒也不用不承认，因为哥哥的小汐颜……

　　也是不会介意的！”

　　宁汐颜瞥了一眼，廊璟此时脸上和眼睛里……

　　有些微妙的难色和眼神，不禁又贴近了些浅浅笑道，“而且恰好相反……只要哥哥肯承认哥哥是真心喜欢我的，那以后无论哥哥想要让哥哥的小汐颜为哥哥做什么，汐颜都听哥哥的……

　　但如果哥哥是想让小汐颜，给哥哥做那种洗衣做饭端茶倒水这种事。

　　那可不行！

　　至于别的任何事情。

　　只要哥哥你跟小汐颜说，小汐颜可是都可以满足哥哥的哟！”

　　宁汐颜跟廊璟这么亲昵靠近，不禁让廊璟也开始有些犹豫起来。

　　可他却也愈发分不清楚。

　　宁汐颜。

　　她究竟是……

　　真情，还是假意。

　　“宁妹，哥哥怎么舍得让你去干这些粗话累活儿呢！你自己又不是不知道，哥哥可是咱们整个廊家，乃至这整个莺州城里最疼你的人了。

　　自打你记事起，哥哥可曾有一次逼迫过你去做那些你不愿做的事情？

　　而且不仅如此。

　　反倒是哥哥时常替你顶罪背黑锅，还又帮你做那些你不想做的事情。

　　如今倒好你竟又搬出这些个事情，哪来打趣哥哥来了？”

　　廊璟被宁汐颜拿着那张巾帕一边假装给他搽脸抹汗。

　　一边却又像蹲在地上的小姑娘手里，拿着一块香腊肉片儿。

　　勾引狗儿似的……

　　让他想吃吃不着。

　　想躲又不敢躲。

　　此时。

　　他整个人似乎都被宁汐颜逗得身体僵硬神经紧绷起来了。

　　就算是宁汐颜轻轻在他身上碰一下。

　　他都能精神崩溃颤抖不止。

　　何况……

　　此时他的双腿，跟他的十根手指就已经在瑟瑟发抖了。

　　宁汐颜也正是看出了廊璟此时的窘迫与困顿，才愈发放肆撩弄。

　　她吃准了。

　　现在就是拿下廊璟最好的机会。

　　只要将廊璟攻下。

　　以后她在廊家自然就能呼风唤雨躺吃躺喝了。

　　也不怕。

　　有人逼她嫁给别人家去了。

　　“呵呵，璟哥哥方才说的这些话，可说得真是好听呢。

　　汐颜……

　　差点儿就认真了呢。”

　　宁汐颜忽然又把巾帕逐渐往下擦拭，由廊璟的鼻梁、鼻翼、鼻唇……

　　一直往下。

　　似故意逗留不紧不慢地。

　　缓缓经过廊璟的嘴唇。

　　将那巾帕滞留在了，廊璟不停涌动的喉咙和喉结上。

　　而每次……

　　廊璟的喉结滚动时，他嘴唇底下所隐隐发出那些蠢蠢欲动——

　　阴湿黏腻幽暗模糊的声音。

　　宁汐颜却仿佛都能够清楚听见似的，竟让她隐约感觉。

　　好像她自己也跟着……

　　吞咽着口水。

　　咽喉底下……

　　也暗暗震颤悸动起来了似的。

　　可她这偏在时候，却忽然感觉肚子有些咕咕叫了起来……

　　她舍不得放过今天这难得的机会。

　　可她这辈子别的啥都不怕。

　　什么事情都能忍得下，

　　但就怕挨饿受冻吃不饱穿不暖。

　　这也是她不想嫁到别人家去的原因之一。

　　不管怎么样。

　　至少现在，廊家也可算是她的根了。

　　离了廊家。

　　真嫁到了别人家去。

　　她未必能过得比现在更好。

　　虽然除了廊璟和他奶奶，廊家其他的人平时对她也不怎么样。

　　但至少在廊家，她尚且还有廊璟和他奶奶可以依靠信任。

　　一旦她离开廊家，做了别人的新娘……

　　那廊璟又会怎么看她。

　　他还是会像现在一样放下他廊家大少爷私塾大学长的高冷架子。

　　俯首帖耳……

　　对她敬若神明言听计从吗？

　　何况。

　　万一她真得嫁给了别人。

　　廊璟将来也会有他自己的新娘媳妇儿。

　　便是有这心……

　　她跟他也再没有任何可能了。

　　便真有可能。

　　大概最后的结局和下场。

　　也只能跟她以前亲眼看到的，那些不顾世俗眼光和道德规矩。

　　也要在一起的那些人一样。

　　沉潭，骑木驴。

　　浸猪笼……

　　宁汐颜可不想跟那些人一样，跟过街老鼠一样遭人白眼唾骂不说。

　　还死得那么凄惨悲哀。

　　但宁汐颜越是往后想，就越是害怕惊惶。

　　而她越是害怕惊慌……

　　她就越是想要拼命抓住廊璟这根救命稻草和上岸木筏。

　　他不仅是她心里认定的情郎和哥哥。

　　更是她必须紧紧抓在手里，紧紧牵系着她将来一辈子。

　　幸福，美满与否的……

　　姻缘签！

　　而她奶奶也是替她这么打算的。

　　但最终能不能彻底占据……

　　廊璟的心。

　　还得看她自己要怎么做。

　　幸好老天爷还算对你不薄。

　　虽然她身世那么凄惨可怜，却偏偏教她生得一副姣美脸庞窈窕妩媚。

　　楚楚可怜。

　　“可是哥哥真得有那么心疼爱着……汐颜吗？”

　　宁汐颜手里捏着那张巾帕轻轻摁在廊璟的喉结上，又轻轻擦拭着。

　　“瞧……，哥哥的喉结上怎么都是汗，把人家的巾帕又弄脏了呢！”

　　宁汐颜抬眼媚笑，不肯放过廊璟脸上和身上的任何细微变化和反应。

　　宁汐颜仿佛都已经可以清楚听见，廊璟此时心里面砰砰乱跳的声音。

　　“这……这就是被女人喜欢的感觉吗？

　　但汐颜她可是我的妹妹啊！

　　就算她真得喜欢我，我也绝不能喜欢她的呀！

　　别说家族里的亲戚长辈们会怎么看，就是阿爹和娘亲……

　　还有私塾里的学弟学妹，和我跟她的那些朋友兄弟们。

　　也未必都能接受啊！

　　而且她再怎么说，也是我廊璟的妹妹。

　　就算其他人怎么看怎么想，我都可以不管不顾。

　　但我自己也没办法说服自己。

　　去接受她！

　　除非……

　　她不再是我的妹妹，但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啊！”

　　廊璟在心里苦苦挣扎着，想要为自己对汐颜产生了。

　　不同于，兄妹之间的那种感情。

　　辩解。

　　却又陷于世俗人伦的窠臼泥沼。

　　无法挣脱。

　　宁汐颜听得廊璟心里反反复复，自我矛盾和纠结的这些话。

　　不由得暗生窃喜。

　　可却也同样纠结烦恼了起来。

　　“是啊！

　　哥哥他说的没错，要是我不再是他的妹妹。

　　那我和哥哥就不必再有那么多的顾虑和烦恼了。

　　但是……

　　这可能吗？

　　我到底又该怎么做呢？”

　　宁汐颜思来想去，却始终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来。

　　“罢了！还是赶紧把这祖宗家法枣木条子找个地方藏起来，免得阿爹回来发现哥哥和我又逃课了。

　　真把这家法拿出来。

　　去打哥哥的屁股。

　　那可就惨了！”

　　宁汐颜明白廊璟心里的挣扎苦恼以后，遂也发觉她跟廊璟的事儿。

　　急不得。

　　即便是廊家真要把她嫁出去。

　　不到最后。

　　她也必须先让廊璟真正喜欢上她。

　　其他的事情才好办。

　　但她偏偏也说服不了自己。

　　她就是不想……

　　放过他。

　　“哥哥，你弄脏了人家的巾帕，可要对人家负责到底……

　　好好儿把人家的巾帕洗干净哦！”

　　宁汐颜又拿起那枣木条子，在她的廊璟哥哥屁股后头轻轻拍了几下。

　　“不然，哥哥的屁股可是要挨打了哟！

　　而且……

　　到时候不只是阿爹要打哥哥你的屁股，妹妹也不会轻易放过哥哥的哟！”

　　宁汐颜一边威胁吓唬廊璟，一边却又把她手里那张巾帕塞进了廊璟手里，“除非，哥哥把妹妹的巾帕洗得干净些。

　　要是……

　　让妹妹我看到哥哥又把巾帕给弄脏了，又或是哥哥洗得不够干净的话。

　　那哥哥就准备……

　　被妹妹教训。

　　受罚吧！”

　　廊璟听了，不由心里直发颤。

　　“老天爷呀！

　　我廊璟究竟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

　　怎么捡回来这么个妹妹，以后我廊璟公子的好日子。

　　估计也算是到头咯！”

　　可廊璟不知道……

　　就连他心里面，这几句抱怨发泄的话。

　　宁汐颜也听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