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落沉尘》无忧惘

264、第 264 章

　　小青的尾巴还在一下下拍着陈尘的脸，力道不大，却足够让那均匀的呼吸顿了顿。陈尘的睫毛颤了颤，像是从极深的梦里被拽出来，好半天才缓缓抬起头。

　　他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眼下是青黑的印子，下巴上冒出了密密麻麻的胡茬，整个人看起来疲惫不堪。起初他还有些恍惚，目光涣散地扫过房间，直到落在我脸上时，才猛地定住。

　　那一瞬间，我清晰地看见他眼里的迷茫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震惊，随后是翻涌的狂喜，连嘴唇都开始微微发抖。他试探着伸出手，指尖快要碰到我的脸颊时，又突然顿住，像是怕这只是一场梦，一碰就碎。

　　“小落……”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你……醒了？”

　　我想点头，却发现连动一下脖子都费力，只能眨了眨眼，用眼神回应他。这一下，陈尘像是终于确认了，原本紧绷的身体瞬间松弛下来，可眼泪却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砸在我的手背上，温热的触感让我鼻尖更酸。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他重复着这句话，声音里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伸手轻轻握住我的手，动作轻得像怕碰碎我，“我去叫长老！再给你倒点水，你等我，马上就回来！”

　　他说着就要起身，却被旁边的妞儿拽了拽衣袖。那丫头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揉着惺忪的睡眼，看见我睁着眼睛，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小跑到床边，小声喊：“姐姐！你终于醒啦！我和师兄守了你好久好久！”

　　陈尘摸了摸她的头，又回头看我，眼神里满是放心不下，最终还是快速交代：“夜华，你先陪着你鹜落姐姐，我去叫长老，再倒杯水来。”

　　夜华用力点头，小手轻轻握住我的另一只手，掌心暖暖的。她絮絮叨叨地说着：“鹜落姐姐，你不知道，师兄这些天都没怎么睡觉，饭也吃得少，就守在你床边，眼睛都不眨一下。小青也一直陪着你，有时候还会用尾巴给你盖被子呢……”

　　我听着夜华的话，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又想起刚才陈尘泛红的眼眶和鬓角的白发，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又酸又暖。原来在我沉睡着的这些日子里，有这么多人在为我担心，在为我守护。

　　正想着，陈尘已经端着水杯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医堂长老。长老快步走到床边，伸手搭在我的脉上，片刻后，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脉象虽弱，但已稳了不少，总算是熬过来了！”

　　陈尘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用勺子舀起温水，递到我嘴边，轻声说：“慢点喝，别呛着。”

　　温水滑过喉咙的瞬间，那股灼烧感终于退了些，我舒服地轻轻哼了一声，陈尘握着勺子的手立刻顿住，眼神紧张地盯着我：“是不是太烫了？还是哪里不舒服？”

　　我眨了眨眼，示意自己没事。他这才松了口气，动作更轻柔地一勺勺喂我喝水，连水流的速度都控制得恰到好处。医堂长老在一旁摸了摸胡须，笑着说：“能主动喝水就好，接下来再慢慢调理，身子会一天天好起来的。只是这几日还得躺着，不可乱动，也别太费神。”

　　陈尘立刻点头，像是把长老的话刻在了心里：“您放心，我会好好看着她的，一定不让她乱动。”

　　长老又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便转身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我们几人，夜华还在叽叽喳喳地说着我昏迷时发生的事，比如师兄弟们经常来探望，掌门师伯也来了好几次，连一向不爱与人来往的玄真师叔，都悄悄送来过一瓶补气血的药膏。

　　我听着这些话，心里暖得发颤。陈尘喂完水，把杯子放在一旁，又重新握住我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我的手背，像是在确认我真的醒着。他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温柔，还有一丝没藏好的后怕：“小落，以后……再也不要离开我……”

　　他话说到一半，喉结动了动，没再继续说下去，但我能懂他没说出口的话。我试着动了动手指，轻轻回握他的手，虽然力气很轻，却还是让他眼睛亮了亮。

　　“我知道了。”我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却还是努力说了出来。这是我醒后第一次开口，陈尘和夜华都愣住了，随即夜华欢呼起来：“姐姐能说话啦！”

　　陈尘也笑了，眼眶却又红了，他凑到我身边，声音放得极轻：“慢慢来，不用急着说话，等你有力气了再说。”

　　就在这时，小青慢悠悠地游了过来，顺着床腿爬到我的手边，尾巴尖轻轻蹭了蹭我的手指，像是在撒娇。我看着它翠绿的身子，想起昏迷前它带着陈尘找到我的场景，心里满是感激。

　　陈尘笑着摸了摸小青的头，对我说道：“它可厉害了，那天要是没有它，我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找到你。这些日子它也一直守着你，晚上还会盘在你手边，像是在给你暖手。”

　　我看着小青，又看看陈尘和夜华，心里忽然觉得无比踏实。原来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有这么多人在为我奔波，为我守护。以前我总觉得自己一个人也能闯天下，可现在才明白，有牵挂的人在身边，有值得守护的人在眼前，才是最珍贵的事。

　　陈尘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轻轻拍了拍我的手：“别想太多，好好养身体，师门还等着给你接风呢。”

　　夜华也跟着点头，眼睛亮晶晶的：“对呀对呀！我还攒了好多好吃的，等姐姐好了，我们一起吃！”

　　我看着他们脸上的笑容，也忍不住弯了弯嘴角，虽然牵动伤口有些疼，却觉得无比幸福。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我们身上，温暖而明亮。我知道，未来的日子还很长，或许还会有风雨，但只要身边有他们，我就什么都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