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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妮可的日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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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最后一丝暖光被墨蓝色的夜幕吞没。旷野的风带来了凉意，也送来了远处不知名夜虫的唧鸣。
一处背风的岩石下，篝火噼啪作响，跳跃的火光将师徒二人的身影投在粗糙的岩壁上，拉得忽长忽短。
简单的晚餐后，莉莉丝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沉浸到她的笔记或沉思中去。她拍了拍身边铺着的软垫。
“妮可，过来。”
妮可依言走到她面前坐下，微微仰起脸。篝火的光芒在她眼眸里跃动，衬得少女更加灵动。
莉莉丝很自然地伸出手指，轻轻托起她的下巴。
“张嘴，我看看。”
冰凉的指尖触碰到皮肤，妮可顺从地张开嘴。火光下，能看到上颌牙床处，两个小小的、尖锐的白色凸起已经冒了头。
“嗯，长出来了。”
只一瞬，妮可便感到那点微小的胀痛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熟悉的空虚平滑。
“好了。”她松开托着妮可下巴的手。
但紧接着，她的手指却顺势向下，落在了妮可的胸口。隔着单薄的衣料，指尖微凉的温度清晰地传递过来。
妮可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
莉莉丝的手掌整个覆盖上去，掌心贴合着少女微微起伏的胸膛。一丝丝难以察觉的魔力，透过肌肤，缓缓渗入。
她的神情专注，仔细感知着内部那个相位转化阵的运转情况，检查其稳定性和与血核的共鸣频率。
“嗯……运转还算平稳，上次调整的效果不错……”她低声自语，完全沉浸在检查中。
妮可安静地坐着，一动不动。
自她在心室构建了相位转化阵后，每年，师父都会像这样检查一次。但不知为何，今晚这份触碰却让她感觉有些……异样。
隔着衣料传来的掌心温度，近在咫尺的呼吸，还有那凝视自己的目光……都让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些许，胸口被触碰的那一小片皮肤也隐隐发烫。
她说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莉莉丝收回手，满意地点点头：“没问题了。保持下去就好。”
她似乎完全没察觉到弟子的那点微妙心绪，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好了，今天累了一天，早点休息吧。”
“是，师父。”妮可轻声应道，将那点莫名的情绪压回心底。
她熟练地将篝火维持在不旺不灭的状态，既能驱散夜间的寒意和野兽，又不会过于显眼。然后走到铺好的睡垫旁，躺了下来。
她稍稍往师父那边靠，身子紧紧挨着。
夜空中星河低垂，旷野的风声如同温柔的催眠曲。
……
离开卡齐顿后的大半个月，旅途平静得近乎单调。
她们一路向南，天气逐渐变得温暖湿润。
沿途多是起伏的丘陵和偶尔出现的小片林地，遇到的村镇规模都不大，往往只是补充了些清水和简单的食物就继续赶路，没有多做停留。
妮可的日记依旧每天记录着，内容却像是陷入了某种循环。
「晴。师父起床很顺利。路过一片浆果丛，很甜。师父吃了很多，手指染紫了。」
「阴。师父夸我结界布置得比上次稳固。」
「小雨。师父起晚了，没吃早餐，嘟囔了一上午。午间补了双份肉干。」
「昨晚师父睡得沉，翻身时手臂压到我头发，有些疼，但没有惊醒她。」
这天傍晚，她们在一处清澈的溪流边露宿。
妮可刚合上日记本，起身去准备晚餐，莉莉丝却忽然从她正在翻阅的羊皮卷上抬起头，随意地问了一句：
“你每天在那儿写写画画的，在记什么呢？”
妮可怔了一下，老实回答：“日记。”
“日记？”莉莉丝似乎来了点兴趣，放下皮卷，伸出白皙的手，“给我瞧瞧。”
妮可迟疑了一瞬，还是将那个封皮简陋的本子递了过去。莉莉丝接过来，饶有兴致地翻看着。
起初她只是随意浏览，但看着看着，嘴角便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最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肩头微微耸动。
“噗……哈哈哈……‘师父今天午餐多吃了半块肉干’？”她念出声，笑声更加清脆，“‘师父午后在树荫下小憩十五分钟，呼吸平稳，应是无梦’？妮可啊妮可……”
她抬起眼，笑吟吟地望着因为被取笑而显得有些无措的少女。
“你这哪里是日记？分明是《师父日常观察笔记》嘛！连我打几个哈欠你都记？”
妮可的脸颊微微发热，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低声辩解：“因为……每天都是和师父在一起。”
所以能记下的，也只有师父。
莉莉丝的笑声渐渐止歇，她看着妮可那副认真又带着点委屈的模样，眼神柔和了些许。
她将日记本递还给妮可，指尖轻轻点了点封面。
“小笨蛋。日记呢，是可以写点自己的东西的。”她想了想，怕妮可不懂又补充道：
“比如……看到一片没见过的树林是什么感觉？尝到一种新果子是酸是甜？或者……嗯，偶尔也会有不高兴或者想不明白的时候吧？这些都可以写下来。”
妮可接过日记本，抱在怀里，低头看着粗糙的封皮，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自己的……感觉和想法吗？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想起上次师父手掌覆盖在上面的温度。
她还不太明白，但既然师父这样说了，她便会试着去做。
“是，师父。我……试试。”
莉莉丝见她听进去了，满意地揉了揉她的头发，重新拿起那卷皮卷，又沉浸到了她的魔法世界里。
翌日，天气晴好。
阳光透过林间的薄雾，在挂满露珠的草地上洒下斑驳的光点。
莉莉丝难得地没有赖床，或许是前一夜休息得不错。她醒来时，妮可已经将早餐准备妥当——烤热的干粮和用新鲜采集的莓果泡的水。
“嗯，今天天气不错。”莉莉丝伸了个懒腰，接过妮可递来的水囊喝了一口，眯着眼感受着林间清新的空气，“看样子能赶不少路。”
二人收拾停当，再次踏上南下的路途。
莉莉丝的心情似乎也和天气一样明朗，步伐轻快，甚至偶尔会哼起那些不成调的旋律。
中午时分，她们在一处林间空地休息。妮可正低头小口吃着东西，忽然感觉头顶被什么东西轻轻碰了一下。
她抬起头，看见莉莉丝正收回手，指尖拈着一片羽毛。那羽毛呈现出一种奇特的、仿佛彩虹般的金属光泽，在阳光下变幻着色彩。
“嘘——”
莉莉丝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边，示意她安静，然后压低声音，指向旁边一棵树的枝桠，“看那儿。”
妮可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只她从没见过的美丽小鸟正停在那里。
它的大小和麻雀相近，但全身覆盖着那种流光溢彩的羽毛，小小的脑袋上有一簇翘起的、如同宝石般的冠羽，正歪着头，用黑豆似的小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她们。
“虹光雀，”莉莉丝用几乎听不见的气音说，“胆子很小，但很喜欢亮晶晶的小东西。它们的羽毛是很多稳定剂和调和剂的稀有材料，不过……”
她话没说完，那只虹光雀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倏地一下振翅飞起，彩光一闪，便消失在浓密的树冠中，只留下几片缓缓飘落的、普通褐色的羽毛。
“……看，跑了吧。”莉莉丝耸耸肩，语气里却没有多少遗憾，反而觉得有趣。
她把手里的那片珍贵羽毛随手插在了妮可的银发间，端详了一下，点点头：“嗯，挺配你的头发。”
妮可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那片冰凉光滑的羽毛，心里泛起一丝小小的喜悦。
这是师父给的，而且很漂亮。
下午的路程依旧平静。直到傍晚寻找露宿地点时，妮可发现了一条极为清澈的小溪，溪水旁还有一块平坦的大青石，很适合歇脚。
她正想告诉师父这个好发现，脚下却突然一滑——她踩到了溪边一块长满青苔的圆石。
“哎！”妮可低呼一声，身体瞬间失去平衡，眼看就要跌进溪水里。
就在她以为自己至少要湿掉一条腿时，一只手臂稳稳地揽住了她的腰，轻轻一带，便将她拉回了岸上。
“看着点路，小笨蛋。”莉莉丝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这水看起来浅，底下可都是滑溜溜的石头。”
“……谢谢师父。”
妮可站稳身体，心跳有些加快，或许是因为差点摔跤的缘故。
莉莉丝松开手，注意力已经转向了那块大青石，“嗯，这地方不错，今晚就这儿了。”
是夜，篝火再次燃起。
妮可拿出日记本和笔，就着温暖跳跃的火光，开始记录这一天。
她先是习惯性地写下：
「师父起床很早。」
「师父给了我一片彩虹羽毛。」
笔尖顿了顿，她想起莉莉丝昨天的话。她微微蹙眉思考了一下，尝试在后面补充道：
「林间的雾气，在阳光下像会发光的纱。」
「溪水很清，能看到底下彩色的石头。差点滑倒，师父拉住了我。」
「……溪水的声音，像师父哼过的调子，有点好听。」
写到最后一句时，她的笔尖停留了片刻，才小心地合上了本子。
她抬头看向对面，莉莉丝已经靠着行李卷，手里拿着一片虹光雀的羽毛，对着火光观察其内部的结构，眼神专注，似乎又陷入了某种研究状态。
妮可轻轻摸了摸发间那片同样美丽的羽毛，安静地没有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