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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故事鲜艳而缘分却太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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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兰和江墨沉愣住了。他们猜想过无数可能,唯独没有想过诗梦翎。是啊,她没有眼珠的眼眶。
“走吧,别想了,都过去了。”她的未来,也都过去了。她早已没有未来。
他们走得很慢,本来就遥远的路程被无限拉长。诗梦翎逐渐变得透明,像真正的幽灵。
“等到了樱花树下,我也该离开了。我的执念解开了,剩下的申冤,就拜托你们了。”
终于慢吞吞地走到了樱花树下。诗梦翎把五个风铃放在树根旁,抬头看着那棵遒劲的树。樱花正在凋谢,一如她的魂魄。
“江墨沉。”她鼓起勇气,“可以拥抱一下吗?”她叫着他的名字,却望向芷兰的眼睛。
芷兰放下五个娃娃,先拥抱了诗梦翎快要消散的灵魂,带着哭腔说,“去吧,翎儿,我知道这是你最后的心愿了……”她放开她半透明的身体,他走向了她,张开双臂。
她离开的时候,他持久地保持着拥抱的姿势。那些遗失在大脑皮层深处的记忆一下子被唤醒。记得一次体育课,他和芷兰在练排球对垫球,她在对着墙扣球。他和芷兰一边三心二意地对垫球,一边很放肆明朗地大笑,每次球掉到地上都是他去捡。梆!梆!梆!孟翎过于使劲地扣着球,仿佛那个排球和她有深仇大恨。她应该是把球当成他俩在打。“哈哈哈哈,这个球接得好!” “哇你太棒啦!”他们有说有笑。孟翎压抑了很久的情绪在一刻爆发,她的发力点偏离了球的中心,球歪了,反弹到左后方,速度很快。她转身寻找球飞向哪里,好巧不巧,是他和芷兰的方向。她转回身,感到尴尬和无语。往与他们反方向的远处走去。与此同时,球冲着他飞来,他恰好接住,往她那儿一扔,不料她突然背过身去,球马上就要狠狠撞向她的后背——
诗梦翎似乎感应到什么,正好停住又回头,反应很快地抓住那个来势汹汹的球,点头谢了他们一下,又飞快地转身,开始自垫球。他直到她接住球后才移开视线,也继续练球。
他们就这么错过了。本来诗梦翎是可以加入他们的,但也许考虑到芷兰也在,也许,他们注定错过。
在人生中,没有什么是注定的,但她早已不在人世……
分别来得太快了,快到他来不及抓住她,来不及和她告别,来不及找回那些断了线的往事。
还有一次中午吃饭,他从人满为患的窗口买好饭走出,突然发现自己忘拿筷子,正好她刚排到,他于是朝她喊:“梦翎,帮我拿双筷子呗,谢谢!”她吓了一跳,仿佛被人突然从白日梦里唤醒,她忙应道好的,从盒子里抽出四根筷子,她把其中两根插进面条里,另外两根竖着握在手心里。她轻盈地从人群里穿出,走到他面前。他也突然朝着她走去,步子不小心迈大了,两人间的距离被一下子拉近,他们之间隔了不到一拳的空间。两人肃立在那里,谁也没有说话,紧紧盯着对方眼中自己黑色的倒影。江墨沉自己先回过神,握住那双筷子的上半部分,把它从她手里抽出来,连带着她的手臂也往上了一点,她们都有些无措,她的视线躲闪,耳朵有些红,他结结巴巴地道谢,去附近找位置了。
他游荡的过程中,总觉得背后有一道炽热的目光穷追不舍,但当时并没有回头。画面翻转,诗梦翎一直站在原地,盯着他越来越小,越来越远的背影,望眼欲穿……直到,他融在人群里,成为几百个人头中的一员,可对她来说仍是特别的,她总是能从一片相似的背影中一眼找到她。那是她看过几千次的背影,从不会认错,没有人比她更熟悉他,甚至比熟悉自己更甚。她如此痴迷地望着他的背影,眼神坚定地想要入党,有时却不敢直视他深邃的眼睛,好在,又遗憾的是,他也从来没有回过头,触碰那些视线。他是多么的骄傲,只会扬起头向前看。
回忆从具体变得抽象,到最后,只有几个零碎的片段,但也只是他和她。眼泪随着她的一点点消散,而缓缓从他的眼角流出。他闭着眼睛,脑海里是回忆中那个鲜活、饱满、生机的她,上一世的诗梦翎,不是臂弯中那个慢慢远去的灵魂。感觉到怀中的实体一点点虚化,他才睁开眼睛,她的脸还近在咫尺,身体却在一点点变透明。他的双眼,久久地凝视着她,从未如此神采奕奕。他们对视着,谁都舍不得眨一下眼睛,生怕错过,和对方的最后一面。
“别哭呀,我们要笑着告别呀,只要你还记得我。况且,我一直都在。不过向前看吧,忘了我,就当,那是场不那么完美、美好的梦。”
“你怎么这么冷静?你对除沉之外的别人都这么冷谈吗?”芷兰也哭得哽咽。
她笑了,不像之前那么清冷,一改往日的作风。这次的笑,发自内心,温暖人心,如面对太阳。
“要是鬼魂有眼泪,我才不会这么淡定呢。你知道吗,我生前哭起来可丑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毫无形象可言。只不过,我现在没有发泄悲伤、不舍、遗憾各种情绪的权利了。所以想哭就哭吧,别憋着,别嫌丢人,好好利用、珍惜你的眼泪。”
“愿你哭过,不惧脆弱。”她脱口唱出周深的歌词。
“我不会回来了,我要去当樱花花神了!你们……要幸福。我在那边,见多了为了爱情而饱受折磨、奋不顾身的灵魂,幸好我及时止损。我不算什么。不要因为我而疏远。谢谢你们。”
她的身上发出万丈光芒,又迅速暗淡,彻底消失不见。
只要樱花不灭绝,我就一直在那里。她花了两世去接受、去释怀。我只希望你们幸福,哪怕彼此相忘于江湖。
“趁这错过还没结束,再送你一句祝福,落下枝叶时有人来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