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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4、满心欢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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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刚才说什么?
  表白?
  对谁?
  对我?
  无数的问号像沸腾的气泡在她脑海里翻滚、炸开,让她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连日来的情绪波动而出现了幻听。
  如麦看着她这副罕见的、完全懵掉、甚至显得有些傻气的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那笑声低低的,带着无限的宠溺和愉悦。
  怎么办?
  她问她怎么办?
  昱宁的喉咙干得发紧,她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却觉得连吞咽的动作都变得无比艰难。
  她张了张嘴,试图发出点声音,却发现声带像是被什么东西黏住了,一个音节都吐不出来。
  她能说什么?
  说“我也喜欢你”?
  可是自己配吗?这样满身泥泞、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配得上如麦这样干净、温暖、美好的喜欢吗?
  说“你搞错了”?
  可她心底那疯狂滋长的、几乎要破胸而出的狂喜和渴望,又在清晰地否定着这个选项。
  巨大的矛盾和汹涌的情感在她胸腔里剧烈地冲撞着,让她无所适从,只能僵在原地,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
  如麦耐心地等待着,看着她变幻不定的神色,看着她眼底的挣扎、惊喜、不敢置信,还有那深藏的自卑。
  她没有催促,只是目光更加温柔,握着昱宁手指的力道微微加重,仿佛要通过这种方式传递给她力量和勇气。
  昱宁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又像是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她长长的睫毛剧烈地颤抖了几下,缓缓垂下,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再抬起时,那里面似乎多了一丝破釜沉舟的决绝。
  “……没有不回应。”
  声音低哑得厉害,像是被砂纸磨过,却异常清晰。
  如麦的心跳也跟着漏了一拍。
  昱宁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积压在心底多年的郁气都一次性吐出。她抬起另一只手,指尖轻轻拂过如麦盘发中的那根银簪,冰凉的触感让她稍微冷静了一些。
  “只是……”她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向如麦,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坦诚,“你想清楚了吗?”
  “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也知道。我自私、冷漠、偏执、浑身是刺,心里藏着很多阴暗的东西,我的过去不堪回首,我的家庭一团糟,我甚至亲手……”她的声音哽咽了一下,那个“杀”字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但彼此都明白那未尽的含义,“我可能一辈子都无法真正摆脱那些阴影。和我在一起,可能不会只有阳光和美好,只有沉重和麻烦。”
  她紧紧盯着如麦的眼睛,像是要将自己最丑陋、最不堪的一面彻底剖开,摊在阳光下,逼着她看清。
  “你真的要和我绑在一起吗?”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恐惧着听到否定的答案,却又固执地想要一个最清醒的确认。
  如麦安静地听完她所有的“自我诋毁”和预警,脸上没有任何惊讶或退缩的表情。她只是静静地听着,目光始终温柔而坚定。
  等到昱宁说完,空气再次陷入短暂的沉寂。
  然后如麦轻轻地笑了。
  她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抚上昱宁的脸颊,指尖温暖而柔软,拭去她不知何时滑落的一滴泪痕。
  “昱宁,”她叫她的名字,声音轻柔却带着千斤重的力量,“你说了那么多你的‘不好’,那我也说说我的‘不好’。”
  “我有时候很固执,认准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比如喜欢你这件事。”
  “我可能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坚强,我也会害怕,会不安,需要很多很多的安全感,比如你离开云港的时候,我每天都这么想。”
  “我还有点贪心,不仅想要你的现在,还想要你的未来,想要你所有的快乐和悲伤,想要参与你人生的每一步,比如把你拉到家里来住。”
  “我甚至有点‘卑鄙’,明明看出你的不安和退缩,还是忍不住要用这种方式逼你面对,比如现在。”
  她的拇指摩挲着昱宁的脸颊,眼神认真无比:“现在我们扯平了。”
  “至于你说的那些……”如麦摇了摇头,“你的过去,我无法参与,但我很心疼。那不是你的错,从来都不是。那不是你身上的泥泞,那是你走过的路,是你的一部分,我接受它的全部。”
  “你的刺,我知道那是你的保护壳。如果它们让你觉得安全,那你就留着,我不会强行拔掉它们,我会试着学习如何拥抱一个带着刺的你,即使偶尔会被扎到,也没关系。”
  “你的阴暗面,我相信每个人都有,不必担心。”
  “沉重和麻烦?你觉得我是怕麻烦的人吗?我们一起扛,总好过你一个人硬撑。”
  她向前倾身,拉近两人的距离,额头几乎要抵上昱宁的额头,呼吸交融。
  “对你的喜欢,不是喜欢一个想象中的、完美的你。就是喜欢这个真实的、完整的你,包括你所有的优点和缺点,光明和阴影。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是灵魂,不是其他任何附加的条件。”
  “所以不要再推开我了。”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恳求,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相信我一次,也相信你自己一次。”
  昱宁怔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如麦,看着她眼中毫不掩饰的爱意、坚定和温柔,听着她那些一字一句、敲击在她心坎上的话语。她建立起来的所有心防,所有自我保护的壁垒,在这一刻,土崩瓦解,碎成齑粉。
  冰封的心湖仿佛被投入了炽热的熔岩,瞬间冰消雪融,沸腾翻滚。
  她把脸深深埋进如麦的颈窝,嗅着她身上令人安心的、淡淡的馨香,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却无比清晰地说道:
  “好。”
  一个字,重逾千金。
  如麦悬着的心终于彻底落下,巨大的喜悦和安心感席卷了她。
  “那我现在算是有女朋友了吗?”昱宁在她耳边轻声问道。
  如麦点了点头,声音细小却肯定:“嗯。”
  “那女朋友,”昱宁得寸进尺,追问道,“你喜欢我吗?”
  如麦的身体僵了一下,语气有些不自然:“我不是说过了吗?”
  “那个不算。”
  “……我喜欢你。”
  “一直都喜欢。”
  “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欢了。”
  她顿了顿,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又补充了一句,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坦诚:“喜欢你……喜欢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甜得发胀。
  女朋友怎么这么可爱。
  看着近在咫尺的如麦,昱宁感觉自己最后一丝理智也即将焚烧殆尽。
  微微倾身,缓慢地靠近了如麦。
  距离在一点点缩短。
  如麦能清晰地感受到昱宁温热的呼吸轻轻拂过自己的脸颊,带着一丝清新的、独属于她的冷冽气息,却又因此刻的升温而变得灼热。
  如麦的心跳快得像是要挣脱胸腔,但她没有躲闪,反而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微微仰起脸,像一朵在月光下悄然绽放的花,无声地邀请着、等待着那个期盼已久的触碰。
  在仿佛跨越了一个世纪般的短暂等待后,一片温热而柔软的触感,轻轻地、带着无限的珍重和小心翼翼,覆上了如麦的唇。
  那个吻,初始是极度克制的,甚至带着点生涩的僵硬。
  就像蝴蝶初次停驻在花瓣上,轻盈得仿佛不存在,却又真实地带来了触电般的战栗。
  昱宁的唇瓣微凉,却柔软得不可思议。她们只是那样简单地贴着,没有任何进一步的动作,仿佛仅仅是这样肌肤相贴的接触,就已经耗尽了两人所有的勇气和力气。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世界缩小到只剩下彼此交缠的呼吸和擂鼓般的心跳声。
  然而,纯情的触碰并未持续太久。那最初的试探和僵硬过后,某种更深层的情感如同苏醒的火山,汹涌地破开了克制的外壳。
  昱宁似乎不再满足于这浅尝辄止的接触。她环在如麦腰间的手臂微微收紧,将两人之间的距离彻底消除。她试探性地、极其轻柔地动了一下,唇瓣微微摩挲着如麦的,带来一阵更加清晰而磨人的酥麻感。
  如麦发出一声极轻的、如同叹息般的呜咽,这声音仿佛是最好的鼓励。
  昱宁像是受到了蛊惑,生涩地、却又无比执着地加深了这个吻。
  她尝试着轻轻吮吸那柔软的下唇,舌尖试探性地描摹着如麦的唇形,带着一种笨拙却炽热的渴望,小心翼翼地叩开牙关,深入那更加温暖甜蜜的所在。
  这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吻。
  充满了初次的青涩、探索的好奇,以及压抑已久终于爆发的、磅礴而滚烫的爱意。
  如麦的大脑早已一片空白,所有的思考能力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深切的吻掠夺殆尽。她只能顺从本能地回应着,生涩地配合着昱宁的节奏,感受着那份陌生的、却令人沉沦的亲密。
  空气中温度骤升。
  她们交换着彼此的气息和温度,仿佛要将对方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银簪在如麦的发间微微晃动,折射出迷离的光晕。窗外夕阳的余晖将相拥的身影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边,影子在墙壁上交叠,缠绵悱恻。
  这个吻里,包含了太多太多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情感——是失而复得的狂喜,是跨越荆棘后的疲惫与安心,是孤注一掷的交付,是“原来你也在这里”的庆幸,是想要将全部的自己都献给对方的决绝……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如麦因为缺氧而肺部发疼去推昱宁,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额头相抵,鼻尖轻触,呼吸依旧急促地交融着,空气中弥漫着暧昧的银丝。
  昱宁的脸颊染着动人的红晕,一直蔓延到耳根脖颈,那双总是清冷的眼眸此刻水光潋滟,蒙着一层动情的迷离雾气,看得如麦心跳再次失控。
  如麦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脸颊绯红,嘴唇被吻得有些红肿,泛着水润的光泽,像熟透的樱桃,诱人采撷。
  “……三次。”如麦竖起手指说道。
  “什么?”
  “你亲了我三次。”
  “没关系,允许你还回来。”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