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归意》二月杨柳

4、第 4 章

　　沈茹好奇的凑过来：“是那位影后吗？”
　　客栖京点头。
　　“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了，”她揽着昭安的肩，脸上的笑容被兴奋浸透，“我带着安安出去炫耀——啊不，我是说，出去转转。”
　　随即，沈茹再也忍不住，推着昭安往外走。
　　“那我改天再请你——”
　　“砰！”办公室的门被关上，客栖京拿起手机，一向平静的脸上现出难得的笑意。
　　当晚，天亚大厦十九楼，客栖京被侍者领着，站在一间包厢外。
　　这栋坐落在首都最繁华地段的高楼，其内部的每一种项目商品，都以高昂的价格著称。
　　“宋小姐在里面等您。”
　　侍者站在门边，按下了把手。
　　宋意坐在圆桌最里面，视线接触到客栖京的瞬间，漂亮的黑眸亮起，她坐直身体，朝她招手：“栖京，快来这坐！”
　　客栖京犹豫了一下，走过去坐在她身边。
　　“我按照你之前的口味点了些菜，你看看，还要加什么吗？”
　　没等她坐稳，宋意就忙不迭地把菜单往她手里塞。
　　菜品并未标注价格，也许是因为能坐在这里的人根本不会在意一道菜的价格。
　　客栖京的视线落在手中薄薄的纸上，她听都没听过的几道菜旁，被人随意打上几个勾。
　　“就这些吧。”她将菜单递回去，语气没什么起伏的说道。
　　“行，那我就不再叫服务员了。”
　　宋意把菜单随手扔到一旁，她支着胳膊，扭头开始盯着客栖京看。
　　后者被她看得不自在，微微侧头：”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宋意还是看她。
　　“那你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咱们这么久没见，我那——么想你，看看怎么了。”
　　宋意说着，语气还有些委屈。
　　“我刚走你就换手机号，换就换了，咱们分开这么多年，你一个电话都没给我打过。
　　就算抛开一切不提，我以前看你看的还少吗，我唯一的经纪人小姐？”
　　她刻意加重了”唯一”两个字的读音，看着客栖京的眼神跟被弃养的粘人小猫一般。
　　客栖京垂眸：“……抱歉。”
　　她不是故意要换手机号，更不是故意不联系宋意。
　　只是她的手机在宋意走得第二天被人不小心撞进了水里，不止宋意的联系方式，她带她那三年积累下的所有人脉，几乎全都随着水流渗入这座城市的地下。
　　“道歉做什么，”宋意不高兴的撅嘴，“我不是说，我都原谅你了嘛。”
　　客栖京有一瞬的愕然，但她很快反应过来，失笑。
　　宋意比她还高兴：“我就说，你还是笑起来更好看！”
　　客栖京嘴角的笑容僵了下，旋即若无其事的收敛了笑意。
　　宋意还沉浸在久别重逢的快乐中，没发现她的异样。
　　“栖栖，这么久没见，你还在原来的公司吗？”宋意挽着客栖京的胳膊，姿态亲昵。
　　客栖京原本还有些再见故友的生疏，这会被宋意挽着问事业，也顾不上什么生疏了。
　　“嗯，公司的待遇还不错，我也就留下了。”她没再说下去，实在是自己混得不怎么样。
　　宋意没说什么，她微微偏头，将脸颊靠在客栖京肩膀上。
　　“你结婚了吗？”
　　“什么？”客栖京茫然回头，她本以为宋意听出了什么，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结果，她就问这个？
　　“我暂时没有这个打算。”她想了想，如实答到。
　　客栖京从没想过要结婚，她家境一般，甚至可以说很差。
　　虽然全家都住在首都，但实际上她的户口并不在这里，再加上出生就确诊白血病的妹妹。
　　她能力强，早些年带宋意的时候还能考虑考虑，但这些年一直在走下坡路，身上还背着巨额债务，现在能拿得出手的，也就一张脸了。
　　“这样啊——”某人若有所思地眯眼。
　　“宋、意！”包厢门被一把推开，站在门侧的侍者训练有素的伸手去挡，才没让它直接砸在墙上。
　　穿着小礼服的少女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地站在门口，身后是两名满脸狼狈的侍者。
　　“抱歉二小姐，我们实在……”
　　客栖京皱眉，下意识想要站起来，肩膀上却搭上了一只手。
　　纤瘦的五指轻飘飘地垂下，传来的力道却给了客栖京安心的权利。
　　宋意缓缓起身，无语地看着门口的少女，
　　“白幼薇，你又要干什么。”
　　被叫做白幼薇的少女抬着下巴走进包厢，她刚想说写什么，视线先一步扫到客栖京。
　　少女顿时惊愕地睁大了眼睛，腰也不叉了，伸着手，哆哆嗦嗦地指着客栖京，
　　“你你你你——你怎么在这？”
　　客栖京不解：“你认识我？”
　　眼前的少女化着精致的妆容，漆黑的长发泛着柔和的光泽，还有裙摆镶着能亮瞎人眼睛的碎钻的，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礼服。
　　自己应该没见过她吧。
　　她真诚发问，对面却好像更加惊恐了。
　　白幼薇扭头就走，结果迎面撞上了墙边的装饰柜。
　　“啊痛痛痛——”
　　她捂着额头弓下身子，却还没忘了矢口否认，“不认识！没见过！不知道！”
　　客栖京：……搞什么。
　　身后的宋意实在受不了那人，满脸嫌弃，
　　“白幼薇，你爸他知道你脑袋坏掉了吗？”
　　“关你什么事！”白幼薇捂着头，气得跳脚，她扭头瞪了宋意一眼，却还是不敢看客栖京。
　　宋意摆摆手，侍者适时上前，扶着白幼薇出去。
　　后者嘴硬地嘟囔着什么，脚下倒是诚实，溜得飞快。
　　“你认识她？”小插曲结束，宋意重新坐下，侍者也开始推着菜品进门。
　　宋意没坐稳就开始给客栖京夹菜，
　　“哦，表妹，我舅舅就这一个女儿，惯得无法无天的，平常没少惹事，都是我给她摆平的。这个你喜欢，多吃点。”
　　“看她刚才的表现，是不是认识我？”
　　客栖京又回忆了一遍，还是没想到自己什么情况下可能见过白幼薇。
　　“估计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然后悄悄溜走了。这个也好吃，尝尝这个。”
　　“是么……”客栖京垂眸，伸手拿筷子。
　　目光扫到面前的盘子，她的动作顿住。
　　食物堆成小山，罪魁祸首还殷勤地给她倒了杯酒，满脸求夸。
　　“……谢谢。”
　　“不客气！”宋意笑得明艳，“今晚，不醉不归！”
　　“不、嗝，不醉不归……”
　　宋意喝得醉醺醺的，整个人糊在客栖京身上。
　　咽下最后一口食物，客栖京擦了擦嘴，接过宋意手中的杯子。
　　“唔……”
　　宋意不高兴的哼唧一声，白皙的胳膊胡乱揽着客栖京的脖子，
　　“栖栖……嗝，亲、亲一个……”
　　酒气扑面而来，客栖京面无表情地用纸巾擦着她唇边的酒液。
　　几杯红酒能醉成这样，除了宋意也没谁了。
　　客栖京扶着宋意的腰把她拉起来，出乎意料的，看着瘦瘦的宋意还挺有重量，至少客栖京尝试了两次都没成功。
　　她深吸一口气，果断转移策略，
　　“……旁边那位，麻烦帮个忙。”
　　门口的侍者应声上前，帮着客栖京把人从座位上拉了起来。
　　客栖京本来直接想把人交给侍者，或者让人叫来白幼薇。
　　结果宋意直接大声抗议，甚至声情并茂地表示自己非客栖京不嫁。
　　是的，非客栖京不嫁。
　　当事人表示了自己内心的无语，还是认命地扛走了宋意。
　　站在门口吹着冷风，客栖京唯一庆幸的是宋意结过了帐，否则她俩都得留下。
　　将她送来的人已经在楼下候着了，司机瞟了她们一眼，随口道：“喝这么多。”
　　司机姓徐，今年四十五，跟了昭安好几年了，技术方面绝对够硬，客栖京都得叫声姐。
　　“她酒量不好。”说着，客栖京和粘在她身上的宋意坐进后座。
　　徐姐拧开一瓶水递给她，客栖京道谢，将水瓶放在手边。
　　宋意跟个八爪鱼一样缠着她，干什么都不方便。
　　“去你家？”
　　徐姐问了句，发动了汽车。
　　客栖京下意识皱眉，她私心其实不想让宋意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没什么，就是她暂时觉得有点丢脸。
　　“找个酒……等等，”客栖京想到什么，轻轻拍了拍宋意白嫩的脸颊，“还记得你家在哪吗？”
　　不知道是不是发现客栖京打算把自己扔进酒店，宋意难道清醒了一瞬，报出来一串地址。
　　“哟，醉金湾啊，那地方可不得了。”
　　客栖京不太想打听别人的隐私，徐姐也不再多话，麻溜一脚油门离开天亚。
　　醉金湾在偏郊区的环山别墅群，各色别墅隐藏在山间，明明款式各不相同，融合度却很高。环境和地理位置都极好，安检也是。
　　不过宋意平常应该没少在这露脸，门卫拨了个号码就把她们放进去了，还贴心的指了路。
　　宋意家在半山腰，徐姐花了大半个小时才找到地方。
　　“我就不下去了，你自己可以吧？”
　　徐姐停下车，朝客栖京招呼道。
　　客栖京应了声，将睡沉的宋意扶下车。
　　“哎呦，二小姐。”
　　宋家的阿姨早早侯在门外，见状连忙上前接过宋意。
　　“这是她的东西。”
　　客栖京将宋意的包和手机一并交给对方。
　　“哎，这位小姐不坐下喝杯茶吗？”
　　“不了，我还有事，下次吧。”
　　宋意婉言谢绝，转身上车。
　　目送着车子启动，阿姨才回身朝别墅里喊道，
　　“太太、先生！大小姐！二小姐回来了——”
　　升起的车窗为这座小山蒙上一层似真似幻的迷罩，客栖京收回视线，靠在后座上。
　　越过高大的门牌汇入车流，窗外的绿植逐渐被高大绚烂的霓虹灯取代，
　　“我还以为你会把人送进去呢。”
　　徐姐在前头开车，还有闲心跟客栖京聊两句。
　　斑斓的光线透过车窗，打在客栖京侧脸上，衬得女人的眉眼越发深邃。
　　徐姐见她不应声，索性换了个话题，
　　“昭安刚才发信息，说古佑佑去办公室找了你好几次。”
　　客栖京交叠在大腿上的双手微动，
　　“以古佑佑的咖位，有什么事需要找我。”
　　“那还用说，”徐姐嗤笑一声，“姓古的踩着你爬了上去，那会试镜见到心意，昭安又拿到了桃酥的剧本，不用想就知道她要干什么吧。”
　　客栖京蹙眉，语气不变：“你倒是记得清楚。”
　　“圈子里谁不记得，你敢说你忘了？”
　　“记得又怎么样。”
　　说完，她直接闭上眼睛，不再听徐姐的回答。
　　直到汽车停在客栖京家门口，两人都没再说一句话。
　　“还是上次的时间？”
　　客栖京扶着车门的手一顿，明天，昭安作为入选演员，就要去试镜现场了。
　　“嗯。”
　　她回头，走向那个空荡荡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