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贵族学院的路人男配》遣魈

9、风雨欲来

　　周六晚上七点，圣莉亚学院主楼前的喷泉广场早已聚满了人。

　　水晶灯耀眼的光芒透过玻璃窗洒在铺着红毯的地面上，衣香鬓影间尽是谈笑风生，连空气中都飘着香槟与香水的混合气息。

　　许淮攥着借来的西装，站在一旁神色有些局促不安。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若有似无的目光——有好奇，有鄙夷，还有毫不掩饰的打量，像细密的针，扎得他后背发僵。

　　他抬眼望去，广场中央的人们身着高定礼服，丝绸的光泽、珍珠的璀璨在灯光下流转，连说话的语调都带着与生俱来的矜贵。

　　而他身后，站着一群和他一样局促的同学，有人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有人套着明显不合身的租借礼服，以他为界，像是被无形的线分成了两个世界。

　　“他这身西装怎么看着有点眼熟？”一个穿着粉色礼裙的女生凑在同伴耳边，声音不大却足够让附近的人听见。

　　“你看错了吧？许淮身上的衣服你能眼熟？”同伴翻了个白眼，语气里的不屑毫不掩饰，“难不成是偷穿了谁家的？就他这样的，谁会愿意借衣服给他啊？”

　　“不对，我也觉得眼熟……”另一个戴眼镜的男生皱着眉，视线在许淮身上来回扫动，“好像在哪见过同款？”

　　林笙缩在人群最外侧的樱花树下，校服的领口被他拉得老高。

　　他盯着广场入口的方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等会儿趁乱溜回宿舍，这种是非之地多待一秒都嫌麻烦。

　　就在这时，人群突然响起一阵小小的骚动。

　　林笙用余光瞥了一眼，只见于潜踩着黑色皮鞋走了过来，剪裁利落的西装衬得他身形挺拔，领口的银色领针闪着冷光。

　　林笙猛地揉了揉眼睛，又飞快地扭头看向许淮——

　　两人身上的西装竟然是同一个款式！

　　他再仔细一看，才发现于潜那件的面料明显更挺括，纹路细腻，一看就价值不菲，而许淮身上的那件，不仅料子粗糙，连纽扣的光泽都透着廉价。

　　好家伙，又被坑了。

　　林笙在心里叹了口气，默默为许淮捏了把汗。

　　“于潜，你可算来了，来得正好，看看你对面。”何明涛端着酒杯走过来，下巴朝许淮的方向一点，语气里满是看好戏的意味。

　　于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当看到许淮身上的西装时，眉头瞬间皱起，眼神里的恶意和嫌弃几乎要溢出来。

　　主角哥还是太单纯，这明摆着是有人设套啊。

　　他眼珠一转，这不正好是开溜的好机会？等这俩人吵起来，场面一乱，谁还会注意到他？
　　虽然这么做对许淮有点不地道，但以他对剧情的了解，总会有主角攻出来护着许淮的。

　　想到这儿，林笙的脚开始一点一点地往树后挪，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许淮，你这身衣服从哪来的？”于潜迈开步子走到许淮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许淮深吸一口气，攥紧的拳头慢慢松开，尽管脊背绷得笔直，声音却还是有些发紧：“是借来的，我不知道你会穿这件，但我……”

　　“呵。”于潜冷笑一声，打断了他的话，目光像扫描仪一样扫过许淮的全身，“从头到脚都散发着穷酸味的老鼠，也配和我穿同款？也就只能穿这种最低等、不堪入目的盗版货。”

　　他往前逼近一步，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恶毒意味：“如果我是你，现在就该把这件外套脱下来，丢进垃圾桶里。”

　　“凭什么是我脱？”许淮猛地后退一步，眼眶微微发红，却倔强地抬着头，“于潜，这衣服是别人好心借给我的，我不能糟蹋别人的心意！”

　　他的话音刚落，周围就传来一阵此起彼伏的嗤笑声。

　　“还好心借给你？怕不是捡来的吧？”
　　“真把自己当回事了，穿件盗版还敢和于少叫板。”
　　“看看他那穷酸样，也配站在这里？”

　　许淮抿紧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些嘲笑的声音像潮水一样涌来，将他淹没。

　　他站在原地，像是落水的可怜人，浑身湿透，孤立无援，而周围那些人——

　　是岸上的围观者。

　　灯光在他眼里模糊成一片，鼻尖阵阵发酸，却死死咬着牙，不肯让眼泪掉下来。

　　于潜最是厌烦许淮这副又倔又委屈的模样，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却硬撑着，看得他心头火起，刚要开口再嘲讽几句，耳边突然响起一片倒抽冷气和低低的惊叹声。

　　他循着目光抬头望去，只见二楼的阳台上，樊济生斜倚着栏杆，一只手插在西装裤袋里，另一只手把玩着手机，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他身旁的徐斯年则站得笔直，黑色衬衫的领口松开两颗扣子，神情淡漠，目光扫过楼下的人群，最终落在了于潜身上。

　　“于潜，你又在欺负小同学了？”樊济生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穿透力，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于潜脸上的嚣张顿时收敛了几分，他梗着脖子辩解：“哪有？我不过是怕许淮被人骗了，穿件假货在这里丢人现眼，让他脱下来而已。”

　　“你胡说！”许淮立刻红着脸反驳，“你分明就是故意找我麻烦！”

　　于潜狠狠瞪了他一眼，眼神里的威胁不加掩饰。许淮身后的同学连忙拉住他的胳膊，轻轻摇了摇头，用口型示意他“别再说了”，得罪他没好果子吃。

　　徐斯年自始至终没看许淮一眼，只是淡淡地开口，声音清冷如月光：“今天的派对是为了让大家放松，而不是让你们来这里争论的。”

　　于潜望着阳台上气场十足的两人，尤其是徐斯年那没什么情绪的眼神，心里顿时没了底气，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

　　这场闹剧总算平息，许淮松了口气，用西装袖口悄悄擦了擦眼角没忍住溢出的泪光。他下意识地回头想找林笙，却发现原本站在樱花树下的身影早已不见。

　　“你们看到林笙了吗？”他拉住身边的同学问道。

　　“没注意啊，刚才还在呢……”
　　“会不会先走了？”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时，林笙已经在回宿舍的路上了。

　　夜晚的风带着青草的气息，吹散了刚才的压抑，他脚步轻快，脑海里已经浮现出自己躺在床上的温馨情景。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林笙掏出一看，屏幕上跳动着“Y”的名字。

　　Y：在做什么？

　　他靠在路边的路灯下，随手拍了张头顶的月亮发过去，回复：回宿舍。
　　附赠一张月亮图。

　　消息发出去没两秒就有了回音。

　　Y：很圆的月亮，很好看。
　　Y：有点像是你之前画的那个月夜图。

　　林笙心里一暖，手指飞快地敲着屏幕。

　　S：你还记得啊！那是最开始刚来这的时候画的，不过还是今晚的月亮更好看。

　　Y：嗯，那你路上小心。
　　Y：早点休息。

　　林笙正准备回复，刚按下发送键，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不远处的路口，有一道修长的身影正朝着他这边走来。路灯的光线勾勒出对方挺拔的轮廓，随着脚步靠近，熟悉的气场让林笙的笑容瞬间僵住。

　　顾之衍！他为什么在这里！

　　林笙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就想找个地方藏起来，可这条石板路两侧除了修剪整齐的冬青丛，就只有几盏孤零零的路灯，连个能遮人的树影都不够浓密。

　　没辙，他只能把头埋得更低，后背微微弓起，像只偷了东西的小猫，贴着路边的草丛一点一点挪动，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祈祷对方千万别注意到自己。

　　这是团什么？

　　顾之衍瞧着他慢慢靠近，就听见不远处的有人喊了一句：“林笙！”

　　是许淮，这个时间真的掐的不要太好！

　　林笙就像是被放慢了帧数，一帧一帧转过头，顾之衍只觉得这人看上去好像不太正常，精神状态跟易白有的比。

　　林笙低着头，脚步迅速后退利落的来了个转身，然后突然跑起来。

　　“你怎么了？见鬼了？”许淮看着他气喘吁吁的样子，一脸疑惑。

　　“比见鬼还恐怖！”林笙抓着他的手腕，不由分说就往宴会厅的方向拽，“快回去，别在这儿待着！”

　　两人刚跑到宴会厅门口，就被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拦住了去路。

　　“哟，这不是林笙吗？”于潜端着酒杯站在台阶上，上下打量着林笙身上的校服，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许淮去借衣服的时候，怎么没给你也借一件，莫非是你看不起？”

　　林笙下意识抬手扶了扶鼻梁上的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神满是真切的疑惑。

　　他实在想不通于潜这突如其来的敌意是怎么回事。

　　刚才还围着许淮找茬，怎么转眼就把矛头对准自己了？而且，他低头扫了眼自己身上的校服，明明干干净净的，也没碍着谁啊。再说了，当时收到的邀请函时他特意看过好几遍，上面只写了时间地点和主题，压根没提“必须穿礼服”这一条。

　　“啊？”林笙微微歪了歪头，语气坦诚得不带一丝敌意，“可是邀请函上没有要求一定要穿礼服吧？”

　　他甚至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想把邀请函调出来确认一下，证明自己不是在胡搅蛮缠。

　　于潜脸上的嘲讽瞬间僵住，随即脸色“唰”地冷了下来。他捏着酒杯的手指紧了紧，指节泛白。

　　这林笙是真傻还是假傻？圣莉亚学院的派对，哪个有头有脸的人不是盛装出席？穿校服来本身就是“不合群”的表现，现在还敢当众这么问，分明是在故意拆他的台、挑衅他！

　　于潜还想在说什么，却在看见了姗姗来迟的顾之衍之后，像是开屏的孔雀，冲了上去。

　　“之衍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