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光世界》一洗大件就下雨

17、小花

　　石刀不够锋利，处理起来有些吃力，但总比徒手好了许多，用草绳系着，分了两趟搬回屋门前晾晒，回到之前捕鱼的地方打算把衣服捡回来下次再用，就看到一条斑斓小鱼尾巴抽搐，已经有气进没气出了。
　　“这不是吃了我一大坨鼻血的小花鱼吗，这颜色好艳丽，有毒的吧。”说着就要把它扔回水里。
　　结果斑斓鱼见状，死命往远离水溪的方向翻到，鱼嘴一张一合，发出一些不该是鱼应该发出的声音。
　　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扬起石刀打算将它打死，但想起以前老人说过的话，会说话的畜生都是成精的精怪，不能杀，否则背上沉重杀孽，投不了好胎。
　　以前青乐是不信的，但这段时间的遭遇让她不信不行。
　　她放下了手上的石刀，提着不知道是因为挣扎而变得破破烂烂鱼尾，将浑身布满伤痕的鱼扔进了加水准备起锅烧火的石锅里。
　　一接触到水，斑斓小鱼嘴巴飞快的一张一合，身上原本有些暗淡的颜色又变得流光溢彩。
　　只是水太浅，他平着身子扑腾看着有些滑稽和心酸。
　　一双原本有些泛白的眼珠子在烈阳下闪着清凌凌的光泽，透着几分人性的灵动。
　　青乐打了个激灵，将编了不到一半的草席挡在石锅口，阻隔鱼的视线，也挡下了烈阳，又用竹碗舀了几趟水，直到再加一滴就要溢出才收手。
　　看小鱼身上的伤痕就知道，十之八九是被霸凌了，青乐抓抓脑袋，对于自己的想法觉得有些荒唐，但也觉得神奇。
　　这黎光世界，真是光怪陆离。
　　她将鱼挂着晾晒，掏出早上找衣服翻出来的伟龙辣条，美滋滋的拧了一根出来，边吃边往密林边缘走，今天太阳很大，她感觉皮肤都有些火辣辣的，这种天气，黑影怪物肯定是不会出林子的，如果它破罐子破摔冲出来，那也是命。
　　她走到能看到苹果树的地方，盯着那些红彤彤的果子咽了咽唾沫，刚打算离开就停住脚步皱了皱眉头，眯眼看过去，发现原本茂盛，结的密密麻麻的苹果树下掉满了破碎的果子，之前两次看到的不是这样，明明地上并没有落果，难道是这两天下雨排落了果实吗。
　　青乐这样想着，但还是觉得有些不对，想到昏迷前冲出来帮助自己的黑影，如果不是它，或许自己根本就等不到关老头的到来。
　　心情一下子变得有些郁闷，她又看了好几眼长在密林里，好像唯一一份有色彩的区域，抿唇纠结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勇气踏进林中。
　　什么样的能力干什么样的事情，青乐一直知道这个原则，只是之前身不由己，弄得自己那般狼狈。
　　将最后一点辣条丢进口中，把指尖嘬的干干净净，舔着嘴唇意犹未尽。
　　用石刀十分艰难的磨断了一根直径大概二十公分左右的竹子，托着长长的竹身，感觉自己膝盖骨头和腰都要废了才将它拖回到家门口。
　　石锅里的小鱼应该是恢复了不少体力，盖在上方的草席都被顶得一翘一翘的，青乐想了想，最终还是将草席挪开，只不过草席刚挪开，一根小小的水柱就喷在她脸上，带着点点鱼腥味。
　　青乐懵了，抬手抹掉脸上的水，低头看着石锅里游得歪歪扭扭的小鱼，竟然从它的鱼脸上见到了十分人性的调皮微笑。
　　青乐汗毛炸了，虽然小鱼的颜色很漂亮，可淡红的水里飘着一个游得歪歪扭扭的战损小鱼对着自己微笑，这一点也不可爱好嘛，很吓人啊。
　　虽然知道这黎光世界中人与其他物种之间的差距并没有那么明显，什么都有可能，但长期形成的认知还是让青乐一时间有些接受困难。
　　她压下喉头的尖叫，声音有些发颤的说道：“不准笑！”
　　声音有些沙沙的，想要做出很凶狠的样子，可结果却差强人意。
　　一股水柱又朝她面门喷了过来，青乐眼疾手快左右躲闪，一人一语‘玩得’不亦乐乎，没一会儿锅里的水就快没了。
　　小鱼急了，破碎的鱼尾扑打着石锅里仅剩的那点水，眼里满是哀求，嘴里发出有些尖锐的嘤嘤声，而青乐经过刚刚一系列的‘追逐打闹’，总算是适应过来了。
　　她盯着斑斓小鱼黑曜石一样的小眼睛，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犹豫着伸出手戳了戳对方的小脑袋，小鱼不恼，甚至有些亲昵的用脑袋蹭了蹭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手指：“嘤——”
　　好像自己小时候捡到的一条小狗，眼睛也是这样黑溜溜，干干净净的。
　　青乐小跑着来到水溪边将竹碗装满水，然后将小鱼放了进去，小鱼的身长比竹碗短了一些，游得也算自在。
　　忙活一阵儿，时间已经来到正午，肚子已经饿得没有知觉，青乐将装着小鱼的竹碗放在屋檐下，然后用在其他人背包里找到的手机防水袋装了几趟倒进锅里，点燃火后再一遍遍的补充继续往锅里加水，装的差不多的时候，已经气喘吁吁。
　　太阳很大，火也烧得旺，没多久水就开始沸腾，青乐将已经晾晒得干瘪的鱼丢进去两条，然后从辣条袋里拿了两根丢进水里，没一会，红彤彤的辣条在沸腾的水中变得乳白，汤里飘着红色的油花，看的青乐一个劲儿的咽口水。
　　在这期间，她也没闲着，用石刀切割拖回来的竹子，磨出来一个边缘很不平整的竹筒，打磨了一下底座，能保证平稳的立在地上后，她跑到水溪边，用青草揉成一团清洗竹筒内的白囊和外面的毛刺。
　　清洗干净后，将竹筒装满水，用几块石头固定底座，将竹碗里的小鱼转移进去。
　　小鱼长度在十公分左右，竹筒完全够它转动身躯，它欢快的在水里转圈圈，星星眼看着青乐。
　　青乐被它逗开心了，又忍不住摸了摸小鱼的脑袋，说道：“给你取个名字吧。”
　　小鱼歪头。
　　青乐看着它绚丽的皮肤，快速拍板：“小花。”
　　“嘤嘤。”小鱼破碎的尾巴快速的摇了摇，看表情，应该还算满意。
　　青乐蹲下身，凑近小花问道：“你饿不饿？”
　　小花脑袋在水面上下沉浮几下，像是点头。
　　青乐又问：“吃鱼吗？”问完这话，青乐有些忐忑，毕竟小花也是鱼。
　　“嘤嘤嘤！”哪知道小花点头如捣蒜。
　　“能吃辣？”虽然两根辣条丢进那么大一锅鱼汤，可广东辣也是辣，她有些不确定。
　　“嘤？”小花也有些不确定，不知道是不是没听懂，脑袋有些迟疑的点了点头。
　　青乐拿着竹碗去水溪边洗了洗，用竹筷夹了几块鱼肉等冷却了丢进竹筒里，小花快速追着鱼肉一块块吸进嘴里，没一会儿鱼肉就没了。
　　黑溜溜的小眼睛闪着凛凛的光，它眼巴巴看着青乐，那眼神赤裸裸的表示没吃够。
　　青乐迟疑了一下，又从碗里夹了两块鱼肉丢进竹筒。
　　小花又吃了。
　　青乐无语了，这小东西胃口这么大，吃了快它一半的体积了。
　　无奈，她夹了老大一块放凉丢进去，这才让小花吃饱，翻着肚皮一副吃死过去的样子。
　　青乐先是一惊，在确保它没事后，才慢悠悠的吃起来，加了辣条的鱼汤喝在嘴里，虽然谈不上惊艳，但却是这段时间以来难得的美味。
　　吃饱喝足，青乐从枕头下拿出了那本宗主给的无名书，翻开又开始了背书：“天地伊始，阴阳交泰，万物衍变......”
　　一个小时左右，青乐已经将全部内容背的滚瓜烂熟。
　　如果是她理解的内容，速度还会更快。
　　太阳西斜，青乐嘴里默念着背回的内容，继续编织草席。
　　快要天黑时，端着煮好的晚饭与晾干的鱼搬进了屋里，本想把小花也挪回屋里，但又害怕万一晚上小花变成怪物袭击自己怎么办，最后只能在小花委屈的小眼神中，留下食物将它安置在屋檐下。
　　半夜，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青乐一直高度警惕，死死盯着窗口，可等了半天没有黑影跃入视野，倒是门外的竹筒水声浮动更厉害了些。
　　她害怕黑影会袭击小花，但她不敢开门，想到小花亮晶晶的眼神，她良心有些痛，但也没办法后悔。
　　就像当初面对小花死去时单纯的眼神，她的心口和手上的刀伤一样，痛得她有些不敢面对，小花后面被炒成了一盘菜，色香味俱全，婆婆防贼一样不肯给她一块肉，被拿去祭奠了爸爸妈妈和未出生的弟弟。
　　可那是她的小花。
　　门口的竹筒里，水花迸溅的声音愈加激烈。
　　青乐胸口难受，用被子捂住耳朵不想去也不敢去理会。
　　“呷——嘤——！”叫声不如白天那么欢快，似乎透着满满的绝望与不甘，一声声连绵不断的传入耳中，青乐双手攥着拳头，骨节处变得苍白。
　　她紧紧咬着下唇，摸到挂在脖颈上的身份牌，盯着黑漆漆的门，嘴里渐渐弥漫上血腥味。
　　竹筒离门口很近，可以用声东击西的办法把黑影引开一小会儿，然后快速开门将竹筒拖进来。
　　可万一小花也是怪物怎么办，万一这是它们的局呢，毕竟小花吃了自己的血，还吃自己的同类。
　　青乐犹豫得脑袋都要炸了。
　　最终，她还是没有选择打开门。
　　她不敢去赌，她的命一直很脆弱，她也不想去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