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逆向声轨(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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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墨在控制台下方发现了一个隐藏的抽屉，里面是一盒老式磁带和一本薄薄的日志。他按下播放键，磁带转动，Dr.陈的声音从扬声器传出：
"1987年4月15日。B-612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声敏性。他能准确分辨40kHz以上的超声波，并能通过喉部肌肉振动复现特定频率。这证实了我的理论——人类听觉系统经过训练可以突破生理极限。"
下一段录音：
"1988年9月2日。B-612对'天使频率'的适应性远超预期。他声称能'听见天使的歌声'，并能与之'对话'。可能是幻觉，但实验数据确实显示他的脑波能在特定超声波刺激下进入特殊状态。"
最后一段录音的日期是火灾前一天：
"明天将是决定性测试。十二名聋哑受试者已经准备就绪。B-612坚持参与，尽管他是听觉正常的对照组。奇怪的是，他今早说'天使生气了'，并警告我不要继续。孩子的想象力过于丰富。科学需要牺牲。"
录音结束前，背景音里隐约可辨一段钢琴旋律——正是连环杀人案中受害者耳蜗植入器里的那段《安魂曲》变奏。
"B-612是第12个孩子..."颜姝翻看着日志，"听觉正常的对照组。"
程墨检查着控制台："这台设备比白霖地下室的更古老，但原理相同。某种超声波发射器，用钢琴作为共振腔。"
他调出操作记录，最近一次使用是在72小时前——正是他们突袭白霖实验室的时间。
"有人在远程启动它。"程墨皱眉，"但目的是什么？设备功率太小，无法像白霖计划的那样覆盖全城。"
颜姝突然明白了："它不是发射器，是接收器。或者说...唤醒器。"
她指向控制台侧面的一行小字："B-612初始频率发生器。仅供激活用。"
"激活什么？"
"那些'种子'。"颜姝的声音绷紧，"比如颜晴体内的纳米材料。这台设备不是用来大规模传播信号，而是精准定位特定个体进行唤醒。"
程墨立刻拨通电话，命令技术科追踪所有从这台设备发出的信号。挂断后，他检查了最后一个培养舱："白霖的耳朵在这里...但他的尸体已经确认。为什么单独保存耳朵？"
颜姝想起白霖解体时的景象——那些金色网状物，从伤口涌出，像是活物。"除非...耳朵是独立的实验样本。Dr.陈可能发现耳廓结构对超声波有特殊共振特性。"
程墨突然举起手示意安静。那个振动声又开始了，这次更强烈，整个金属钢琴都在微微震颤。控制台屏幕自动亮起，显示出一段频谱图——40kHz的稳定波形，调制着复杂的信息序列。
"有人在发送信号。"程墨迅速操作控制台尝试拦截，"不是从这里发出的。远程控制。"
频谱图突然变化，形成一个熟悉的图案——金色蕨类植物。与此同时，颜姝的手机响了。医院来电，颜晴的脑电波再次剧烈波动，鼻腔开始出血。
"是冲颜晴来的！"颜姝冲向门口，"他们在试图激活她体内的纳米材料！"
程墨留下干扰设备运行，紧跟着颜姝冲上楼梯。两人驾车飞驰回医院，轮胎在转弯处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医院走廊上，医护人员正围着颜晴的病床忙碌。监测器发出尖锐的警报，屏幕上脑电波乱如暴风雨中的海面。颜姝想冲进去，被主治医生拦住。
"她在癫痫发作！那些纳米材料突然活跃起来！"
"有人在用超声波信号激活它们！"颜姝指向窗外的方向，"音乐学院有台设备——"
"已经处理了。"程墨挂断电话，"技术科远程关闭了信号源。但效果..."
病床上的颜晴突然弓起背，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尖啸。她的眼睛大睁着，虹膜完全变成了金色，皮肤下的血管清晰可见，同样泛着金光。医护人员不得不按住她防止受伤。
"颜晴！"颜姝挣脱医生，抓住妹妹的手，"听我说，抵抗它！就像在地下室那样！"
颜晴的目光转向姐姐，金色的眼睛流下泪水。她的嘴唇蠕动着，但只有气音："天...使...是..."
然后她再次陷入昏迷，监测器上的波纹逐渐平稳。医生们松了一口气，但颜姝注意到妹妹耳后的金色蕨类植物印记又变得清晰了些。
"它们还在她体内。"主治医生疲惫地说，"只是暂时休眠了。"
夜深了，医院渐渐安静下来。程墨去处理案件后续，颜姝独自守在病床前。窗外的月亮又大又白，像是悬在空中的耳蜗。
颜晴的呼吸平稳，面容安详，仿佛只是睡着了。颜姝轻轻梳理她的头发，想起小时候哄她入睡的情景。那时的噩梦不过是些想象中的怪物，而不是真实的声波和纳米机器...
程墨轻轻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两杯热巧克力。他递给颜姝一杯，在她身边坐下。
"信号源确认了。"他低声说，"来自境外服务器，无法追踪具体位置。但技术科分析了那段信号——是某种激活码，针对特定DNA序列。"
"颜晴的DNA。"
程墨点头："还有另外七个未激活的'种子'。全球分布，都是年轻女性。"
颜姝的胃部一阵绞痛："新的彩虹合唱团？"
"更像是备份系统。"程墨啜了一口热巧克力，"白霖的计划失败了，但'谛听者'还有其他方式来启动'天使协议'。"
病床上的颜晴突然动了动，轻声呢喃："钢琴...要响了..."
颜姝和程墨立刻凑近，但颜晴又恢复了平静的呼吸。程墨检查了超声波记录仪——没有捕捉到任何异常频率。
"可能是普通的梦话。"他说，但表情并不轻松。
颜姝摇摇头："她以前从不说梦话。"她犹豫了一下，"程墨，如果...如果那些纳米材料无法清除，颜晴会变成什么？"
程墨沉默了很久，最后诚实地说："我不知道。但我们会找到方法。佩特罗夫不是唯一研究声学武器的专家。"
他的手机突然震动，技术科发来一份文件——B-612的完整档案。程墨快速浏览，脸色越来越凝重。
"怎么了？"颜姝问。
程墨将手机递给她："B-612不是代号。是他的真名缩写——白霖的俄文名字是Bai Lin，但出生证明上写的是Boris Linovich Petrov。"
"佩特罗夫？"颜姝瞪大眼睛，"你是说..."
"白霖是佩特罗夫的儿子。"程墨的声音低沉，"而Dr.陈是佩特罗夫的师弟。整个'天使协议'可能从六十年代就开始了，跨越三代人。"
颜姝想起白霖解体前说的话——"我的身体早在二十年前就死了"。如果他被自己的父亲改造成纳米材料的载体...
"那颜晴呢？她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程墨刚要回答，颜晴突然坐了起来，眼睛大睁着，但没有焦点。她的嘴唇蠕动，声音异常清晰："第十三把椅子是空的...因为天使从不坐下..."
然后她倒回枕头上，再次陷入沉睡，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超声波记录仪这次捕捉到了短暂的脉冲——40kHz，调制着一段复杂信息。
程墨将数据传输给技术科，然后转向颜姝："不管'谛听者'计划是什么，颜晴现在是关键。她体内的纳米材料可能是最终版本，比白霖的更先进。"
颜姝轻轻握住妹妹的手："那我们更要保护她。如果佩特罗夫知道她还活着..."
"已经在做了。"程墨拿出一个信号干扰器，"24小时屏蔽特定频率。至少能阻止远程激活。"
月光透过窗帘，在颜晴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颜姝突然觉得很累，累到骨头都在疼。程墨似乎察觉到了，笨拙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休息会儿吧。我守着。"
颜姝摇摇头："我答应过不会离开她。"
程墨没有坚持，而是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本书——《小王子》的插图本。他翻开第一页，开始轻声朗读。他的声音低沉平稳，在安静的病房里像是一首摇篮曲。
读到一半，他停下来，有些尴尬："我忘了她听不见。"
颜姝微微一笑，接过书，开始用手语"讲述"故事。她的动作流畅优美，像是无声的舞蹈。程墨认真地看着，偶尔模仿一两个简单手势。
颜晴的嘴角似乎微微上扬，像是在做一个美梦。窗外的月亮隐入云层，夜色更深了。在这短暂的宁静中，颜姝允许自己相信，也许一切都会好起来。
直到她注意到颜晴耳后的金色蕨类植物印记，在黑暗中发出微弱的、几乎不可见的光。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逆向声轨(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