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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徐增寿出生+打雪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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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应天府的第一场雪落下,魏国公府里也添了一桩大喜事。
谢佩英又平安诞下一子,徐仪又多了个弟弟。府中上下喜气盈腮,连带着扫洒庭院的仆妇们都感慨谢佩英的好福气,为徐达又添一子。
徐仪提前几天就从宫里告了假回来。
谢佩英斜倚在堆着厚厚锦被的床上,面色虽有些苍白,眼神却亮得惊人,她旁边的小小襁褓里,那个新来的小家伙睡得正酣。
“母亲,您觉着身子如何?”徐仪放轻了脚步,凑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探头去看那小小的婴孩。
谢佩英声音有些虚,“我没什么事,你过两天还是回宫去,皇长孙出生,眼看着宫里的事情又要多起来,皇后的身边正是要用人的时候。”
“是。娘娘说给了我一个月的假,我若回的早了,外人也会闲话,说我没有孝心。”徐仪恭顺的回答。
谢佩英不再多说什么,徐仪于是伸出指尖,轻轻碰了碰自己弟弟柔软的脸颊,那小东西砸吧砸吧嘴,又浑然不觉的酣睡过去。
正说着话,就有人通传说燕王来了,这位如今是魏国公府的常客,大家早从初时的战战兢兢,化作了如今的习以为常。
徐仪于是到前院去见他,朱棣今日穿了一身石青色锦袍,领口袖口滚着一圈乌黑油亮的貂毛。身边只带了黄俨一个贴身小太监替他拿着件披风。
“听说你又添了个弟弟?”朱棣头上还沾着几片未来得及融化的雪沫子,一张俊朗的脸庞被外头的寒气冻得通红,眼睛却亮得像淬了火,满满都是少年人的朝气。
“嗯,但今日天气太冷了,不好抱出来给你瞧瞧。”徐仪一见到他,就不禁开心了许多,只觉得着压抑的宅院,也豁达了几分。
“但父亲走之前,已经取好了名,说若是女孩儿,就叫妙清,若是男孩儿,就叫增寿。”
“增寿?徐增寿。”朱棣念叨了两遍,咧嘴一笑,“成!等他长大了,我教他骑马射箭,保管长得比辉祖还壮实。”
他话音刚落,就有两个身影活蹦乱跳的向这边走来,正是徐辉祖和徐添福。徐辉祖稳重些,拱手道:“见过四殿下。”徐添福却早按捺不住,挤进来嚷嚷:“四殿下,外头下大雪啦!咱们快去堆雪人吧!”
朱棣一听,回头就朝徐仪眨眨眼:“既然添福都发话了。咱们出去玩雪,不比你窝在屋里看书有趣?”
徐仪看他那副急不可耐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朱棣也不等她回答,牵起她的手,就朝后园跑去,两个弟弟见状,也欢呼雀跃的跟上。
几人穿过抄手游廊,只见天地间已是白茫茫一片,平日里熟悉的亭台楼阁、假山花木全都覆上了一层厚厚的白,粉妆玉砌,别有一番景致。鹅毛般的雪还在纷纷扬扬地往下落,落在脸上,冰凉一片,旋即便化了。
“快来,这儿的雪厚!”徐添福像匹脱缰的野马,一头扎进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跑着,溅起一蓬蓬的雪沫。他回身朝他们大喊,呵出的白气在空中凝成一团。
徐辉祖也立刻跟了上去。朱棣看着两个跟野猴儿似的人,无奈地摇摇头,却也迈步走进雪中。
徐仪裹着一件大红色的兔毛镶边斗篷,站在廊下,看着他们在雪地里撒欢,嘴角的笑意就没断过。
“徐仪,你愣着干嘛呀?快来帮忙滚雪球啊!”朱棣冲她招手,他和徐辉祖正合力推着一个越滚越大的雪球,两人都累得气喘吁吁,脸颊红扑扑的。
徐仪提着裙摆,小心翼翼地走进雪里:“要先滚个小的做头,再滚个大的做身子!”她嘴上指挥着,手上也没闲着,蹲下身就开始团雪。雪花冰冷,触手却有一种奇异的绵软感。
“嘿,偏就你懂?”朱棣为了逗她,故意用脚扬起一片雪,洒向徐仪。
“呀!”徐仪惊呼一声,斗篷上沾满了雪点子。她也不恼,只是眯了眯眼,飞快地捏了个结结实实的雪球,瞅准时机,猛地朝朱棣的后背砸了过去。
“啪”的一声闷响,雪球在朱棣背上开了花。
朱棣叫了一声,转过身来,作势就要扑过来。
徐辉祖也被徐添福一个不长眼的雪球砸中了脸,局势瞬间一片混乱。四个人在偌大的雪地里追逐打闹,笑声、喊声、雪球砸在身上噗噗的闷响声,混成一片,惊得树梢上的积雪都簌簌往下掉。
朱棣的身手最是矫健,仗着自己年长,又在军营里练过的本事,东躲西闪,命中率奇高。徐辉祖则更沉稳,专门找地方掩护,打的是防守反击。徐添福年纪最小,纯属乱打一气,满场乱窜。
而徐仪,总能找到绝佳的时机偷袭,借着假山石作掩护,趁朱棣追徐辉祖的时候,一个雪球精准地塞进他后脖颈里。
“嘶——”冰冷的雪块顺着衣领滑下去,朱棣一个激灵,冻得龇牙咧嘴,猛地回头,正对上徐仪那双笑得像月牙儿的眼睛。那双眼在漫天飞雪中,比平日里更多了几分狡黠和灵动。
少年亲王登时愣在原地,话都说不利索:“你……你给我等着!”他抓起一把雪就要冲了过去。
徐仪转身就跑。大红的斗篷在雪白的天地间划出一道明艳的弧线,像一团燃烧的火焰。朱棣在后面紧追不舍,两人一前一后,绕着那还没堆完的雪人跑着,脚下的积雪被踩得咯吱作响,清脆的笑声洒了一路。
不知闹了多久,直到每个人都累得跑不动了,浑身挂满了雪,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角,才终于停了下来。
丫鬟仆妇们适时地捧着姜汁热汤和干净的布巾围了上来。“哎哟,我的小祖宗们,快擦擦,仔细受了寒气!”
今日本就是因为朱棣在,他们才敢这样放肆,徐仪最了解自己的弟弟,就是瞅准了朱棣能带着他们瞎闹,所以刚才才听到他来了,就屁颠着出来迎接。
徐仪接过一碗冒着腾腾热气的姜汤,小口小口地喝着,辛辣的暖意顺着喉咙一直流进胃里,驱散了身上的寒气。
她抬眼看向朱棣,对方也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转头看来,咧嘴一笑。
不过一年的光景,朱棣就在徐府混熟了脸,几乎和她的亲人无异,只是不知,自己如今在他心中又有多少分量。
朱棣不知她心中所想,只从黄俨手里接过自己的披风为她换上,在披风的遮挡下,偷偷握住了她的双手:“徐仪,我做什么才能让你日日皆如此时这般开怀?”
徐仪心头微微一跳,飞快地低下了头,只觉得被雪冻得冰凉的脸颊,此刻却又隐隐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