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味的暗恋》耳朵树下的猫

3、体育课上的距离

　　随着体育老师的哨声响起，自由活动开始了。林微眠的手指在体育服装口袋中微微蜷缩，等待人群涌动，她才从列队中慢慢走出，步伐从容地走向篮球场的边缘铁丝网。

　　今日阳光温柔，与上周炽热的阳光截然不同，空气中弥漫着操场草坪的清新气息。江砚礼和几位男生在中场进行投篮练习，他们身着醒目的红色球衣。林微眠计算着步伐，停在了离他们不远的单杠旁，假装整理鞋带——这是她经过细致观察后找到的最佳位置，即能充分观察他的每一个动作，又能避免被他轻易察觉。

　　她凝视着他跃起的背影，专注地看着他投篮时左脚特有的弹跳踮起轨迹以及落地时膝盖的微微颤动。一次，篮球未能投中，砸在篮板上反弹回来，他抬头之际，喉结在脖颈上滑动，这一幕如同石子般在她心底激起涟漪。

　　突然间，“砰”的一声响动打破了周围的宁静。篮球意外地偏离了轨迹，向她脚边迅速滚来。林微眠被吓了一跳，身体向后退去，眼看即将撞上铁丝网，一个身影灵活地靠近，用一只手按住了滚动的篮球。

　　林微眠抬眼一看——是江砚礼。他站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额前的碎发随风轻动。他手中拿着另一个篮球，发出的声音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低沉且富有磁性。他提醒道：“小心。“他的声音虽然带着凉意，但却像一股清新的少年之风。

　　林微眠张口欲言，却一时语塞。他俯身捡起篮球，手指轻轻擦过她的白色帆布鞋边。她甚至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仿佛篮球的温度透过他的指尖传递给她。过了一会，她终于发出声音，声音如砂纸摩擦般沙哑，微弱地吐露出一个”谢谢“。他并未回应，只是转身离去，他的球衣下摆轻轻掠过她的手背，这轻微的触碰却让她手指间瞬间灼热。直到他回到球场，与队友击掌相庆，林微眠才渐渐直起身子，发现自己的鞋带已意外绑成死结。

　　远处，他的欢笑声与队友的喧闹声交织在一起，她低头专注于解鞋带。阳光洒落，将她的影子拉得修长。巧合间，篮球场上跳跃的影子与她的影子，在铁丝网下短暂的重合，仿佛交织出一段无声的故事。

　　她蹲在看台台阶下，指尖对付着那团乱麻似的鞋带。白色帆布鞋带被晒得发烫，在鞋面上缠出好几个死结，像是故意要绊住她似的。指尖反复摩挲着粗糙的绳结，耳边的喧闹忽然变得很远，只剩下自己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阳光斜切下来，把她的影子钉在铁丝网边。裙摆的褶皱在地面拓出柔和的弧度，发梢垂落的影子像串细碎的流苏。忽然有个跳跃的黑影闯进来———是他跃起封盖时映在地上的轮廓，肩膀绷得紧实，双腿绷成有力的折线，像张拉开的弓。

　　两道影子在锈迹斑斑的铁丝网下撞个满怀。她的影子里蜷着的手指，刚好搭上他影子里扬起的手腕；他影子里微曲的膝盖，轻轻抵着她影子里交叠的脚踝。不过眨眼的功夫，随着他落地时的闷响，影子又倏地分开，他的影子追着篮球跑远，她的影子仍留在原地，像被抽走了魂魄。

　　林微眠盯着地上那道孤零零的影子，忽然觉得手里的鞋带没那么难解了。风掠过时带起她额前的碎发，有根发丝飘到唇边，带着点阳光洒过的暖意，像他刚才无意间掠过她手背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