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定监护人》远峤

4、监护人

　　周挽一直在吃一种药，是我无意间发现的。

　　我透过门缝看见他把一种药片送进嘴里

　　他在吃什么，我不得而知，但我感觉我也能猜到。

　　同学们这段时间要去研学，我理应在学校里自修，但我乞求周挽给我请了假。

　　一周的时间，我想和他在一起。

　　早上，周挽去上班，他让我在家里好好复习。

　　我不可能那么听话。

　　在他快下班前一个小时，我去了一趟菜市场，买了点菜，然后去了他公司。

　　我想接他下班。

　　我来到地下车库，等了不知道多久，我看到周挽的身影。

　　我刚要上前，就看到周挽的身旁还站了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我记得，是上次我来周挽办公室就是他把手搭在周挽的肩膀上。

　　“李总，不用送了……”

　　“没事，小周，我不着急。”

　　那个叫李总的还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我拿着菜的手不自觉握紧。

　　他们为什么那么亲密。

　　我站在周挽的车旁，他看到我站在那里也愣住了。

　　“小宴……”他叫了一声我。

　　我立刻提起笑意：“哥哥，我们回家，今晚我做饭。”

　　说着还把手里提的菜在他面前晃了晃。

　　那个李总看到我后，就把周挽给放开了，转而问周挽：“这位是？”

　　“我弟弟，宴礼。”

　　他拉住了我的手，跟那个李总到了别。

　　“怎么又来了？下次提前跟我讲。”

　　“明天我跟你一起来上班。”

　　周挽没有问我为什么，他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

　　“不跟你来上班也行，我等你下班，我来接你。”

　　“好。”

　　回家的路上，又是良久的沉默。

　　到家停车的时候，周挽让我下车，我拉住了他的手，我问他：“你和那个李总是什么关系。”

　　他看起来有些犹豫，他不知道该怎么跟我讲。

　　“就……就普通上下级……”

　　“你是不是骗我？你们看起来很亲密……”我的声音越说越小。

　　他忽然就笑了，摸了摸我的头：“你想太多了，他就是比较照顾我……”

　　我知道他在骗我，哪有这样照顾的。

　　“你不是说要给我做饭吗？先下车吧。”

　　周挽的声音很轻，很温柔，就和他一样。

　　周挽这个人，他像一个在什么地方都是格外边缘的任务，但他在我这里，他有很重要的位置，他不是主角，那不重要，他是我的主角。

　　这不是我第一次做饭，但是是第一次给周挽做饭。

　　我简单做了两菜一汤，不多，两个人也够了。

　　我给周挽盛了一大碗饭，放在周挽的面前。

　　“太多了，吃不下。”

　　“你每次就吃一点点，能吃饱吗？这次多吃点。”说着，我还给周挽夹了点菜。

　　周挽太瘦了，他多吃点。

　　晚上我洗碗，我让周挽休息，他累了一天了。

　　完事后，我蹭在他的怀里。

　　我现在很喜欢在他怀里。

　　“你要不要跟个小孩子一样。”

　　“我就是不想长大，这样子你就可以照顾我一辈子了。”

　　提到这件事情，周挽的表情变了变，但是很快又恢复如常：“那怎么行？你以后还要成家立业，我怎么能照顾你一辈子？”

　　成家立业？我现在身边就周挽一个亲人，我就想和周挽一起。

　　“周挽，我就想和你一起，我们两个要不要过一辈子。”

　　他摸了摸我的头，他刮了下我的鼻尖：“不要乱讲。”

　　我没有继续说话，他不愿意，我愿意。

　　我想跟周挽过一辈子，以后我要挣好多好多钱，什么都给他最好的。

　　我在周挽怀里赖了一会儿，他就把我推开了。

　　他让我去复习，我说了句好。

　　晚上，我没有睡着，我出去到了杯水，回房间的时候，我注意到周挽的房间灯还开着。

　　里面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周挽。”我敲了敲他的房门，“我可以进来吗？”

　　周挽的声音梗了一下，说了声“请进”。

　　周挽坐在床边，他的床头柜上放了一个小瓶子。

　　我直接走到他的床头柜旁，拿起那个瓶子。

　　“这是什么药？”

　　周挽低着头，没有看我。

　　“维生素。”

　　他的声音闷闷的，有我不懂的情绪。

　　“你在哭吗？”

　　我把瓶子放了回去，在他面前蹲下。

　　他别过头：“没有。”

　　“我希望你可以告诉我，你一直都在假装开心，你一点都不开心，对吗？你要是不愿意说，那你也不用说。”

　　周挽没有说话。

　　“周挽，我可以留在你这里吗？”

　　周挽还是没有说话。

　　他不说话，我就当他我同意了。

　　我爬上了他的床，把他按在我的旁边。

　　“我们一起。”

　　周挽抿了抿唇，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宴，如果，我不在了，你会怎么办？”

　　我捂住了他的嘴。

　　“你会一直在，你要和我在一起一辈子，我谁都不要，我就要你。”

　　他的神色暗了暗。

　　“周挽，我现在除了你，已经没有家人了。”

　　“我们都没有家人了，你现在是我唯一的依靠，你不可以再离开我了。”

　　我知道我这句话多多少少有点霸道，但我真的怕周挽离开我。

　　周挽双手抱膝，始终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他把灯关了，跟我说：“睡吧，其他事，明天再讲。”

　　他把被子盖在我的身上，躺在我的身侧。

　　我拉住他的手：“不许走。”

　　“好。”

　　周挽、周挽。

　　周挽说话算话，不许走。

　　周挽，你知道么？我喜欢看你笑起来，你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

　　多笑一笑，伤心事不要埋在心底，告诉我，全部告诉我。

　　周挽早上起的很早，我的睡眠有点浅，他醒了起来，我就也想爬起来。

　　“多睡一会，还早，我先去做早饭。”

　　说着，他还在我的额头落下一吻。

　　这下我彻底睡不着了，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不困了，我来帮你。”

　　他没有拒绝，说了句“好”。

　　周挽依旧让我在家里复习，我说我要在他下班的时候找他。

　　他无奈说了声“好”。

　　他离开后，我把书背的差不多，我去了一趟周挽的房间。

　　我第一次贸然闯入。

　　他的房间整洁干净，一张床外，还有一张书桌。

　　书桌上有一个台历，我拿起来翻了翻。

　　这个月的二十一号，上面画了一个圈

　　在四个月后的十六号，上面被画了一个圈。

　　四个月后的，是我的生日，那这个月呢？

　　答案不言而喻。

　　周挽快要二十五岁了。

　　我记下了这个时间。

　　桌面上没有什么东西，有一本书，余华的《活着》。

　　我拿起来翻了翻，一个东西掉了出来。

　　一个信封。

　　下面写着一个时间段，和周挽的名字。

　　时间是他把我从葬礼带回来的时间。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打开了这个信封。

　　-时间好快啊，已经，快十六年了。

　　-周叔叔和苏阿姨很照顾我，但是我……真的……

　　-我想像一个正常人，正常生活，但是心里总有一个空洞，填不满，也逃不开。

　　-活着好难，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

　　一封遗书，我没看完。

　　里面写的，是周挽。

　　我大概知道了，周挽本来想要在我父母去世的那天自杀，但是被通知，成为了我的法定监护人。

　　但周挽经历了什么，我不得而知。

　　我想到了一个地方，周挽之前住的地方。

　　我到了那里，周挽住的地方。

　　走上二楼的门口，我犹豫几下，敲下了门。

　　是一个中年女人为我开的门。

　　她看到我愣了愣：“小伙子，你是？”

　　“阿姨，我是周挽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