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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景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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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么。”
江秋暮理不直,但气壮。
温天南:“你再晚一步,我再早一步……你觉得呢。”
温天南打开乱墨,半遮下脸,“我这结界可没拦你。”
江秋暮:“你有本事就拦啊,把我拦在结界外。”
温天南没说话,慢悠悠扇着,似乎在思考,似乎有些困。
江秋暮急得轻踢了他一脚,“我想起我的问题了。很快的。”
“好,你问。”温天南看了看天色,“明烛,你有没有认真看过夜里的落木千山?”
江秋暮:“什么?”
瘟神说话总是有些突如其来。
“很美的。”温天南笑了笑,上前拉过江秋暮手腕,一边扇着一边慢悠悠向外走,“我带你去看看。”
“你水不是烧好了吗。”
“没事,我待会再热。”
江秋暮看向阴森森的林子。
这里有的地方树木高大,一个人在树下就显得格外渺小。
江秋暮:“你不是说,夜里的落木千山有很多鬼吗?”
月亮初升,踩着落叶沙拉沙拉的声音,迎着晚风。
江秋暮:“白天也很多,大家都这样说……”
温天南:“是啊,这里埋了很多人。”
江秋暮愣了片刻。
“光是无间洞的劣根,这些年来也有千百个。”温天南语气沉而轻缓,“还有我的师父,长辈们,都在这。”
“你师父不是……”江秋暮想到什么,突然噤声。
温天南轻声笑了笑,“我师父见过你哦。”
“……”江秋暮抓了抓温天南袖子。
“她说,的确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孩。”
“…………”江秋暮一下感觉脑袋有些晕涨,又踢了温天南小腿一脚。
“改天,等落木千山仙气聚起,阴气充盛,我就带你去见见。”
“……我为什么见你师父?”
“看你似乎想知道。”
“……”
江秋暮用力摇摇头。
“放心放心,我师父很好说话的,她也很喜欢你。”
江秋暮头闷撞进温天南后背,“我不要……”
江秋暮:“为什么?”
江秋暮:“我以什么身份见你师父……”
温天南:“唔,这得看你想以什么身份?我都行。”
“……”江秋暮一脸郁闷,“你太讨厌了。”
江秋暮望着温天南,嗔道:“我都忘了我要问你什么了。我又得想。”
温天南一笑,“没关系,今夜很长。”
一路走了许久,大树,小树,药门练习场,草药园,落木千山巡逻的五位青衣弟子……
“……”
“……”
带头那位青衣弟子抬手示意暂停,周围风声落叶可闻。
一剑刺穿大树。
空的。
“刚刚我明明听见有声音……”
“都告诉你不是这边,后面那块石头那的声音更大……”
“我们下毒吧,我蛊虫的毒散播很快……”
“我最厉害的苍鹰夜里看得不清楚,不过可以试试我新的白猫头鹰……”
上官墨泽皱眉不悦:“吵什么。”
四位青衣弟子同时噤声。
江秋暮后背被温天南手掌护着,抵靠着石头。
冰蓝色灵气静静在空气中蔓延,穿过大树、落叶、岩石、土地,向上渗透、向下渗透、向四周渗透……
不行不行,这样下去肯定是要被发现的。
江秋暮又忍不住想了一百种被发现的可能。
有什么办法能不泄露任何气息就逃走吗?
还是说把他们全都弄晕?
五个青衣……
瘟神一下打的过吗?他现在指定拖后腿……
下药?巡逻弟子都有信号弹,危急情况,不倒下的前一刻也绝对可以放出来……
啊啊啊,怎么又是这种情况。
上官墨泽静静道:“开阵。”
江秋暮:“……”
那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
他一个武门黄衣弟子半夜找药门长老问问题?
天,这谁会信。
要是被发现他就一头撞死算了。
不对,不能。
还没杀江天呢。
可恶,江天还活的好好的。
那怎么办,那他就下蓬莱,再也不要回来了。
不对,大会处决的时候多丢人。
梅思时怎么看他,秋澈怎么嘲讽他,上官墨泽又怎么恨他……
江秋暮脑袋轻轻蹭蹭。
温天南目光回来,下移。
江秋暮嘴边动得极轻极轻:“我们走。”
温天南停了片刻,笑着,点点头。
一青衣喊道:“在那边!”
温天南拉着他就往另一个方向走。
江秋暮压低嗓音,“走快点啊,你不怕他们追过来?”
温天南:“这是我的山。”
江秋暮:“你的山你的山,但你管不了他们啊。”
温天南笑了,“我的山,我怎么管不了?”
“只要弄一个山上特有的木阵就可以迷惑他们,那四位还是得练。”温天南骄傲笑笑,“不过上官的确优秀,一下就探到了我的阵法结界,可惜,某个人催我,看不到他解我木阵了——这个我没教,还不知道他能不能解出来。”
江秋暮凶巴巴捶他,“解出来我们就完蛋了!”
温天南笑笑,“那估计也得一个时辰,说不定我师父还得跟他们玩玩,就更久了。”
“……”
江秋暮气势突然一下弱了。
“你师父,在吗……”
“昂,我感觉到她气息,不过说不准。”温天南开扇,笑眯眯道:“怎么啦?”
“你师父,知道你和我,不是,就是练剑,啊不是的……”
“知道啊。”
“…………”
江秋暮轻轻问道:“那个,想问一下,你师父什么时候见的我……”
“应该是从你上落木千山,她就注意到你了,然后一直在看你。”
“…………”
江秋暮现在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江秋暮拉过温天南,小声附耳,“我打你、骂你,她也看见了吗……”
温天南抿住笑意,点头。
“…………………………”
江秋暮十分局促窘迫,咬牙,最后只能憋出,“你怎么不早说。”
温天南:“你没问啊。”
江秋暮:“你不是说你师父云游四海去了!”
温天南:“可她有时候也会回来啊,她是魂体,不能离开太久。”
江秋暮咬牙,脸色十分难看,“……我想杀了你。”
桃花眼无辜眨了眨。
“嗯,她一般可能在山顶多一些,她喜欢跟那些人下棋喝酒。”
“落木千山上有春神的吧。”
“有啊,就在山顶,有时也会偷偷下来。”
“……”
江秋暮突然寂静了片刻。
问下去问下去。
可他真的有些不想问下去了。
他换成了别的。
比如,瘟神怎么拿到自己的第一把玄武?什么时候当上长老?是不是一开始就在蓬莱?有没有什么剑法特别难?练剑练药的时候有没有遇见过困难?这些年遇见过哪些奇葩有趣的事?有没有男弟子或者同门女弟子追求过?觉得蓬莱谁最厉害?谁最好看?乱墨扇重要还是春和剑重要?他重要还是乱墨扇重要?
问的不仅稀奇,还十分刁钻,温天南他还真的还从来没想过这也要比。他觉得自己一天的决策疑难都比不上现在的……他脑袋疼。
“你回答啊。”
“都重要可不可以……”
“不可以。”
“那你凑近点,我小声说,免得它们听见了,又哭又闹。”
“……”江秋暮推了推,“你待会哄他们的时候是不是也说,哦,你们凑近点,我小声告诉你们,其实你们更重要,是怕他哭了。”
“真的为难……”
又问了许久,许多问题,感觉已经辗转过去了几个时辰。
温天南似乎也已经有些困倦。
明天应该还要忙吧。
那他要回去吗。
就当作今天解决他心里许多疑惑,他就勉为其难对他好点。
那,最后一个问题。
“春神是怎么诞生的?”
江秋暮向湖面扔了一块石头,石头在水面上噗通噗通打起水花。
温天南:“嗯,春神会偷偷下山,一般是趁祭祀的时候,去找下一任春神,然后偷偷训练。一般来说,春神训练的人,身上会沾染春神的神力,很可能会被下一任春神之力选中,就成为春神了。”
温天南:“知道春神的事后,没有人会发自内心愿意成为春神,但是就是得有人去成为春神。”
温天南:“我见过的,他们拿春神一生最重要的人和事,去威胁,就在落木千山上,让春神去做他该做的事。”
温天南:“其实,那位春神真的把下一任春神保护得很好了,也教的很好,带他看遍了山川湖泊,人间芳华。”
温天南:“现在的这位春神,原本,也只是一个因家道中落而垂死的流民小孩。”
温天南:“但是,春神之力就那样在众目睽睽之下选中了……”
“春和……”江秋暮失声喊住。
“春和……”江秋暮抱着。
“千万,无论我以后怎么求你,不要告诉我你的名字,你的生辰……”
温天南微微一笑,“我知道的。”
“温春和……”
“真是不敬诶。”
星夜绚染,湖光潋滟。月亮高悬,金秋为毯。
温天南:“我本来就是一个将死之人,告诉你又何妨。我也并没有那么想当。”
温天南:“我算春神吗,我是春神吗?我也不知道。我可能更想当个厨子,算命的,每日天亮就干活,天黑了就歇息,有喜欢的人,就能在一起。”
江秋暮脑袋埋着,闷闷道:“你不怕我说出去吗。”
温天南:“怕什么,你又不知道我姓名生辰,就算你偷偷将我刺死。现在,我基本也算是找到下一任了。”
江秋暮道:“祭祀的时候,他们,那些人,吸收原本属于你的仙气,你知道吗。”
温天南笑了笑,“知道啊,他们想要变强,情有可原。”
温天南摸了摸他脑袋,“怎么样,仙气的滋味不错吧。”
“……”江秋暮闷着头推了推他,咬唇。
温天南低着头非要去看,“怎么啦,嗯?又哭?哭什么。”
“我再不会吸的……”
“嗯?”
“我要去看你跳舞……”
温天南嗤的一声笑出来。
“想看的话,我现在就能跳。”
江秋暮嘟哝着,“我没说想看。是你自己要跳的。”
“是是是,是我一厢情愿,来,过来,我给你跳一个简单的。”
在一个开阔点的地方,温天南随意转了几圈,开始轻飘飘的,后面又像喝醉了一般,慢悠悠的丝绸流转,黑瀑翻舞,春和长剑左右生花。
气流扑朔眼前,下巴被食指轻轻挑起。
“怎么样啊,小客官?”
就是夜风香气和粉面桃花覆面而来,江秋暮也是淡淡道:“不好看,太短了,你再跳一个。”
“……”温天南别过头笑了笑,又看着江秋暮,朝他伸手。
江秋暮一巴掌拍上去,“干嘛。”
“得加钱啊。”
“哼。”
“不行,明烛看着我就跳不出来了……明烛,明年祭祀你要是来的话,说不定我会搞砸。”
“这是你跳得不够熟练的问题,还怪我。”
“那就是没有鼓手吹乐的错。”
“你的错,都是你的错。”江秋暮说着就走。
“好我的错我的错。”温天南拉住江秋暮的手,捂了捂,“明烛,我送你回去吧?很晚了,一个人总归不安全。”
江秋暮:“我是跟你一起回去啊。”
温天南:“你是说……啊,不行的。明烛在的话,我不习惯,事情做不好。”
江秋暮:“你嫌我烦?”
温天南:“容易分心。”
江秋暮推了推温天南,“你的问题。”
温天南无奈笑笑,“对,我的问题,所以明烛可以对我好点吗。”
江秋暮点点头,“好,我再也不对你做什么了,反正我问题也问完了,你不欢迎我,我再也不来了。”
“明烛……”
“别拉我,反正你赶我走不是吗。”
“明烛……”
“哦上官师兄,我看到了,在那!”
两人愣看着古树上结冰刺的地方。
刺穿大树的透明蓝色剑身才慢慢显现,夜空中悠悠浮现一道来不及的冰蓝色痕迹,又浅浅消散。
藏匿、迅速,而锋芒。
温天南:“……”
江秋暮:“……”
要不是刚刚有人喊、他们赶紧转着躲了下,这刺穿的可就是他们了。
不过,这下手真狠,江秋暮想了想,看来,上官墨泽没有认出瘟神。
上官墨泽拔过那把刺空的凌清剑,眸色凝冷,回头道:“不会闭嘴是吗。”
四位青衣面面相觑。
上官墨泽隔空取符画阵,一剑刺穿大地,冷道:“今夜查不出,罚夜扣月俸是轻的。”
四位:“……”
上官墨泽已经追出去了,只留下一道冰蓝色残影。
四位青衣再次面面相觑,商量片刻,又不禁后怕。
“不敢相信,这么晚了落木千山真的有人来……”
“对,还会那么奇怪的阵法,要不是上官师兄提醒我们还得绕圈子,不过,也多亏我的苍鹰帮忙找阵眼,居然在那么上面……”
“好像是两个人,他们不会是私会的弟子吧?天,来落木千山私会,他们这是要生孩子吗?”
“我的虫虫说,这里留下的是阳气,没有阴气……哦,有了,来了,一股很浓的阴气。”
“……………………”
气氛沉默片刻。
“我们别分了,一起巡吧……”
.
江秋暮走的时候偷偷顺走了乱墨扇。
当时上官墨泽速度极快,根本来不及结阵,温天南专心在想法子躲避追捕,加上比较累,就成功了。
得知此事,温天南还是有些生气。
好在乱墨扇完好无损。
温天南扶额,“你为什么拿我乱墨?都不说一声。”
江秋暮抱着手臂,站得笔直,“说了你能给吗。我就是试试,结果你居然没发现,我就揣一晚上,这不一大早就给你还回来了吗。”
温天南叹息,“明烛,再不准这样了。”
“我非要呢,我现在也要,我还要带出去呢。”
“不准。”
江秋暮一脚气冲冲揣开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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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秋暮一脚气冲冲踹开门,进来。
“你居然给那个家伙玄武了?!”
温天南微微抬眸,“明烛,你帮我修门吧,不修好不准走。”
江秋暮:“回答我!”
温天南淡然道:“你知道你伤的是他的什么吗。”
温天南:“那是他的本命蛊,你差点要了他的命,明烛。”
温天南:“梅思时回来告诉我秋澈伤得不轻,我去看他,他脉搏比常人微弱,面色虚浮,看起来也是哭了很久,什么灵品补品堆着他他也是心如死灰,抱着我更甚委屈,那只蛊虫对他很重要……”
江秋暮打断道:“那是他活该!我就是挑着杀他最喜欢的虫,一刀没刺死,我刺了七刀!他有没有告诉你他疼得在地上打滚,你更心疼了吧,我就是要他痛苦!我就是故意的!”
温天南继续道:“所以,我就带他去库里挑一把玄武,刚好丹心不排斥他,就送给他作为补偿。”
江秋暮气道:“你赔他钱,赔他歉礼,还赔他玄武,还得教他练剑,凭什么啊!”
温天南:“我是长辈,轮到我出面的时候我自然要对小辈更甚客气。”
温天南转而又道:“那明烛,你是以什么身份管我事务呢?我明明全权接受并处理好了,又是哪里惹到你了呢?”
江秋暮愤道:“我可以输,可以认错,别人也都可以对他好,但你不可以!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温天南:“明烛,你又无理取闹。”
江秋暮:“乱墨扇比我重要对吧。现在他也比我重要!”
“……”温天南已经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温天南起身,手里浮现一把金白色相间的长剑,“明烛,你也是在找玄武吗?我这有一件,你可以试试。”
江秋暮冷漠抱臂,不接受。
江秋暮:“我要乱墨扇,我想好了,我就说我求你,你心好,同意让我试试扇类武器,我就是要在他们面前玩,我就要气他,我也不怕他们针对我。”
温天南:“明烛,我不介意你利用我。但你非得挑乱墨不可吗?”
江秋暮:“对。”
温天南:“你知道我有心魔吧。”
江秋暮皱眉,“关他什么事?”
温天南:“你要是拿走了乱墨,甚至弄坏弄不见了,他会恨你的。”
“……”江秋暮气愤,“那我还恨你呢!”
“他恨起来,就会积累,等我哪天弱了,又会出来报复。”
“……”江秋暮不悦,“所以,只要我弄坏了乱墨,你就会恨死我对吗。”
温天南:“明烛,我不想恨你。”
江秋暮:“那我恨你。”
温天南叹息一声,“明烛,你恨我也没法,你需要我,而我恰好会帮你。”
温天南:“这把景明剑,就算你的实力在我之下,拿着这把剑,也足够让我重伤。万一有一天,他的力量胜过我,我的药对他不起作用,我也夺不回身体——不过那是后话了,应该就是我要死去的前几天,他不甘心消亡,力量会非常强,你拿着这把剑可以杀了他,以免除后患。”
江秋暮:“……”
江秋暮突然觉得脑袋一下被大水淹没,只有这件所谓的'死亡'浮出水面。
暗秋色眼眸空寂而暗沉,“非得杀了吗。”
温天南神色淡然,“他那时候应该作恶多端了,积蓄的力量我也说不准,毕竟他现在连我都恨,我估计的是,在咒死禁术成功启用前,可能没人能拦得了。但这把景明剑也是和春神并出于世,万物相生相克,七步之内有解。”
江秋暮:“你为什么不现在灭了他。”
他会杀掉瘟神吗。
他可能。
真的。
是对一个,喜欢自己的人,下不去手。
不,他有绝对的肯定。
他下不去手。
温天南:“他现在是我的一部分力量,我力量本身就不多,灭了,就更少了。”
温天南把景明剑好生放江秋暮手上,“带着,带好。”
温天南:“每个修道之人一生会有多把武器,但是,相通的武器,只有一件,因为它必须月月以你的心头血喂养,我的这把春和剑,就是剑在人在,剑毁人伤。”
江秋暮把景明剑收进乾坤袋,又抱着乱墨扇不放。
“明烛,我喜欢你,但这不是你欺负我的理由。你再这样,我真对你不客气了。”温天南面色依旧温和,却没有情感。
江秋暮放下乱墨扇,负气离去。
过了会,回头看着座位上一动不动的温天南。桃花眼慢慢移开,回到书桌,静静翻着书信。
江秋暮觉得眼睛有些刺痛,喉咙哽咽着,“春和,我能和你住吗。”
温天南:“为何?”
江秋暮:“我怕鬼。”
温天南:“那你跟松时晓雨他们一起吧,他们两个也能护你安危。”
江秋暮气血上来了,“你明知道我是要和你住。”
温天南:“不行。”
“为什么不行?我又不对你做什么,就是觉得你在旁边我放心而已。”
“那我呢。”
这句话把江秋暮问愣住了,“什么?”
温天南苦笑一声,“你还是没考虑我。一个成年男子,还是对你有爱慕之意的男子,你就那样一直待在身边,还不能动任何心思。说了,我心魔还在,何必这样折磨。不如就此分开,对你我都好。”
“你不是没发情吗?”
“谁跟你说只有那个时候才有感觉。”
“瘟神,我真是要……”
“一些事,还是保持点距离好,我能给你的都给了,能给你解决的也都解决了,能告诉你的也全都告诉你了,现在你还有什么不满意吗。”
“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之前那事……”江秋暮有些忍不住了,小声道,“之前你其实也并未对我如何。”
“我知道。”
“……你知道?”江秋暮一下有些不好意思了,“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我……不是,你为什么不说。”
“当时我想了半天,实在想不出来,就把心魔逼出实体,拉出来打了一顿。”
“……”
温天南淡淡喝下茶,“看你似乎想利用我。刚好,给你个机会。”
“…………”
“你是怎么逼出来的?”
“禁术,不告诉你。”温天南放下茶杯,打开乱墨扇,停了片刻,扇起来,“你继续说,别转移话题。”
“……”
江秋暮一屁股坐地上,“我不想说。”
“起来,地上凉。”
江秋暮不动,温天南微微叹息,起身过去,倾下身子,单膝跪地,“明烛,我发现你真是越来越不乖了。”
江秋暮哼声,“那么多小孩,比我好看的小的多得是,你找个乖的去啊。”
温天南用扇柄轻挑了挑他下巴,“明烛是在吃醋吗?”
“我只是实话实说——估计你七老八十了都有三岁小孩惦记。”江秋暮扭过头,“你烦不烦,戳到我了。”
“明烛,我要亲你。”
“……”
感觉额头和后背一下都有些冒汗……
温天南:“我数三下,你不躲开我就亲了。”
温天南:“一……”
温天南:“二……”
江秋暮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陡然弹起来要走,下一刻,又被拉回去。
“三。”
只是轻轻一下。
温天南笑了,苦笑,“看见没,这才是你内心。”
温天南:“刚刚那下就当补偿我了,毕竟,你可是狠狠骗了我。”
温天南转身回去,坐着,批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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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景明剑一出,其实也并没有那么多人知晓,就像春和剑,出名的其实是春和长老,而非春和剑。
他只是一个黄衣,还远远不够让景明剑一出世就一鸣惊人。
鹿九长老看出他手里的玄武非同一般,问他这是哪来的。
他说,是百花谷谷主把剑给春和长老,春和长老用不上,见他是武门,又正好缺一把玄武,加上他曾经帮忙春和长老做了那么多药糕……于是就送给他试试。
鹿九长老神色微变。
后面对他的训练更是严明,甚至时不时考他一些他根本没学过的进阶口诀招式。
“……”
怎么,把他当作下一任春神了吗?
瘟神坦白后,他也开始想过是不是瘟神一开始想找他当春神。
可他不会的。
他是劣根,这个根,生而就有,永远除不掉。
春神之力选中的人,生来干净,历经万事磨难不改纯善,他怎么可能是。
春和也说了,他见他的第一面就知道他是劣根,也并没有说把他当下一任春神培养,只是单纯地想治好他,不过,至于为什么喜欢,可能,他也说不清楚,就是一见到就很喜欢的,更是说不清楚……啊啊啊。
反正瘟神惹他生气了,反正这把玄武说了送他,他就使劲折腾。
听说这里面的景明剑灵有些挑剔主人,这几十年,从封印剑阵取出来后,景明剑还没认谁为主。
一把剑而已,还贼沉,像单手拎着一个……梅思时。
挥起来不方便就算了,还挑剔。
没错,挑剔。
之前他咬破手指喂了一次,就能感觉景明剑有些排斥。
景明剑完全不发光。
听说瘟神收春和剑的时候,就是对着春和剑跳了一舞……还是无意的,师父让他学着跳,他就跳,然后春和就急急忙忙从封印里冲过来,他还以为是要杀他,拿着木枝跟春和剑过了几招,但那时才七八岁样子,学艺不精,春和剑占据上风,用剑柄撞他后背把他撞到地上,又用青光把他和春和剑一起绑地上,青光闪啊闪,他就在地上滚啊滚,绑了一下午,师父来的时候才告诉他是春和剑认他为主了。
哦,就是要发光是吧。
春和剑剑灵一下看上了瘟神。
景明剑剑灵瞧不起他?
他一下气的就拿着景明剑往石头上砸,然后石头碎了。
“……”
不愧是玄武。
然后江秋暮又重新握起了景明剑,对着石头用力一砍,一砍就能在石头上砍出一刀完美的刀痕,他就拿着景明剑到处砍,古树,灵石,结界,什么硬就砍什么,后来还觉得不过瘾,又去岩浆洞,把挣扎的景明剑刺入岩浆,一下哗啦嘶嘶的,拿起来,还是完好,他惊叹不已,又赶紧去玉虎山山顶找寒铁洞,把景明剑刺入千年寒冰阵,景明剑终于没在他手上发抖了。后来还没想到别的,就继续砍着,然后砍着砍着就景明就散发金光了。
“?”
江秋暮恍然大悟一般,“哦,你认我为主了是吧。”
他喜欢拿景明剑砍他自己收集的灵石,每砍一次灵石都会爆出好看的光,他就喜欢看。
后来他再砍的时候发现,他手有些疼……而且有个小孩的声音一直在耳边噪着。
景明剑剑灵:“你有病吧?!!”
景明剑剑灵:“你是不是有病?!”
景明剑剑灵:“我怎么就被你这个疯子拿到了,天下英雄是死光了吗!”
景明剑剑灵:“现在我和你绑临时契约了,你再弄我,我保你也会反噬——你再砍一个试试!”
江秋暮犹豫片刻,拿出身上最后八颗上品灵石,放在大石头上放好,举起景明剑,狠狠砍去。
景明剑剑灵:“…………”
“额——”江秋暮感到一股强烈的疼痛从剑中涌出,从掌心瞬间传遍全身。
“主人,那个,我……”
景明剑浑身散发着耀眼的金光,连同上品灵石。
江秋暮越发用力,连同身体微微颤抖着,各种口诀一下涌上心头。
“啊——”
江秋暮举剑,再次砍去。
在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中,八块上品灵石被江秋暮一剑砍成了两半。剑光和灵石的光芒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然后缓缓消散。江秋暮站在那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手中的景明剑也渐渐恢复了平静。
然后,他似乎就能操控景明剑了。
就这样。
但肯定不能这么跟鹿九长老说——鹿九长老似乎挺喜欢这个剑,但他本来就也只是拿剑泄气,要是这么说了肯定不乐意。
他说,是自己随便耍了耍,还耗费了八个上品灵石,景明剑就认他为主了。
鹿九长老目光里满是惊叹和欣赏。
“?”
鹿九长老说一把普通玄武都值上百灵石了。
何况景明是稀有上品玄武剑,自带远古剑灵……
当时是春神诞生时才第一次解封出世,不过许多人都不知晓,不认得,这样也好,像他如今的实力行事要低调,不然被发现了容易招惹杀身之祸。
鹿九长老说着还是有些不明白,“春和怎么会把这个给你呢,没道理啊……”
鹿九长老认定了,“不管春和是好心坏心,这把景明剑是真的,不要告诉其他人,自己练就行,别人问起来你可以说这个叫景明剑,你的字就叫景明,是我打造给你玩玩的,不要让它发挥全部力量,让别人知道的人把它当赝品。我们的基础剑法配合景明剑使出来都不得了,但万事还是务必小心,这个信号弹你收着,要是有人威胁你就放信号弹,周围师兄师姐会全力护住你的,我也会尽快赶来。”
江秋暮:“……”
然后鹿九长老又叫来几个紫衣过来教他剑法,齐声喊他:“景明师弟,以后也多多指教!”
江秋暮:“……”
他拿着景明跟紫衣师兄过了几招,景明亮了一会会就掉在地上,根本抵不住师兄的一招。
几个师兄一下就看出来问题。
“景明师弟,你没有发挥全力,没有赢的欲望。”
“景明师弟,你的剑灵都没有想跟我打。”
“景明师弟,你的剑都挥舞不动,不够灵活,没有力量,连气杀都打出不来。”
江秋暮:“……”
鹿九长老道:“好好练,将来必有所作为。”
在闭关和历练中,他又选择去历练。
秋风落叶里,迎扇翩翩而来的人,和其他三位长老一同站在高处。
这一刻,又再次发觉,其实这个人,还蛮高的。站在阳光下,蓝天红叶为底,更甚耀眼。
各个长老都在对自己门下弟子叮嘱,春和长老也不例外,扇子遮挡着,不知道在对几个药门几个榜首黄衣叮嘱什么,几个黄衣弟子听得很认真。
“江明烛,你在听吗。”鹿九长老微微不悦。
江秋暮:“没。”
鹿九长老皱眉,“你走神还能这般有底气?”
江秋暮:“我在想,我什么时候能够升为紫衣。”
鹿九长老一愣,转而哈哈大笑几声,用力拍了拍江秋暮胳膊,“不愧是我弟子,野心够大。”
江秋暮点点头,又恢复了沉默。
他看向拿着丹心骄傲不已的秋澈,蹦蹦跳跳在队伍里找其他人,又跑去找春和长老,霏青长老也去和春和长老交谈,不知道两位说了什么,春和长老微笑着看向秋澈,摸了摸他的头,秋澈一下又开心激动不已。
仪式举行完,就得出发了。
到了地点,秋澈在展示丹心用法,说是春和长老教的,还可以把丹心化形为箫,想找人比试比试,看向江秋暮的位置时,是空的——
江秋暮正一个人在一片野林子练剑。
景明剑一夜金光。
景明剑夜夜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