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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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野区的街头在秋日黄昏中染上一层温暖的橘光。小巷之间风轻轻吹，卷起地面落叶，也拂过老旧招牌与行人肩头。
松本乱菊提着布袋缓步走过这条她并不属于的街。
她在尸魂界安然度日，偶尔出现在一番队文书前、处理一成不变的杂务，或者在日升亭饮酒至深夜。谁也看不出她是否有在思念什么。
但她自己清楚。
从终局之后，每隔一段时间，她都会申请外勤任务，然后用那几天时间在现世随意游走。她不找人，也不说话，只是走。
——仿佛某个人会在不经意间就出现在拐角，像从前那样，毫无预兆地笑着靠近。
可他始终没有来。
她也没有问。
那天傍晚，她路过中野市场尽头的一家老摊，摊主认得她，笑着塞了两颗刚做好的柿饼进她的袋子，说这季节糖霜压得正好，是头一批晒干的。
她应了一声，没说多话，拎着布袋转身走了。
街道尽头，灯光刚亮起一串，她在一处红砖墙边停了下，轻轻撕开纸袋，里面那几颗柿饼泛着细细的白霜，沉默而温暖。
她刚伸手取出其中一颗。
下一瞬，有人从身后俯身过来，指尖轻巧地将那颗柿饼夺走。
她怔住，转过身时，风正从街角掠过，她的长发扬起一缕，随即落下。
那张脸——她不可能认错。
白发、笑眼，嘴角始终勾着模糊不清的弧度。
市丸银。
他穿着一件灰色高领毛衣和风衣，跟周围人并无分别，手中转着那颗柿饼，漫不经心地嗅了下，然后笑说：
「东京的柿饼……还真不赖。」
乱菊盯着他看了几秒，仿佛眼前的人还未能被她从梦境中辨认出真伪。
但她终究没说“你还活着”这类话。
她早就知道他活着。
那天，在终局的最后，她看见了。他站在那个陌生少女身边，几乎是在所有人面前，把蓝染带走。
那一幕，她记了一年。
却从未告诉任何人。
而现在，市丸银就站在她面前，像是走出什么阴影，手里拿着她的柿饼，像个不知世事的少年。
她低声说：
「你来啦。」
他看着她，眼里有一闪而逝的复杂，语气却依旧吊儿郎当：
「妳也一直在等我嘛。」
她没有否认。只是盯着他手里的柿饼看了一眼，然后淡淡问道：
「这次……打算躲到什么时候？」
市丸银怔了怔，笑意收了三分。他低头嗅了嗅那颗柿饼，声音低了一点：
「我不是躲妳。」
「我是怕。」
乱菊眉头微动，却没有打断他。
银抬头望着她，像是终于愿意卸下某层伪装，那笑眼背后的沉默浮现出来：
「怕我再出现，妳眼里没了光。」
「怕我成了个死过一回的幽灵，留在妳心头，碍眼又碍事。」
「怕妳早就不需要我了。」
乱菊的唇轻轻动了动。
她不是没恨过。
他死时，她几乎疯过一次。但她也知道那种结局，是他们早就走上了的路。
只是，她不懂的是——为什么他回来之后，一句话都不说。
她低声回应：
「可你不出现，我连‘痛’都没法感受了。」
她看着他，语气淡得像是在说“天气不错”。
「我连愤怒都发不出来，就只剩下……等。」
市丸银沉默半晌，然后突然将那颗柿饼放入口中，慢慢咀嚼，像是在拖延时间，又像是在确定什么。
他走近半步，像小时候靠近她那样，嗓音轻得几乎被街风掠过：
「……我想通了。」
「这世上妳是唯一一个没欠我什么的人，我也没资格再装死。」
「这辈子要是还能多吃几次柿饼，就吃妳买的吧。」
「妳以前喂我饭，这回我陪妳吃。」
乱菊听完，眼眶红了一瞬，手却伸了出来，轻轻戳了他额头一下。
「混蛋。」
「这回不准再死了。」
银笑了，笑得像少年时第一次走出流魂街时，仰头望见她的模样。
他认真点头，说：
「不敢了。」
她哼了一声，把纸袋塞进他怀里：
「还剩三颗，慢点吃。」
「柿子糖分高，别撑着。」
市丸银接过袋子，低头看了一眼，忽然像是想起什么，声音放轻：
「上次吃柿饼，是妳十几岁的时候。」
「用那种偷出来的布包着，跟我说‘别咬太快，会掉糖霜’……」
「结果我一口咬下去，糖霜全飞妳脸上了。」
乱菊愣了一瞬，随即笑了起来。笑里夹着鼻音，也带着一点疲惫释怀的温柔。
「你还记得啊……」
「我可记得你吃完那颗就装病，说要我再分你一颗。」
「明明我也就抢来的两颗柿子。」
银摊手，眼角笑意更深。
「那时候穷嘛，不骗点就吃不到了。」
乱菊白了他一眼，但那一眼，温柔得像是时光流回了流魂街。
两人并肩走出巷口，天色已暗，街灯洒落金黄。
他们走得慢，谁都没有主动问接下来去哪，也没有说过去那段残破的时光是如何缝合的。
只是这样走下去，像是不需言语地承认：
——这一世他们都还在。
市丸银忽然偏头看她一眼，像是轻声说梦话：
「谢谢妳还想着我。」
「也谢谢妳……让人知道自己还值得被等着。」
乱菊没有回头。
但她手指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
像从前她还年幼时，跟在他身后走夜路的那个动作——
怕黑，怕冷，但不怕他。
风吹过街角。
灯影下，两人的背影终于重合。
就像再也没有分开的理由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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