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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书阁罚抄险遭污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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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从窗外无奈地站起,灰溜溜地走进万卷阁,像两个做错事的小学生。
“对不起师傅,我们只是……欸欸欸,师傅你冷静啊!”
谢瑜弓起身,刚准备解释,就听到“啪”的一声。
国师刚打完自己的手还停滞在半空中,房间里安静得可怕,仿佛只剩那一声“啪”在不停地回荡着。
“两位殿下做出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是为师没有教导好,为师自愿领罚。”话音未落,国师又扬起手,准备再刮自己一巴。
他二人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一个跑上前抓住国师落到一半的手,一个跪倒在地抱住国师的大腿。
“师傅快住手!是我们的错,再也不敢了。请师父莫要再伤害自己,要打就打我们吧!”谢瑜紧紧贴着国师大腿,带着哭腔喊道。
“确实该打,你看看你这是什么样子?哪里有半分储君的尊严?若你只是我的普通学生,挨三十板都是轻的,快给我起来!”国师大概也是没有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不断抖着自己的右腿,像是抖掉上面的脏东西。
被这样折腾一番,国师也忘记了要继续扇自己巴掌,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拿起桌子上一个精致的匣子,撂下一句话就匆匆走了。
“回去把道德经抄十次,不准有错字,每错一字,再加五遍!”
谢瑜刚还在因自己“惊世骇俗”的演技沾沾自喜,听到这句话,脸上的苦瓜味都快要溢出来了。转头一看,陈瑾闭着眼睛,抿着嘴。看这情形,肯定两眼一睁,从草骂起。
“我……”
草字还没出口,嘴就被眼疾手快的谢瑜给堵住了。
“好了好了,知道你要说什么,不就是十遍吗?抄!就当练毛笔字了。”谢瑜满不在乎地道。
“十遍!你以为那是什么?五万字啊!我说你这爱装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装就算了,至少换种体面点的方式吧!”陈瑾扶着额,有气无力地说。
“我倒觉得这是好事啊……”谢瑜无视陈瑾的黑脸,天真地说。
“好事?那里自己抄吧,把我那份也抄上。”陈瑾忍无可忍地打断他,两手无力地盖在脸上,似乎已经被逼疯了。
“不要这么悲观嘛。既然要找资料,那就得长时间待在万卷阁。抄书,不就是一个正当合理的理由吗?而且这里平日没什么人来,我们呆在这里正好,不容易暴露。”谢瑜说着,朝国师刚刚站着的角落走去。
他说得正义凛然,陈瑾一时间想不到反驳得理由,但又不想这么快原谅他,便赌气地闭上嘴。
谢瑜蹲在角落左看右看,爬来爬去。
“诶呀,这个国师,也真是太不小心了。”谢瑜终于直起身子,一手抹掉额头得汗,一手招呼陈瑾过来。
他轻轻转动角落处香炉的盖子,地下便传来了轻微的响声。他继续转,地面的砖块一层层褪去,方才二人站着的地方已然出现一条通向地下的幽冥小道。
“这香炉怎么熄了,我记得刚刚我们来的时候还点着的。”陈瑾被这套操作迷住了,刚才的不悦就如同这香炉上的烟一般不知所踪。他一边细细检查着香炉,一边说。
“所以我才说国师不小心嘛,被我们吓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还原,就走了。”谢瑜眨眨眼,像是在等待夸奖的小孩。
二人顺着小道向下,下面的密室很小,大约只能站三四个人,中间立着一个小木桌,上面摆着一本翻开了的书。
“迷情蛊?国师要看这种东西?”谢瑜皱着眉看着那页的文字。
陈瑾把书翻到书面。书面很残破,上面的字也被磨损的差不多了。两人又是琢磨了很久,也看不出是什么字。
“西……岛……秘术?”谢瑜不确定地说。
一旁的陈瑾似是已经放弃了认字,在书架上翻找着。
“你说,国师不是这么不谨慎的人,这其中是不是有诈啊?”他说着,指尖又划过两本书。
“也不是没可能,但他没理由这么做啊,我们无冤无仇。”谢瑜将书恢复原样,也加入了查书的行列。
很遗憾,这件密室里有各种各样的书,邪曲,迷药,虫蛊等等,什么都有,就是没有乌鹊岭的邪术。两人空手而归,都不太甘心,但来日方长,如今又用“要务”在身,没有过多执着,就出了密室。
有国师的前车之鉴,二人自是谨慎地点了香炉,确保没有差错,便去抄书了。
这天的鸡鸣特别难听,像是哑了喉咙一般,仿佛预示着今天定是不平凡的一天。谢瑜打着哈欠,浑浑噩噩地站在朝堂上,正等着老太监通报呢,就听到了一个坏消息,当然了,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好消息。
“殿下今日身体不适,早朝取消,各位大人请回吧。”
“诅咒生效了?”谢瑜想着,差点撞上迎面而来的侍女。
“太子殿下,国师想向您讨要陛下那日的花灯,说是急事,请您务必赶快送去。”她跑得很急,嘴里还喘着气,看来真的是急事。
“看来国师也有所察觉了。”谢瑜想。他带着侍女匆匆回了宫,把花灯交给她,便有回到万卷阁,继续抄剩下的九遍道德经。
才刚刚研好墨,就被传到了皇帝寝宫。刚进门,就看到侍女太监纷纷跪在地上,国师太医站在龙床边徘徊,花灯被小心地摆放在桌上,旁边放着两张废纸。屋内的气氛紧张异常,阴冷得能挤出水来。谢瑜大气都不敢出,踩在地毯上得脚也是轻轻的。
见到谢瑜进来,国师遣散了众人,拉下内室的帘子,走到走到外间。
“跪下!”国师低沉的声音传来,带着极怒的爆发和努力降低音量的隐忍。
谢瑜不解,但他也不是拧巴的人,要他跪,他便跪了。
“太子殿下啊,您何必如此着急?你已贵为储君,为何如此等不及,要下此死手?”国师放下花灯,摇头道。
“???”
“师傅有话可直说,不必拐着弯和我说话,你知道我没那么聪明。”谢瑜隐约猜到是怎么回事,但还是问道。
“我说的难道不够清楚吗?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国师说着,把两张废纸摔到地上。
谢瑜象征性地捡起一看,果然是那盏花灯的祝福。他轻笑一声,不急不慢道:
“师傅为何认定是我,我的字虽差强人意,但也没丑到这个地步吧?”
国师也笑了,他微勾唇角,挑衅地说:
“写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当然不能用本来的字迹,殿下虽确实不甚聪颖,但也不至于蠢到这个地步。”
“当时出事,殿下马上就把花灯收起,难道不是想私藏证据?”他继续道,越说越坚定。
“况且,那日殿下还问过为师幽冥血棠咒的问题,若不是殿下先前便有所了解,为何会问出那样的问题?”说完这一大串,国师叹了口气,盯着他的徒弟,等着看他如何为自己辩解。
“我……”
“这花灯不是太子殿下放的,这点我可以作证!”
谢瑜刚想辩论一番,陈瑾就带着几个人闯进来,打断了他的话。
国师搭在桌子上的手攥紧,大概是没想到陈瑾会来,略微结巴地说:
“……空口无凭可不行啊……你与太子素来交好,谁知道你是不是有意包庇他?或者说……你也参与了此事?”说到最后一句时,他的语气又恢复如常。
陈瑾没有理他,转身吩咐侍从递上两个花灯。
“那个花灯当然不是谢瑜放的,因为他的花灯在这。”说着,他打开其中一个。谢瑜眼看自己那不堪入目的祝福就要公之于众,连忙把头埋在手里,生怕自己会不和时宜地笑出来。
“啊!这是什么?”国师大叫一声。
谢瑜悄悄从手指缝往外看,只见花灯已被摔倒地上,国师捂着眼转过头,陈瑾更是满脸通红站在一边不知所措。
空气凝固了好一会儿,国师平复好心情,略微难为情道:
“太子的花灯怎么会在你那里,谁知道是不是你伪造的?”
陈瑾也缓过来,但耳尖依旧泛着浅浅的分红。他捏起扔到地上的纸片递给国师,强装镇定道:
“实不相瞒,那日我与皇兄其实并未把花灯放出,而是私下相互交换了。这纸条上的字迹,师傅应该也认得吧?还有这枚印,是只有太子一人能用的,师傅应该比我清楚。”
国师摸着胸口,又勉强看了几眼那字条,便摆摆手让陈瑾拿开。
“原来如此……那便好。不过,太子殿下啊……不是为师说你,你这种话都是从哪里学的啊?写出来也不害臊……还有,为师知道你们二人交好,但还是要注意分寸……这种话怎么能……欸,你们知道就好。”
谢瑜脸皮厚惯了,倒也没觉得很难堪,如常地道:
“多谢师傅提醒,徒儿会多多注意的。”
说完,他下意识去拉陈瑾的手,准备离开。指尖刚碰到手腕,就被对方用力甩开了。谢瑜吃瘪,心里暗暗骂道:“还生气呢?这么经不起逗!”
两人刚半个身子探出门外,背后又传来低沉的声音,惊得两人背后直冒冷汗。
“不过,彦王殿下,您刚才说漏嘴了吧。谢瑜是谁?我朝的国姓不是李吗?”国师站起身,慢悠悠地从阴影走到明亮处。
“这……想必是一时嘴瓢罢了……”谢瑜暗叫不好,心里又悄悄把陈瑾骂了一万遍。
“哦?是吗?是嘴瓢还是说漏嘴,这有待考究。更可疑的是,两位殿下从前虽也常出双入对,关系可没现在这么好。旁人可能不知道,但为师最清楚不过了。拌嘴动武都是常有的是。”国师打开扇子,边摇边道。
“说来也怪,怎么从前这么不对付的二人如今这么亲密,私下互换花灯就算了,那样的话也是能对对方说出口的。”
“其实,你们不是两位殿下本人吧?”说完了这句,国师停住了,刚好停在明暗交接的地方,眼睛平静地直视这二人,瞳中反复跳跃的烛光又仿佛暴露了此刻激动难耐的心情。
谢瑜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感觉言多必失,干脆直接闭嘴,想来陈瑾也是如此。
见二人没有反驳,国师稍显失望,又主动打破了沉默:
“客星无缘无故闯入,这种情况从未出现过。不过,传说中有一种情况可以解释,那就是有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入侵了。而这两颗客星力量强大到可以搅乱国运,说明力量一定是附身到了十分尊贵的人身上,大概率是皇室中的人。”
“碰巧,你们二人近几日关系怪异,与从前判若两人,想必,这两个外界的力量就是你们吧?”国师站到他们面前,仿佛他们再不开口,就要一人给一巴把他们拍醒。
没办法了!只能破罐子破摔了。
“果然是什么都瞒不过您。”谢瑜低着头,准备迎接审判。
国师似乎对这个表现很满意,捏了捏下巴不存在的胡子,缓声道:
“放心,为师也知道来这里并非你们的本意。不过,作为国师,我也有责任将国运恢复至正轨。”
“师傅是要杀了我们吗?那就快动手吧,我也想快点回家。”谢瑜将头发撩到一边,准备受死。
“恰恰相反,国运因你们而乱,自然也要你们恢复,这也关系到你们是否能回到那边的世界。为师也略懂一些这方面的知识。作为你们的师父,为师有个法子可以帮你们。”
“哦?那太好了!愿闻其详。”还有这种好事?那当然要听了。
“你们来到这里,是通过一面镜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