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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风雨同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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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近中天。金色的阳光毫无遮拦地洒满凌霄阁的庭院,驱散了最后一丝晨雾。海棠花依旧开得绚烂,翠竹在暖阳下舒展着枝叶,一派劫后余生的宁静祥和。
东暖阁内。沈青黛坐在书案前。案上,摊开着那幅萧凛送来的《寒梅图》。虬劲的枝干,血红的寒梅,狂放的风雪……每一笔都带着不屈的抗争与磅礴的力量。她的指尖轻轻拂过那力透纸背的“冰魄映锋,静待春雷”八个字,心潮依旧难以平静。
朝堂惊雷已落。他兑现了他的承诺。以最惨烈的方式,劈开了笼罩王府的沉沉黑暗。
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暖阁门外。不同于墨影的沉凝,这一次的脚步声带着一种沉重与……不易察觉的虚弱。
沈青黛的心猛地一跳!她霍然起身!
暖阁的门被轻轻推开。
萧凛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依旧穿着那身玄色暗金蟒纹的朝服,身形挺直如松,周身那股属于胜利者的凌厉威压尚未完全消散。然而,当沈青黛的目光触及他脸色的刹那,心瞬间揪紧!
那是一种近乎透明的惨白!嘴唇毫无血色,紧抿成一条锋利的线。额角布满了细密的冷汗,在阳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泽。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此刻清晰地映着疲惫,如同激战后的凶兽,虽余威犹在,却难掩透支的虚弱。最刺目的是,他玄色朝服的左肩位置,深色的锦缎上,赫然洇开了一小片……暗红的湿痕!
血!他的伤口……崩裂了!
沈青黛再也顾不得任何矜持与礼数!她疾步冲上前,在萧凛身形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的瞬间,伸手扶住了他未受伤的右臂!
入手冰凉!隔着厚重的朝服,她都能感受到那手臂肌肉因强忍剧痛而绷紧的僵硬!
“王爷!” 她的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惊惶和心疼。
萧凛的身体微微一僵。他垂眸,看向扶住自己手臂的那只纤细却有力的手,又看向沈青黛近在咫尺、写满了担忧与心疼的苍白小脸。那双深潭般的黑眸中,翻涌的疲惫与杀意,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最终沉淀下一片深沉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他没有推开她,只是任由她扶着,高大的身躯微微向她倾斜,卸去了部分强撑的重量。
“无事。”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到了极点,带着重伤后的虚弱,却有一种奇异的放松,“都……解决了。”
短短四个字,却重逾千钧。包含了所有的腥风血雨,所有的雷霆手段,所有的……为她讨还的公道。
沈青黛的鼻子一酸,泪水瞬间涌上眼眶。她用力扶着他,声音带着哽咽:“快……快进去!太医!叫太医!”
她搀扶着他,一步步走向内室。萧凛的脚步有些虚浮,身体的重量更多地倚靠在她单薄的肩膀上。每一步都走得异常缓慢、沉重。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他身上清冽的气息,扑面而来。
阳光透过窗棂,将两人相互搀扶的身影长长地投在地上。一个高大挺拔却透支虚弱,一个纤细单薄却坚韧支撑。
心口那片冰魄,映照着朝堂的惊雷,也映照着此刻他卸下盔甲后的脆弱与依赖。温暖与冰寒,守护与依靠,在这一刻,水乳交融。那柄深藏的寒刃,在感受到主人的虚弱时,悄然收敛了锋芒,化为最坚韧的支撑。
锦书初托,风雨同舟。
前路或许依旧荆棘密布,但此刻的相扶相依,已然胜过千言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