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募兵开始的武状元》直到世界尽头

4、第4章

　　玲珑终究还是蹭到了一顿好吃的，像那名叫阿顺的人类说的那样，后厨换了一批厨子，连老爷爷的小厨房也一样。

　　新来的厨子别出心裁，做了一道她没吃过的鱼肉菜，和之前在江州吃过的船菜不同，也和先前在老爷爷这边吃到的鱼脍、炙鱼、鱼鲊、鱼羹不同，是道酸汤鱼。

　　葱姜蒜、花椒、茱萸，少许胡人的香料炒香，肥美的秋鱼切片下锅，加水烹煮，味道酸香微麻，让人口舌生津，颇为下饭。

　　虽然没有那奇怪记忆里的酸菜鱼那样酸辣可口，但也别有一番滋味，这些年来，玲珑几乎吃遍了江州的各大食铺，都快能出书了，却也没吃到那什么炒菜，大概要等到那什么铁锅煤炭出现吧。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玲珑回忆了一下如今菜式的各种做法，主流的无外乎是蒸煮烤腌，还有脍羹鲊焯，吃的就是食物原本的味道，至于食材，大多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即便同样是鱼，江州的鱼和合州的鱼味道也不一样。

　　在余国，上至达官贵族，下至平民百姓，常吃的肉类，是鱼和羊，凑成了一个“鲜”字，至于旁的肉类，就两极分化了，像一些山珍海味，只有达官贵人能享用，即便是珍贵的耕牛，偶尔也能弄来“不幸摔死”的牛，打打牙祭。

　　猪是被鄙夷的贱肉，因着生长环境的缘故，百姓养猪没那样精细，从前是架高的茅厕下养猪，猪食人粪，浑身都是脏污，士大夫引以为贱。

　　富人不屑吃，穷人很难做得好吃。

　　因而，很少人养着，更别说是烹煮了，一股子的臭骚味，非得用香料压着，精细烹煮是大户人家的做法，百姓们加腌菜炖烂了，做成肉羹，也勉强能下口。

　　然而，红烧肉的出现，却是让猪肉变得受欢迎起来，实则应该叫酱焖肉，出处难以考量，听闻是谁得了一本不知名的食谱，上边记载了养猪事宜还有猪肉的吃法，其谓不劁不胖，称骟了的猪，肉质更佳。

　　在那一直潜藏的第三者的记忆中，这本不该是这时候出现的菜式，虽然都叫红烧肉，但实际做法却是不同。玲珑也不管这些，好吃就行，可食肆中却是不卖的。

　　虽然如今也有骟匠，但那主要是军中养马的需要，未免公马在战场上发*狂躁，让公马性情更加温顺，因而需要骟马。

　　宫中某些侍者进宫前也需要净身，如今，当今天子重用宦官，其地位也水涨船高，虽然没到只手遮天的地步，可除非是皇上金口玉言，谁也不敢为着骟猪的事情大张旗鼓。虽然没太大关联，但说不得会触碰到谁敏感的内心。

　　百姓们虽不懂这些，但生性保守的人们，也不愿为这不知哪来的传闻冒险，这要没专人动手，自己动手也不省事，万一弄伤了自己，耽搁了种田，回头操作不当，猪还死了。就为这贱肉如此劳累，何必呢？卖又卖不出去。

　　只有南边的一些小地方，有些艺高人胆大的猎户，会私下试试，却也没有大范围推广出去，唯有那红烧肉，倒是被百姓做出了不少花样。

　　玲珑还记得，那是她刚来到这世界的时候了，一直没能吃上的红烧肉，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这未必是多好吃的食物，但对于自认为是强者的蜘蛛精来说，却是一段深刻的记忆。

　　之后到了独孤府，她吃到了有些不同的红烧肉，原来，红烧肉是这样好吃的东西……这和玲珑这些年，在书院里看到的各种杂书不同，大户人家也是会吃猪的，或许，猪和猪也有不同。

　　又或许，独孤家也算不上什么大户人家呢？

　　玲珑的脑海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想法，发自灵魂的饥饿，叫她的心情有些起伏不定，收敛得极好的气息，也泄露了分毫，这便让藏在暗处的守卫们，像被针扎了一样跳起来。

　　纵然只是一瞬间，却也让众人有些惊疑不定，看着高大挺拔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假山之后，被刺挠了一下的暗卫们神色复杂。

　　小郎君的武功又精进了。

　　人人都说这世道阶级分明，但玲珑却觉得，人类之间的界限，似乎是模糊不清的，只要有本事，就能成功跨越那条线，可怎样才算是有本事呢？

　　寻常人习惯了与困境共生，深陷无法改变难题的漩涡，贵人们经历同样的困扰，却难以忍受拖延的结果，非要立刻解决不可，两者之间的区别，只是后者站得更高，拥有更多的资源和手段。

　　小蜘蛛的想法还没这样细致，相比于人类社会潜移默化的规则，她始终坚信着根植在她心里的规则，强者拥有一切，不过，这一切的范围小到只有吃吃喝喝，住在哪里，她却是不太在意的。

　　毕竟，比起人类建造的各种房子，玲珑更习惯以天为床、地为席，更别说，自从修练小成，她都不需要睡觉了。在玲珑的预想中，或许她也不会在这里待太久，只是临时的落脚地。

　　要不是储备粮说，要回家一趟，她说不定还在书院后山扎窝呢。

　　因而，站在有些破落的院子里，阿顺一副天塌了一般诚惶诚恐的模样，玲珑却像没事人一样，径直推门而入，灰尘扑面而来，久未打扫的房间里挂满了蜘蛛网，淡淡的霉味，和不流通的闷热空气，组成了让人不适的气味。

　　这亦是当家主母，给久未归来的眼中钉送上的见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