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丹的游戏）不识月》风铃彩FLC

4、第 4 章

　　时隔七天，为了表明自己的忠心，阿尔图再次出现在了王廷。

　　他倒是老实，苏丹问他干什么去了，就长篇大论交代了一堆，除了那些不好出口的小言部分——拒绝追随者的追求一类——都交代得事无巨细。

　　苏丹敏锐地指出问题:“有几天卿是能抽出时间来上朝的，但你在跟你夫人约会呢。”

　　“那都是因为——”阿尔图堆起笑容，“臣惧内啊。”

　　“梅姬跟了臣这些年，辛勤打理家业，还贴上了自己的嫁妆，臣却去了欢愉之馆，做了许多对不起她的事……她的要求，臣敢拒绝吗？恕臣太过无能，真是担心哪天一个不留神惹怒了她，她就要给我下毒同归于尽啊！”

　　苏丹似笑非笑:“卿的意思是，朕让你玩游戏，还破坏了你们夫妻的感情？”

　　“不敢！”阿尔图忙弓下身，对王座上的苏丹表演十足十的俯首称臣，“臣不胜感激！东方古国传说，君臣与夫妻俱是一体同心，贤君之于臣子正如丈夫之于妻子，唯有同甘共苦，肝脑涂地，报效贤君的知遇之恩！”

　　“臣无能至此，尚有梅姬对臣不离不弃，苏丹陛下如旭日朝阳，恩惠遍及国土，臣得蒙宠幸，位极人臣，唯有感激。又怎敢对陛下心生怨怼呢？”

　　这一番惊天动地的马屁拍下来，众人面色各异，一时都说不上话。

　　娜依拉从一开始的幸灾乐祸，听到后面逐渐开始做出要呕吐的表情；奈费勒听得两眼一翻，感觉有点缺氧；陪侍的妃子萨达尔尼低着头不发一言，头上的金箔流苏轻颤；阿卜德颤颤巍巍地打量阿尔图，好像是第一天认识这个人。

　　谄媚啊，太谄媚了！这话别说从自己嘴里说出来，就是用耳朵听都觉得一股骚气！

　　阿尔图就这么大言不惭地一口气说完，平时得在家里排练了多少遍啊！

　　所有人都看向苏丹，或多或少期待这个君王给出点反应，虽说他以往挺吃阿尔图这套的，否则也不会把他当宠臣，但今天这番话也太过头了，而且欲盖弥彰，顾左右而言他，苏丹如果想要计较，阿尔图的项上人头未必保得住。

　　“君臣也是夫妻。”苏丹念叨着这句话，露出个看似友善的笑容，“阿尔图卿啊，朕没想到你私底下还下过这种功夫。”

　　“臣的养女鲁梅拉爱读书，臣听她这么说的，让陛下见笑了。”

　　“听说你会找你的妻子销纵欲卡。”苏丹话锋一转，“既然爱卿说君臣夫妻，为何不来找朕销一张呢？总不会是——”

　　他危险地歪起另一边的嘴角:“爱卿宁可跟欢愉之女厮混，也不愿意进苏丹的后宫讨朕的欢心吗？”

　　奈费勒脸色一变，出列进言:“陛下，阿尔图这般秽乱之人只会玷污您的后宫——”

　　“朕在问阿尔图卿。”苏丹一摆手让他住口，“阿尔图卿，你说啊。”

　　阿尔图长舒一口气，不知为何，苏丹居然感觉到，此刻自己的发问，似乎也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中。

　　“诚如奈费勒大人所言，臣自知轻亵，不敢扰乱后宫。”阿尔图说，“但这绝不代表臣不愿讨陛下的欢心，若陛下恩准，臣绝不推辞。”

　　众目睽睽之下，他奉上一张纵欲卡。

　　苏丹嗤笑一声:“怎么，朕连张金纵欲都配不上，还要用岩石纵欲？”

　　阿尔图苦笑道:“您也知道，抽卡这事向来不是臣说了算。”

　　然而堂堂苏丹，怎么可能接受用一张黄金以外的纵欲销卡？到这一步，他已经大致摸清楚，这就是阿尔图的套路，不过那些话说得实在动听，能把他哄得高兴，倒也罢了。

　　“下次抽到了金纵欲，朕倒是可以考虑。”苏丹兴致缺缺，“岩石纵欲，随便赏你个女奴就是——”

　　等等。

　　后宫服侍苏丹的岩石品级女奴，还活着的……只有被他关起来的法德耶。

　　难不成这也在他的计划之中？

　　“不过，朕的法德耶侍奉多年，很合朕的心意，你这么突然带走，朕还有点不习惯。”苏丹道，“带走她可以，但是要交给朕一个能替代她一段时间的女人……或者足够的金币。”

　　阿尔图把身边所有的追随者，尤其是较为弱势的女性，都看得跟眼珠子一样宝贝，随便让谁进宫都是剜他的良心；至于钱，跟踪了阿尔图几天，他再清楚不过这家伙的经济状况，七天之内绝对凑不出能让他满意的数额。

　　“我明白了。”阿尔图再次俯身，“我会尽快把人带给您。”

　　看到阿尔图的脸色不自觉沉下来，苏丹感觉到了捉弄人的快意，重新露出孩子一样的笑:“既然如此，朕等着你，阿尔图卿。”

　　*

　　“实在不行我自己去。”

　　数人惊恐地望向阿尔图，法拉杰率先反对:“不行啊！阿尔图大人不是女的！”

　　“难道我能让这里的任何一位女士就这样进入苏丹的后宫吗？”阿尔图反问，“这家伙会怎么对待女人，不用我说吧。”

　　“难道就可以这么对待你？”梅姬不忍心道，“还是花些钱吧，我们想想办法，一定能筹够的。”

　　所有人围着晚餐桌愁眉不展，唯独玛希尔哼着歌从楼梯上蹦跶着下来:“好香啊！今晚又有什么好吃的？”

　　“研究有进展了？”阿尔图暂时抛开那些烦心事，“还需要经费吗？”

　　“中规中矩吧，过两天再给你结果。”玛希尔随便从桌上抓了个面饼，蘸着驼乳吃起来，“怎么，钱不够了？”

　　“这你不用管。”阿尔图不太想让她知道这些，“钱的事，我想办法——”

　　“我可以去。”

　　法图娜站起身，郑重地向阿尔图道:“我可以去苏丹的后宫。”

　　“母亲！”扎齐伊也站起来，不过是被吓的，“你别说这种话！阿尔图大人不会让你去的！”

　　“你坐下，别让阿尔图大人为难。”法图娜呵斥，随即对阿尔图道，“梅姬夫人是绝对不能去的，一来有损你们的感情，二来有失体面；鲁梅拉还是个孩子；拉伊斯是黑街出身，言行难免有不得当之处，恐怕会触怒苏丹。”

　　“我毕竟是贵族夫人，苏丹就算残忍，至少看在我的爵位上，肯留我一条性命。”

　　梅姬也出言相劝:“这件事不要着急，还有别的办法……”

　　“对啊。”玛希尔咽下嘴里的面饼，“你是不是忘了还有个我呢？”

　　“对啊，这不是还有——不行！”梅姬反应过来，“苏丹的后宫有进无出，谁也不能就这么进去！”

　　“那可未必。”玛希尔道，“既然不给人，那就只能给钱。你有那钱不如给我，做个大炸弹把他后宫给炸了。”

　　阿尔图失笑:“别说那些没用的话……”

　　玛希尔认真道:“我说真的，让我去，刚刚是开玩笑，我现在不会做大炸弹，但是做个别的什么玩意儿哄他开心还是没问题的。”

　　这件事居然就这么草率地定下来，玛希尔确定了最后的日期，就拿了块面饼重新回到楼上，准备继续她的实验。

　　临走前，她转头看了看阿尔图:“开心点，老爷，别给他看到你现在的表情，先哄着吧。”

　　*

　　这几日苏丹做梦做得驾轻就熟，梦里那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也不再像最开始那样让他恐慌——因为他也确实没什么好恐慌的，自从缠上阿尔图，他每天过得像只米虫。

　　伟大的苏丹以惊人的恢复力养好了伤，在医生护士们看待医学奇迹的眼神里出院。阿尔图说到做到，根本不给他穿回那套衣服的机会，先给他找了两件最大尺码的衣服随便套上，就带他去买新的。

　　苏丹十指不沾阳春水，自然不会关心阿尔图钱够不够，不管在哪个世界都是如此。不过他也能看出来，这个世界的阿尔图混得不差，无论是物质财富还是社会地位，都可以称得上一句体面。

　　这还要归功于阿尔图因为碰到他没去上的那个“班”。

　　留一个将近两米的原始人在家里显然不是什么好主意，所以阿尔图带着他一起去上班。苏丹一路走一路看，大学校园里的教学楼、绿化带和花坛，甚至连路灯杆子都是新奇的。最新奇的是，阿尔图走在前面，路过的人都跟他打招呼，非常尊敬地叫他老师。

　　苏丹在后面，大言不惭地笑纳了这些问候，听到一句“老师好”就故作矜持地点点头。这种小孩子的把戏，阿尔图并不理会，只是在进教室的时候解释了一句:“这是我的家里人，生活不能自理，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就带过来了。”

　　“大家不用担心，他很安静，不会干扰教学秩序。”

　　学生们看到苏丹人高马大，留着夸张的长卷发，一双鎏金眼珠凶相毕露，忍不住开始窃窃私语，还有人偷偷拍了照。

　　苏丹别的没听懂，就听懂了第一句，大声反驳:“朕登基的时候就把家里人都杀干净了，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

　　学生们目瞪口呆，苏丹以为他们这是害怕了，久违地找回了苏丹的威严，得意地嗤笑一声。

　　阿尔图意味深长地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大家恍然大悟，原来是精神病啊！阿尔图教授一手抓教学一手抓科研，还要抽空照顾一个精神病，也真是辛苦了。

　　“等会儿外面会有铃声响起来，在此之前别说话，就在这里坐着。”阿尔图在学生们的窃窃私语中对他耳语，温热的气息笼住耳廓，“如果能做到，给你个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