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守护与合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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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云散去，月亮随意挂着，天色被连绵的雨洗得透亮明澈。清白的光亮久经碰壁后，终是翻过一扇未有遮拦的窗，一点点爬到软白的床铺，倚在端坐在上的少年人身侧。金色灵气时而发散，时而收束，以他为中心丝丝绕旋。
——
“咚-咚咚——少主，早餐好了。”林画一如往日敲响伊莱克斯的房门，安静在廊中等待。
伊莱克斯眼睫颤动，睁开双眼，金色瞳孔在晨昼的刺目阳光下流光溢彩。周身最后一缕金色归于体内，眼中金色褪去，他一边起身整理，一边对门外答道：“来了。”
“吱——咔哒。”泽拉从隔壁房间睡眼惺忪走出，打着哈欠朝林画问早，“早~”
又是一阵房门打开又闭合的声音响起和消散，伊莱克斯身姿挺然出现在廊中，阳光从尽头彩窗铺洒在暗红色地毯，他微微偏头，缤纷的光格掉落在他深色的发上，光彩流溢交叠成一顶冠冕轻轻浮在发顶，几粒微尘轻轻在他身侧跃动——
“早。”
光冠晃了晃，碎进泽拉眼中，不是错觉，伊莱克斯长高了，也，更好看了。
泽拉轻咽一下，缓慢开口：“……早——”，说完丢下两人朝楼下走去，走动间，及膝的睡裙轻轻晃动，泽拉看着睡得有些皱皱的衣裙，加上今早起床随意抓顺的头发，和伊莱克斯的字面意思的光彩照人，高下立见，相形见绌，落荒而逃。
伊莱克斯收起笑意，看着先行下楼的泽拉，心里生出一股滞涩。
泽拉跑到餐厅，看向正在布菜摆盘的林诺，雀跃地问：“林姐姐，今早吃什么！我来帮你！”说完就从林诺身侧跑过，直冲厨房。
伊莱克斯坐在椅子上，听着泽拉的说话声和走动声，变换着发生在餐厅和厨房，他的思绪也随动至昨夜。
「她不愿说，你别逼她。」
「好，我知道了。你知轻重，她再不愿，也终有要说的那天……只是那天，来得及吗。」日月神蜗沉沉看了伊莱克斯一眼，随后俯身行礼，消失在书房。
——
泽拉端着她和伊莱克斯的盘子放到桌上，坐到他左侧，像偷到鸡的黄鼠狼笑着对伊莱克斯说：“今天吃煎肉饼！”
“……嗯。”伊莱克斯散去回忆，偏头看向泽拉，她正抓着勺子往嘴里送，“嘶—嚯嚯，烫烫烫——”
笑意散至他的嘴边，眼中盛着的是他得所珍所视。
物来既顺，未来不惧，他伊莱克斯守得住！现在，或是未来。
“慢点，烫。”
“嗯嗯！”
“伊莱克斯，你今晚回来，教我个魔法。嗯，那种你可以随时找到我的，我也能知道你在哪里的，陆明夷说得对，他们肯定会一直盯着我们的。”泽拉打开门，站在门框里，仰头看着整理衣袖的伊莱克斯，这个是她刚刚吃饭时想到，能够宽慰和让伊莱克斯安心的办法，至于怎么安全离开希亚，她暂时还没想出来。但她乐观相信，天无绝人之路，既然这个扯淡的老天爷将她送到伊莱克斯身边，肯定不是天降一个棒槌给他，当且走一步看一步，风起则迎之。
“好，等我回来。”
“嗯，拜拜~林画，蓝天，你们也拜拜~等你们回来。”
美好的一天从肉饼开始，泽拉得到允诺后，哼着不着调的小曲，从果盘顺手拿起一个漂亮的果子，向上抛起又稳稳接住，几个来回，她虚虚往衣裙上一擦，脆响一声，她嘴里含含糊糊道：“嗯，好甜，”她渡步至厨房，“林姐姐，这个果子还有吗，明天给伊莱克斯他们带一些，学院午饭肯定不好吃——”
“好啊，等会我出门买菜买一些回来。”
狼吞虎咽解决完一个拳头大的果子，她舔舔唇，绽出一个笑，“林姐姐，我跟你去！你每天出门买东西好辛苦，我跟你一块去，帮你拎东西。”
林诺看出泽拉是在家待不住了，想出去透气，虽说泽拉和伊莱克斯对待他们很亲近，但她始终记得他们是这里的主人，对于泽拉的要求更是不会拒绝，况且她很喜欢泽拉，也不想拒绝，“好阿，那我收拾好就出发。”
泽拉从洗手的水中抽出手，胡乱擦干，“好，我去换衣服！”
花园街在希亚的中北部，林诺每天买菜的地方在西城门的早集，路程有些远，她带着泽拉来到街边租乘马车的地方，泽拉跟在她身侧，好奇地左看右看，豁，出租车？
林诺走到一个带着棕色帽子的白胡子老头旁，轻轻颔首躬身，“麻烦您，去西城早集。”
“十个铜币。”
泽拉收回目光，上前走到林诺身侧，老头见状，“两个人，二十铜币。”
林诺看着老头笑了笑，“阿爷，我妹妹还很小，占不了您多大地方，所以，两个人十五铜币。”
老头瞬间耷拉下脸，不好气地大声斥骂：“你们这些有钱人！居然还跟老头我计较五个铜币，真是，真是——”真是半天也没支吾出个所以然。
嘿呦喂！倚老卖老？泽拉才不想坐他的马车，拉起林诺就往前走了，迈出几步，一个全身黑衣面色凶狠的男人拦住了她们的路，林诺忙上前一步，将泽拉往身后一挡，朝来人扬笑，“您好，麻烦让一让。”
泽拉瞬间火大，强买强卖到她头上了，她将林诺拉回，握起拳头直挺腰杆，跟凶狠男人对峙，良久，男人幽幽开口：“小姐，我家主人有请。”
“我不认识你家主人，凭什么跟你走？”昨夜之后，她知晓希亚城对于她和伊莱克斯并不安全，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身后的老头此刻正在风凉话，“哼，怪不得，原来得罪人了。”男人闻声抬眼看他，一股杀意绞缠上他的脖颈，老头吓得哆哆嗦嗦爬上马车安静等客。
“西四。”
凶狠男人闻声退开，来人一袭白色兜帽长披，几缕金色长发不听话般掉落在胸前。
靠。泽拉看着前方的来人，凭借发丝认出了对方，她不动声色看了看周边情况，计划逃跑路线，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她现在还有林诺。既然跑是不可能了，那就想想等会怎么忽悠他。
“多谢阁下。”马车上，林诺朝白衣人颔首致谢。他单手支头倚着靠枕，没有回应她，目光却一丝不落（la）落在泽拉身上。
泽拉此时端端正正坐在林画身侧，双手平稳放在膝头，颇有一副“从良”的乖巧。
看够了，他才屈尊开口：“还跑吗？”跑啊，怎么不跑！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泽拉赶忙摇头，朝对面傻笑，“不跑了，不跑了。”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泽拉感觉她现在脸疼，对面怀疑和审视的目光一点一点压下她的嘴角。
泽拉的情绪总是轻易地表现在脸上，看着她沉下去的脸色，也差不多玩够了，白衣人轻笑一声，“泽拉，好久不见。”他将每一个字都咬得重重的。
泽拉也了丢下刚才的乖巧，抱臂往后一仰，靠在车壁上，眉头一挑，无不乖张，她盯着余照慢慢开口：“你抓——”顾及身侧的林诺，她又换了种说法，“你找我做什么，总归不是特意送我们去西城吧！”
“你——猜——”
“不猜！”泽拉生气地扭头看向窗外，马蹄和车轮碾压在石街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不气不气，她这是又栽了，栽给了对面那个，笑面——鱼？迟早炖了他！
窗外景色逐步变换，车外路过的人从衣饰华贵到质朴，颜色也逐渐从鲜亮到灰暗，吵杂的交谈声中也逐渐夹杂着粗言鄙语。马车稳稳停下，西四朝后的车厢煞煞然说道：“主人，到了。”
泽拉立马起身，抓着林诺窜下车，想了想，撑上车窗，挑开纱帘，别别扭扭开口：“那个，谢了，还有，再也不见！”
不远处就是早集，嘈杂的人声混杂尘土、青草，还有食物的香气的风扑到泽拉脸上，“好多人阿！”她牵上林诺的手，拽着她涌入这生机勃勃的喧闹之中。
纱帘掉落，余照隔着一层白蒙看着她和林诺钻入人群，几个眨眼就不见身影。他直起身，摘下兜帽，如瀑的金色从脑后倾泻而下。腰间的发尾逐渐向上变黑，逐渐收束成一髻，白色的衣衫也一瞬变成浓稠的黑色，昳丽的面庞也蒙上了一层迷蒙的雾晕。
“嗯，这个好吃！”泽拉怀里抱着不少刚得的吃的，正一一试吃。这里的集市是城外的村庄的百姓在此自发组成的，其中也有不少林诺同村的叔伯婶娘，她也常照顾他们的生意。泽拉的一堆战利品也是他们塞给她的，她一路逛一边吃，犹如掉进米缸的小鼠。
“林姐姐，这个好看吗？”泽拉此刻站在一个手工饰品摊前，举着一个精致的小镜子问林诺，日光落在镜面，折射出一道刺目的光，闪入人群。
林诺还未答话，一只手从后上方抽出泽拉手中的镜子，不等她回头一只手带着适当的重量压在她肩上，温热的呼吸抚在她耳侧，“这里还有一个，”光束晃动，又进入人群。
“怎么让人跟了，真不小心。”
说话的气息落在她耳廓上，痒痒的，泽拉朝另一侧偏了偏头，跟身后人拉开距离，下意识反驳道：“怎么不是跟着你的？”
余照哼笑一声，“小东西，牙尖嘴利，有你求我的时候。”
泽拉抬手拿回镜子，推开他，不客气回怼，“是吗，我怎么不知道。一会不见，你倒是给自己染了个色？”
泽拉虚虚拂过面前的物件，一个坏笑，拿起角落里的艳红色大花——
“哈哈哈——挺适合你的，送你了！”泽拉捉弄完他，丢下钱立马就跑，没跑出几步，她的小身板就被人群推搡回到余照身侧，泽拉看着他尴尬干笑一下，“嘿嘿，真巧，真巧。”
余照抱臂，发上的红花在风中轻晃花瓣，他皮笑肉不笑地问：“还跑吗？”
“不跑了，不跑了。”
闹剧结束，两人并肩走着，泽拉率先开口：“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吧。”
余照点点头，抛出第一个问题，“你想杀佩罗吗？”
泽拉惊恐看向身侧的人，她的三观早已钉死在上一世，杀人，是要偿命的！可他把杀人说得像挑菜那样容易，她咽了好几次，润滑的声带依旧没有发出声响。
“让一让，别挡路！”，泽拉这才回神迈动步子将路让开，“不，不想！”
“你不恨他。”
“不恨。”
路，走到了头，泽拉转身看着余照，“你想做什么？你恨他。你想——杀了他。”她脸上没有半点嬉闹之色，认真地盯着余照的眼睛。
“那么，我呢？你——”泽拉喉间发紧，身侧的手止不住的发颤，眼睛也红了一圈，她用发哑的声音质问面前的人，“我知道了这件事，你会——你会也杀了我吗？”
云朵飘走，阳光毫无阻拦照在两人身上，一黑，一白，只那样对持。
余照抬头看向太阳，刺目的光线使他下意识闭起眼，一、二、三、四……十。他睁开眼，眼前的少女还在，这次，她没有跑。他心情很好地笑了笑，“不杀你。不过，你要帮我。”
本以为命不久矣的泽拉听到他说不杀她，紧绷的身体和神经终于从窒息的水中浮出，她抬起右手，发颤的手不再抖动，等状态彻底恢复，她大着胆子问：“如果，我不帮你呢？”
余照又像是被逗笑了，“那，我就杀了你哥哥，他叫伊莱克斯对吧！”
“你敢！”泽拉抓住他的衣领，凶狠地盯着他，“你敢动他，我会杀了你。”接着她怔住了，她想——杀了他。
趁她怔神之际，余照向后一仰，轻易挣脱泽拉的力量，“跟我合作，我会让你们平安离开希亚。”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守护与合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