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晴》枣厘

4、过往

　　下午的时候，姜知回站在二楼的楼梯口，下课已经有五分钟这样了，他在教室整理了一下书，然后才出教室的，白原池叫他等他。

　　姜知回低头看着手机，站在一班门口的走廊。

　　“走吧，让你等了一会儿。”白原池走了出来。

　　听见声音的姜知回抬头看了一眼他，“嗯。”

　　白原池回头看了一眼他的同桌，姜知回也看了过去，有点眼熟，好像在那里看过。

　　姜知回想了一下，是早上和白原池聊天的那个alpha。

　　见对方一脸无语地看着白原池，然后又对姜知回笑了一下，很好看的笑容。

　　姜知回又觉得这表情哪里见过，有点像谁来着的？

　　“走吧，回家。“白原池转头看着他，姜知回还在思考。

　　白原池拍了一下他，“走了，你别看他，他有心上人。”白原池说完对着他同桌挥手，示意“走了，再见”的意思，然后转身就往楼梯口的方向走了。

　　姜知回:?

　　见对方这样子，姜知回也没有说什么，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走到楼梯口，他已经跟上了白原池，应该是白原池放慢了脚步。“怎么了？”姜知回问。

　　“我知道怎么走。”

　　你不用放慢脚步等我。

　　白原池下楼梯，姜知回也下楼梯。白原池问：“听简衡优说，你报了广播站？”

　　哦，对。曲南之那个笑容像简衡优。

　　姜知回突然想起来。

　　姜知回不再多想，点头，“是的，不过现在高三，最多也就是这个学期能参加相关活动。下个学期，学校禁止高三下册的同学参加了。”

　　白原池说：”我以为你是那种什么都不会参加的人。”

　　“为什么？”

　　“感觉。”

　　“alpha的感觉？”

　　白原池看了一眼他，姜知回疑惑道：“怎么了？”

　　白原池摇头，说：“不是，是我自己的感觉。”

　　广播站的的播音开始了。

　　“好久不见，敬爱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欢迎大家收听本学期的第一次广播，我是播音员沈茵。”

　　姜知回与白原池走出教学楼，白原池说完那句“不是，是我自己的感觉”之后，就没有开口了，气氛有些僵。

　　姜知回听到的时候，只是点了点头。广播站那边正在播报今天的天气情况。

　　“今天是九月十九日，天气多云转晴。”

　　两个人没有说话，也有着其他学生往校门口的方向走去。

　　“I’m thinking about you。”

　　广播站正在放在歌，旁边有两个学生从他们身边走过，姜知回走在外道的，听见那个男生接了下一句歌词，“耳机播放鼓点。”他的声音和广播的声音重合了。

　　“I can’t live without you,保持我们初见的新鲜。”

　　姜知回那一瞬间觉得这一刻很美好，看着前面并肩而行笑嘻嘻的两个人。

　　白原池和姜知回一直向学校大门的方向走去，太阳将两个人的影子拉的很长。

　　两个人不说话，姜知回扭头看了一眼白原池，对方看着前方，他也看着前面的路。

　　司机早早到了校门口，白原池给姜知回开了后车门。

　　“嗯？”

　　白原池说：“我坐后面，你先进。”

　　姜知回道了一句“谢谢”。

　　车里，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

　　姜知回有些无聊，打开学校的网站。

　　“今天，我妈妈不回来。”白原池看着手机。

　　与此同时，姜知回也收到了唐在的信息，姜知回一边回消息一边说：“知道了。”

　　姜知回看了一下学校的网站，看到了那个白原池和他同桌，是一个大合唱的表演，两个人被拍出来了的，标题是曲南之和白原池的西装造型太帅了。姜知回点进去看了一下，大概就是一直夸他们两个这个造型真的很好看。姜知回看着图片，图片很有氛围感，曲南知弹钢琴，白原池拉小提琴。还有一张是他们两个在后台拍的照片，曲南之笑的很开心，对着镜头比了一个“耶”，另一只手则搂着白原池的肩膀，白园池的表情则是浅浅的微笑。

　　白原池拉小提琴这个事情姜知回第一次见到，在他的印象中，白原池是一个喜欢拿着画笔的人，准确来说，应该是一个喜欢画画的小孩。

　　十一年前的事了。

　　他的印象还停留在十一年前。

　　姜知回将手机屏幕关上，看着车窗外面。外面的风景牵引着他的思绪，姜知回想到了那个下雪天，他出院的那一天。

　　“想什么呢，到了。”白原池提醒他。

　　姜知回转头，这才反应过来，已经回到了行庭舒园。

　　“下车。”姜知回下车的时候，听到白原池和司机叔叔说了一句“谢谢。辛苦了。”然后回屋子里了。

　　下车关好车门，姜知回说：“辛苦了。”

　　走进了前院，他来到那个亭子处，将花格上剩下的那只晴天娃娃摘了下来，然后回屋里去了。

　　屋子里，大厅的灯是亮着的，空无一人，姜知回想着白原池应该是回二楼的房间了。他也没有在大厅多停留，倒了一杯水就上楼了，他将大厅的灯关了，回到了三楼。

　　三楼一般只有他一个人，他房间旁边的那个房间一直都是锁着的，但今天，姜知回看到那个房间灯亮了。

　　姜知乎靠近，门口上挂着“团团的收藏室”的木牌，是用画笔写上去的，很可爱的字体。

　　姜知回对这个有点印象，这个木牌是白原池自己写的。

　　姜知回站在门口，对着的是落地窗，窗帘是白色的，姜知回目光有些涣散，白色窗帘透光，落日的光线照入，让这个的房间本就是暖色系的灯光变得更加微黄。

　　他想，有风来就好了，这样，就有他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的那种感觉。

　　“看什么?”白原池往他的方向看去。

　　姜知回一愣，语气平静，“这边灯亮了，我以为有鬼，就过来看看。”

　　白原池：……

　　白原池说：“没有鬼，有人。”

　　白原池蹲着，在落地窗左侧的柜子里找东西，“你要进来看看吗？”

　　姜知回是有些好奇的，于是点了点头，说了一声“谢谢”推开门，然后将门关好。

　　“你找什么？”姜知回看了一眼周围，站在他身后，看着他在那个放有好多个首饰盒抽屉里，一个一个打开。

　　他看着白原池的手腕，说：“手镯？”

　　“不是。是戒指。”白原池还在找。

　　“你不记得放哪里了？”姜知回看着周围的东西，不像是收藏室，像是杂物间，连圣诞节的袜子都有。

　　姜知回对这个有点印象，“我记得以前不是这样的。”

　　白原池说：“以前是眼前，现在是现在，所以的东西不可能一成不变的。”

　　姜知回笑了一下，“东西不是你放的。”

　　白原池抬眸看来他一眼，“是。”然后，目光又落到原本的地方，“东西也不全部是我放的，有的是我妈妈放的。”

　　白原池打开一个银色的首饰盒，里面是一个戒指，然后拿起他起身。

　　此时的姜知回的目光已经看向其它地方，他点了点头，“这样啊，你家这么大，一定要挤在这个房间吗？”

　　姜知回没有注意到对方已经起身了，侧身转头看着墙上的一幅画。

　　“你应该去问你的唐阿姨。”白原池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是我姑姑画的。”

　　姜知回这才察觉到白原池已经找到了他想找到的，他瞄了一眼白原池，然后目不转睛地看着墙上的画。

　　“好有生命力的画。”

　　画是以彩色颜料为背景，然后用黑色和蓝色颜料画了一只蝴蝶，蝴蝶的翅膀没有画完整，整体像是在冲破束缚，但是却有一种无力感。

　　“为什么？”

　　白原池看着那个画，接着说：“我感觉倒是对生活的失望和希望。”

　　姜知回说：“所以她没有放弃，有希望是好事，可以支撑人活下去。”

　　姜知回感觉白原池愣了一下，但好像又是错觉，他听见白原池说：“你有过不想活着的瞬间？”

　　这个话一下子扎进了姜知回的心，他在沉默了两秒后回答，“有的。”

　　“难过的话，可以不说。”白原池微微蹙眉。

　　姜知回往其它地方走了几步，“我说的话，你听吗？”

　　白原池给了他一个十分肯定的回答，“当然听。”

　　姜知回笑着看了他一眼，说道：“我小时候腺体受伤，那时候应该是特别痛的，具体的痛感我也就忘记了，但是我记得我四岁那年在医院被两个护士按着验血和打针的场景。”

　　“麻药过去后的痛感真的是很要命，那时候一直哭，哭晕过去了，就不痛了。后面手术结束之后，我的腺体依旧轻微疼痛，而且很不稳定，为了把我的注意力从腺体转移，心理医生……应该是心理医生吧，给我安排了拼图之类的游戏。”

　　姜知回说着笑了笑，“小时候还挺喜欢玩得，后面长大了就不那么喜欢了。”

　　姜知回耸肩，“那时候挺想死的。”他看了一眼白原池。

　　白原池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眼睛似乎一直没有从他身上立刻，他的目光居然让姜知回感觉到一丝丝的疼痛。姜知回愣了一下，有些慌张地开口：“所以，这个画……表达地很好。画得很好。”

　　姜知回不再看那一幅画，看向了那一幅画下面的一个只有到腰这么高的柜子的，最上面的那一层上放着摆放整齐的一排相框。

　　“如果我告诉你，她释怀了呢？”白原池依旧看着姜知回。

　　“那是现在。”姜知回他看着相框的内容，没有去看白原池，姜知会反应过来之后，说：“我并没有了解过你的姑姑，她对某一些事情释怀，那我觉得她很厉害，放得下去。我还挺佩服的。”姜知会嘴上是这样说的，但是他想，真的会有人放得下吗？

　　想到这里，姜知回回头看着白原池，发现对方走近了几步，没有再说关于他姑姑的事情了。

　　姜知回用手指指了指那一个相框，说：“可以仔细看看吗?”

　　白原池看了一眼，是唐在和苏千柔的合照。“你看吧，应该是我妈妈放的。”

　　姜知回拿起相框，照片里的两个人很开心的笑着，唐在和苏千柔并坐在椅子上，唐在还抓苏千柔的手，将她的收举起。姜知回眼睛很认真的看着照片，小小声地说：“好久没有见到妈妈这么笑过了。”他轻轻地将照片放回原处。

　　白原池不明，但是他看着姜知回，“她们几个是好朋友。”

　　姜知回点了点头。

　　白原池问：“如果我问‘怎么了’‘为什么’会让你觉得困惑吗？”

　　姜知回一愣，看向他，他嘴唇动了动，并没有说出什么。

　　白原池目光灼热，看着他，笑了一下：“欲言又止？”

　　姜知回明说：“没有想到有人会这样问。”

　　“那你现在有了。”

　　姜知回笑了笑：“你问吧。能回答我会回答的。”说道这里，姜知回挑眉道：“你不怕我说谎。”

　　“我怕，但是我更怕你一句话不说。”白原池向前走去，看向那个相框，他离姜知回的距离有些近，姜知回往旁边走了一步。

　　“你问。”

　　“所以是什么支撑你小时候活下来？又是为什么你很没有见到苏阿姨这样子笑了？”

　　“我活下去是因为我妈妈和外公。”姜知回的语气很平淡，“至于，妈妈为什么很久没有那么笑了，可能是因为他爱情不幸，我的父亲，我从来没有见过，听说我妈妈怀我的时候，他们已经分开了，我妈妈和外公从来没有和我是过这个事情的具体情况，她生下我的时候本来想把我送走的，后面是我外公留住了我。”

　　“在我开口说第一声‘妈妈’的时候，她心软了，接受了我，整个人的状态都好了好多，后面因为我腺体受伤，我就没见她笑过。之后我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吧，她在国外旅游的时候遇到了我现在的后爸。”

　　“我们很少见面的。”姜知回平静说道，“但是我知道她爱我。”

　　白原池沉默了两秒，“很高兴能遇见现在的你。”

　　姜知回笑了笑，“我其实很庆幸，你比我想象中的好。”

　　白原池蹙眉，“你把我想的很坏吗？还是……对alpha的印象。”

　　“放心，我没有性别歧视。”姜知回看着白原池，嘴角上扬，“对你的小时候的印象。”

　　白原池说：“我小时候很坏？”

　　姜知回说：“我没说过。你自己认为的。”

　　小时候一脸冷漠地看着姜知回的白原池，姜知回印象深刻，只是站在他的画前看了一眼，就被“赶走”的姜知回那时候是觉得白原池挺凶的。

　　白原池看着他的眼睛，“你还有什么想看的吗？没有的话，就出去了，如果你想看，我就在留下了。”

　　姜知回环顾了一下周围，说：“那走吧。“他说完这个话就离开了，白原池将“收藏室”的门关上，转头发现姜知回已经进了房间的门。

　　刚刚关上门的姜知回听到了敲门声，连敲了三下，姜知回先是一惊，反应过来后，正打算去开门，然后听到了白原池的声音：“晚上吃什么?”

　　姜知回手握着门的手柄，听到话后，将手放了下来，“都可以。”

　　“这样的话，去外面吃成不成？”白原池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接着说:“叫上简衡优。”

　　“他不是住校生吗?”

　　“可以请假的。”

　　姜知回惊讶，“你让他请假？”

　　“没有，他晚上有事情，请假了。”

　　“行。”

　　“那说好了。”白原池说完之后就下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