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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年少的他 ...


  •   夜晚,燕京大学操场。

      他们到的时候,操场灯光通明,人山人海,舞会已经开始了。

      舞会并不像欧洲贵族舞会那么庄严肃穆,而是在操场上一圈人围在一起,一会儿跳街舞pop、一会儿跳国标拉丁、一会儿跳少数民族的舞蹈……

      旁边还有一架电子琴,一个音响。

      苏树抬头看了看,今晚天气不太好,乌云遮住月光,所以到现在,他爹还没什么变化。

      李斐和白云舒看见这场景,兴奋不已,冲到舞池里,加入了舞蹈。

      场里刚好在跳欧美的一首r&b,很熟悉的音调。

      苏曲礼一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但在其他人的感染下,舞步逐渐大胆起来。

      一首接一首,欢呼声、笑声围绕在耳边,四人跳得脖颈上全是汗也不停。

      沈英在场边笑着看他们。

      休息片刻后,下一场舞又即刻开始。

      舞池中央,来自四川的彝族少年少女们率先上场。他们足下踢踏的节奏,仿佛应和着大凉山深处清越的溪流,裙裾翻飞似燃烧的火把,双手在半空迅捷地交错、有力地挥动,好像古老力量在血脉里奔涌的节拍。

      下一首曲子还没放,云南傣族同学已悄然接上。柔韧如春水的肢体,轻盈的步态,双臂优雅地伸展、舒缓地起伏,宛如一只优美的孔雀,也像澜沧江畔凤尾竹的婆娑清影。

      不过要说最震撼人心的,还是内蒙的同学。浑厚悠远的长调自飘来,几个内蒙的男生女生阔步踏入操场的光晕之中。奔放的舞姿,挟裹着马背民族的魂魄与长风,在舞台中心奔涌、激荡,像一朵粗犷雄浑的萨日朗。

      苏曲礼他们连连鼓掌。

      沈英拍了拍他,说:“这些同学都是燕京大学或者理工大学的,没你专业。”

      苏曲礼摆手说没这回事。

      白云舒拍上苏曲礼的肩,问沈英说:“有没有藏族舞?”

      沈英笑着指了指苏曲礼:“就他一个藏族人。”

      “那不刚好,让他上!”白云舒说。

      沈英眼睛一亮,到负责人身边耳语几句,走回来抱歉地说:“不好意思,音响的盘里没有拷藏族乐曲。”

      白云舒指着电子琴:“那不有琴吗?”

      沈英双手摊开:“可没有谱子啊。”

      “他不需要谱。”

      李斐、苏树、苏曲礼异口同声,说完他们都很惊讶,三人对白云舒的能力居然这么整齐划一地认可。

      白云舒有些骄傲地朝沈英扬了扬头:“咋样?”

      沈英又去找负责人商量,负责人听后连连点头。

      等前一个蒙古族同学跳完,负责人把电子琴连上音响,对苏曲礼和白云舒比了个“请”。

      周围一圈一圈地同学逐渐安静下来,探头探脑地往舞池里看。

      白云舒看向苏曲礼:“弹哪首?我只会那晚你在西藏大饭店跳的那两首。”

      苏曲礼也看向白云舒:“那就两首都弹。”

      白云舒笑了笑:“你身体撑得住吗?”

      苏曲礼也笑了笑:“你谱子记得住吗?”

      白云舒笑出声:“行,试试。”

      白云舒坐到电子琴前,先扫了一遍确定准度。

      苏曲礼站到舞池正中,此刻,操场边的白灯如同聚光灯一样,只在他身上闪耀异常。

      周围同学屏住呼吸,后排同学甚至还踮起脚来看。

      俩人根本没说好先跳哪个,白云舒想了想,直接开始弹《益久措姆》。

      随着钢琴变调,苏曲礼抬脚踩了两下地,开始起舞。

      他没有穿藏袍,只穿了个最普通的白T恤加牛仔裤,反倒把他的动作看得非常清楚,很多人甚至没意识到他没有穿藏袍。

      比起西藏大饭店那晚,苏曲礼今晚的舞蹈更轻盈,他的笑容也更真诚。

      有不少非藏族同学被他感染,参与进去,随着他的动作舞蹈。

      但只有一个电子琴伴奏,舞蹈终归是单调了些。

      李斐也发现这一点,叹口气说:“要是有人会唱这首舞曲就好了。”没想到下一秒,耳边响起歌声。

      苏树一边唱,一边有些得意地看向他:不巧,我会唱。

      因为苏树没学过藏语,所以比起词,他更重视曲调,有些又长又拗口的词直接“嗯嗯”过去。

      身后其他同学听见,发现不是很难,也就跟着唱起来。

      歌声从一处传开,逐渐包围成圈,盘桓在操场上方。

      苏曲礼以一个完美的下腰结束。

      歌声渐止,取而代之的是剧烈的鼓掌声。

      苏树和李斐佩服白云舒的绝对音感,两首歌,他只听过一遍,居然能一音不落地复弹出来。

      白云舒非常刻意地说:“这些舞曲都有一个主旋律,很好记,你们记不住吗?”

      李斐:“嗯嗯,知道你装到波大的了。”

      其他同学更多是佩服苏曲礼的舞蹈,有不少女孩围过来,问他:“你是哪里人呀?”

      苏曲礼说:“云南香格里拉的。”

      “哇!”女孩们眼睛闪闪,又问,“香格里拉,好好听的名字!是不是很远?你怎么会来这里上学?你是哪个学校的啊?你长得好帅!!”

      苏曲礼脸红了些,说:“香格里拉离北京非常远,坐火车要三天。我想来北京看看,所以北京艺术学院念书,谢谢你们。”

      旁边有个男生见他那么受欢迎,不屑地说:“服了,先把汉语说好再来撩妹吧。”

      苏曲礼脸色一变,不说话了,女孩们见状,也识趣离开。

      舞会最后一趴是交际舞,同学们各自找好搭档,在圆舞曲中跳起华尔兹。

      有个女生红着脸,主动跑来邀请白云舒。白云舒笑得眼睛都没了,拉上女生的手,步入舞池。

      李斐看着舞池中央的白云舒,对苏曲礼说:“看见没,你长得太凶太苦了,还是要白云舒那样爱笑的逗女孩儿喜欢。”

      苏曲礼似乎有些被戳中,拉住苏树的手臂,说:“你和我跳。”

      苏树吓一跳,连忙挣脱开来。

      虽然舞池里也有男生和男生、女生和女生跳,但和自己老爹跳华尔兹……非常怪异了。

      看见苏曲礼不解的眼神,苏树赶紧编个谎:“我我我……”他一眼看见站在身旁的沈英,“我和英姐一起跳!”

      说完,不等沈英回答,拉着她进了舞池。

      沈英有些意外,但还是笑笑,搭上苏树的肩,说:“我比你小,别叫我姐。”

      苏树:“好的,姐。”

      现在场边,还剩苏曲礼和李斐大眼瞪小眼。

      苏曲礼对他伸出手,眼神里不容拒绝。

      李斐无语至极,但也只敢默默把手放上去,喃喃说:“老子这辈子第一次跳交谊舞居然是和个男的……”

      苏曲礼对李斐也还算客气,两个人你来我往,一会儿你跳女位、一会儿我跳女位,逐渐顺眼起来。

      还没等进入佳境,第一场舞就结束了。

      白云舒要留女生下一场一起跳,女生却连连后退,说什么都不一起了。

      白云舒挠挠头,不解地回到三人身边:“我跳得挺好的啊,对女生也很友善,她怎么……”

      苏曲礼稍稍偏头看了那个女生一眼,说:“看她鞋子。”

      其他三人看去,只见女孩子的白鞋上全是灰扑扑的脚印。

      白云舒试图狡辩:“我是不小心踩了她几脚。”

      仔细一看,有的鞋印甚至蔓延到鞋带最上方,说明踩她鞋的人,整只脚都踩在了上面。

      三人:……

      李斐点评道:“这姑娘腿力厉害,脚上站了个人都能跳完舞。”

      “闭嘴吧,”白云舒拍了下苏曲礼,说,“要不这样,下场舞我和你跳,你再教教我。”

      苏曲礼没有拒绝,他也没有别的舞伴。

      苏树露出诡异的笑容。

      圆舞曲再响。白云舒拉起苏曲礼的手,跑进舞池,转身不容拒绝地说:“我跳男步,你跳女步。”

      苏曲礼知道他的小心思,无奈地点点头,搭上白云舒的肩,随曲开始舞蹈。

      苏曲礼边跳,边小声指挥着他:“左,右,前,前,后,转……”

      白云舒像四肢不太协调一样,让他往左他往右、让他往后他往前,结果重重撞到苏曲礼怀里,踩了他一大脚。

      苏曲礼低头看了一眼白鞋。

      白云舒:“不好意思昂。”

      “没关系,赔钱就行。”苏曲礼说,然后收获了白云舒一拳头砸到肩上,不轻不重。

      “我给你舔干净好吗?”

      “不行,你口水很恶心。”

      “我艹……”白云舒笑着要去弄苏曲礼,被苏曲礼牢牢锁住。

      然后俩人把圆舞曲跳成了蒙古摔跤。

      注意到周围人的目光,苏曲礼把他擒住,说:“回去打。”

      白云舒也见好就收,嘴里骂骂咧咧但身体很诚实地又开始跳舞。

      苏曲礼继续指挥,“右,左、左边……白云,你不懂左右吗?这是左边。”

      “哦哦哦……”

      跳了几轮下来,白云舒早把要和苏曲礼大战三百回合的事情忘的一干二净。他越来越熟练,和苏曲礼配合得也越来越好,终于是感受到了一点儿交谊舞的乐趣。

      灯光很刺眼,音乐很大声,周围人全是模糊不清的。

      只有风吹起额前长发,再看清共舞的人。

      苏曲礼眼里也有笑意,但他的嘴角永远都是耷拉着的,哪怕笑起来也一脸苦相。

      白云舒看着这样的他,想起早上练口语练打自己的苏曲礼,笑意淡了些,缓缓停下。

      苏曲礼不明觉厉,但还是跟着白云舒停住脚步,正想说话,嘴边被一只手指戳了戳。

      太突然了,苏曲礼甚至来不及往后躲。

      白云舒用手指把他的嘴角往上带,说:“班长,心里别那么多事,多笑笑嘛。”

      说完,一双泛着水花的眼睛抬起,带着笑意和满天月光看向自己。

      苏曲礼的眼神忽然一变。

      先是惊诧、而后变成绝对不会在苏曲礼眼中看到的深情。

      舞池中央,他们靠的太近了,以至于苏曲礼的变化在白云舒眼里格外明显。

      白云舒吓了一跳,以为这人中邪,才要往后退,一只精壮有力的手臂环住腰身,一把将人锢进怀里。

      “白云。”

      低沉而深情、还带着些不可思议的声音在白云舒耳边响起。

      圆舞曲渐小,如鼓的心跳声,隔着皮肤和衣服一下一下敲进白云舒耳里。

      有点恐怖了。

      白云舒挣扎了一下,发现挣不开,说:“诶你不至于吧,我就踩了你几脚,干嘛呢?”

      苏曲礼听见这话,苦笑了一下,说:“白云,我很想你。”

      “别说这么诡异的话可以吗。”白云舒又挣了一下,刚才和苏曲礼可以随意打闹,但现在的苏曲礼令人恐惧。

      白云舒继续撂狠话,“赶紧放开,两个大男人拉拉扯扯地算什么?等回宿舍不给你打服我不姓白。”

      苏曲礼很轻地说:“我不想回去了。”

      “?”白云舒说,“你有精神分裂还是中邪了啊?刚才还说要回去的?你没事吧?”

      苏曲礼只看着白云舒,拽紧他的衣服,深深叹了口气。

      白云舒拍了下他的手,说:“给我放开昂。”

      谁知手被苏曲礼反手抓住,放在手中反复摩擦。

      “你脑子没事儿吧?”白云舒吓疯了,用力挣扎,边骂道。

      话音刚落,白云舒看见一滴泪从苏曲礼的睫毛上落下,碎在地上。

      然后俯下身,靠在白云舒肩头,颤抖着说:“我好累。但还好,我还能见到你。”

      “我靠。”音乐太大,白云舒没听见他在说啥,但感到肩头的湿意,惊了,苏曲礼被他骂哭了?!

      “不至于吧,我昨天还骂你傻逼呢。对不起啊,你别哭了,我不骂你了……不是等等,是你先抱着我不放的!”

      正一脸懵逼时,一个人突然把他们分开。

      “爸……不是,阿礼哥,你是不是不舒服!!”苏树格外激动地问苏曲礼。

      苏曲礼深吸一口气,点头,对白云舒说:“不好意思,我不舒服。”

      白云舒眼神求助地看向苏树,小声说:“他好像中邪了。”

      苏树制止了要一起跟上来的白云舒,把苏曲礼迅速带离舞池,抬头一看,月亮不知何时悄悄露了个脸,撒下漫漫月光。

      苏树和苏曲礼往操场外面走,离得非常近,听见他爹说:“第三次。”

      苏树低声问:“爸你又死了?”

      “对,一样的死法,也是聚光灯砸下来,我救你,然后我死了。”

      苏树说:“也就是说,从爸你上次穿越过来到这次穿越,中间只隔了这一个事情?”

      “是,你们过了很久了吧。”

      苏树点头:“你咋知道?”

      苏曲礼笑了笑,“你长大了些。”

      苏树呼吸一滞,又说:“刚好过了一个月。你两次来,都是农历十五月亮最圆的时候。而且我上次计算了一下,你从穿来到穿走,和你在演奏会循环开始到结束的时间一样,都是五分钟左右。”

      苏曲礼已经缓过神来,若有所思地点头,说:“三个问题。这种穿越或者循环是否会持续下去?如果我救了你是不是就会停止?停止后你是否还能留在这个世界?”

      一切都是未知数,苏树摇了摇头,忽然灵光一闪,说:“爸,既然一切都是因为你救我而起,那你下次别救我不就行了!”

      “不行。”苏曲礼斩钉截铁地拒绝。

      “为什么?”

      “要是你死了不穿越了怎么办?那你就真的死了。”

      苏树再次一愣。

      “时间差不多了,我会再想办法。”苏曲礼想了想,又说:

      “刚才吓到他了,都怪我心急,你在这边也不好解释。”

      “没事爸,我想办法圆上。”

      苏曲礼抬手,想揉揉苏树的脑袋,还没碰到,手就落了下去。

      等苏曲礼醒来时,苏树在想,这五分钟内,他的年轻老爸去哪儿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年少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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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开新文啦!V前一周3~5更,V后日更,段评已开,大家来玩儿啊~~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