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葵》萝卜丝姬

4、功德金光

　　事实证明，爱作妖的人消停下来，并不是被说服，而是暂时蛰伏，作更大的妖。

　　在大家一致确定白芳绚作为小队的队长后，戚正风提出他要单独行动。

　　还在强调门派荣光、展望四人互助的美好愿景的白师姐沉默了。

　　这是道士倒插香，明摆着不是一路人。

　　白芳绚也明白这个理，爽快应下他单独行动的请求，只着重强调随时归队都可以。

　　随着飞船的缓慢降落，此行的目的地，怀沙城到了。

　　怀沙城隶属梁国，梁国是人间九大皇朝之一，除此之外还有近一百个左右中小王朝。

　　宗门子弟在人间的历练地多在九大皇朝范围内，宗门掌门与皇朝曾立下约定，门下弟子不得干涉皇朝统御下的领土、政权、战争、律法、经济、人口。

　　简单来说，就是除了斩妖除魔，像个老百姓老实在凡间生活一段时间，惹出麻烦就逐你出宗门。

　　仙门子弟在未完成历练前，不具仙力，实力相当于武林新秀，再加上宗门严重惩罚机制，导致凡人根本不怕他们，有些被频繁造访的城池，对仙门子弟来历练这件事，习以为常。

　　皇朝的繁华大都市，不像朝葵之前与师父下山去过的地方，小气陈旧，它明显簇新的多，小贩的叫卖声、跑堂的招呼声、情人的调笑声每时每刻都在为这个城市焕发新的生机。

　　戚正风打头直行，白芳绚思考的同时四处张望，朱强走在两位师妹中间，以防意外。

　　朝葵在街边美食的诱惑下悲催地发现，她没钱，一文都没有。

　　在经过一个岔路口，戚师兄拐进小道，白师姐向着更宽阔的大道走去。

　　朝葵虽然很好奇戚师兄单独一个要做什么？但还是选择跟着师姐啦。

　　只略慢了几个脚步，朝向师姐的方向的道路，愈发难以前近。

　　凭借身高优势，隔着几排人头，看到正中央的主角是白师姐和朱师兄。

　　白芳绚正高声说道：“各位父老乡亲，我们师兄妹初来贵地，选穴安宅、捉鬼伏妖皆是拿手的本事，各位如有这方面困扰，我们绝对不辞辛劳。”

　　人群中传来一句，“几文钱？”

　　白芳绚敏锐抓住时机，抑扬顿挫的声音响在周围人的耳边，“不要钱，一文钱都不要。”

　　这句话引爆周遭人的热情，‘不要钱’经过口耳相传，吸引到更多人围观，外围的人很多并不清楚最中间两人要干什么？怀揣着免费的热闹如果不凑上去就吃亏的心理，拼命往里挤。

　　片刻后，在人群最外围的朝葵反思一瞬，掉头去向戚师兄的方向。

　　戚师兄不愧是爱热闹的人，他一个人制造的包围圈并不比白师姐两个人制造的小。

　　人挤人的经历一次就好，朝葵刚准备着离开，耳尖的听到旁人小声密语，发银子。

　　朝葵闷头往里挤，从别人后背夹缝中，羡慕地凝视戚师兄举在手中的几个小麻袋。

　　师兄他正在激情演讲，“我爹常说人吃多大苦享多大福，可我不这么认为，人有八难，钱解九厄，钱解决不了的事情，人也解决不了。”

　　说话间，戚正风打开袋子，抓起一把银子扔向人群，合住袋子，在众人眼前晃了晃。

　　“我是个善人，各位只需一句真心感谢，银子人人有份。”

　　在众人声声中“善人” “大善人”的欢呼中，戚正风打开了钱袋，无论男女老少，一句“谢谢”，他便掏出一把银子放在他人的手掌中。

　　有的孩子手掌小，银子显得满满的，小孩子怕它们溢出来，连忙反扣在胸前，捧着跑走了。

　　发钱对双方来说，时间都过的飞快，不知不觉中，戚正风只剩下手边最后一个袋子。

　　他下意识攥紧袋子口，心中思量着，玉葫芦应该已经装满了，倒不必把所有银子都散出去。

　　领完银子的人都是匆匆家去，收好银子带着更多的人回来，戚正风虽然散了不少银子，但没收到的银子的人越来越多。

　　人群中，护着菜篮的刘奶奶有些焦急的问同一胡同的胖大婶，“张生家的，银子是不是发完了，上面的小伙子一动不动半天了。”

　　胖大婶淡定拍拍刘奶奶的手，“刘婶子，我家当家说了，那是真银子，要是你得了，都不用卖鸡蛋了，就够小星科举和月牙嫁妆了。”

　　伸出手遥指戚正风手中的袋子，“那不还有一袋子没发呢。”

　　不止她注意到，围观的人群很多人都注意到了，钱只剩一袋子，有几个壮汉互相对视一眼，默契的往前面挤。

　　戚师兄为何不动？当朝葵看到他举起一个白玉无瑕、晶莹剔透的玉葫芦时，就明白了。

　　宗门下发的玉葫芦有个别称，叫金光葫芦，一个凡人的真心感激会在葫芦上具化成一个金点，一个载满金光的葫芦，是考核的目标，也是祈仙的道具。

　　戚正光扭动脖颈，环顾四周，险些气笑出声，散银近千两，换不来半分真心。

　　敢骗道爷的钱，好、好、好。

　　他不想再继续浪费时间和剩余金钱，但为他而来的人显然不愿意放过这位财神爷。

　　这时，一个满脸堆笑的壮汉，凑脸贴近，侧着身说：“小公子，我们还没领到银子呢？你手里剩的也不多，我徒有一把子力气，我帮你去拎呀！”

　　戚正风冷着脸，宽袖一挥，甩出得风仿若一个巴掌扇在壮汉脸上。

　　壮汉未有所觉，仍满脸堆着笑，踉跄着拦截住富贵公子的去路，只见他诚恳地双手合十，真情流露：“谢谢，您可真是个大好人。”和靠拢的同伙配合拽走钱袋，迅速掉头钻入人群中。

　　有带头的，就有那效仿的，戚师兄身上值钱的东西在有意的撞击和推扯间丢得所剩无几。

　　想多捞一点儿的往前挤，不像惹麻烦的往后撤，想看热闹的往前挤，心满意足的往后撤。

　　刘奶奶护着菜篮子小心翼翼的挑缝隙的钻过去，一边嘟囔，一边摇头，“哪有白捡银子的好事，老婆子遭灾喽。”

　　刚抢了钱袋的壮汉，本是缩着身子闷头往外挤，被堵在人群中纹丝不动，心下来了火，举起大蒲掌拍打、推搡着前方人，刚扇走一个，就看一个瘦小的老太太突然窜到他的面前，顺手一扒拉，老人蜷缩着身将要倒下。

　　一只手即时出现扶住了老人的身体，另一只手稳稳托住菜篮底部。

　　朝葵搂着人站起，一脚踹向大汉，看着他倒下后，出圈前一直护在老人家身旁。

　　刘奶奶长出一口气，摇着头，本本分分，以后可不遭这罪喽，恩人还在身边，她上下打量恩人衣着面貌，犹犹豫豫地挑出新鲜的、圆润好看的、个头小的两个鸡蛋递给朝葵。

　　朝葵摆摆手，快步离开。

　　比朝葵速度更快得是四散的百姓，他们快步往哪个缝隙一钻，诺大的空地只剩下朝葵和衣裳凌乱的戚师兄。

　　原来是官府听闻附近有大量民众聚集，派出两名衙役，骑马、挎刀、敲锣。

　　朝葵走到戚师兄身边，对二人身前的衙役们示意一起的，从行囊掏出文书。面露疑惑的衙役在看到文书样式后，点点头骑马而去。

　　“朝葵师妹”
　　“戚师兄，去白师姐那看看。”

　　戚正风紧皱眉头，匆匆往外走去。

　　朝葵慢悠悠地跟在后面，即将离开巷子前，眼尖地捡起一小角银子，乐呵呵。

　　四人汇合后，彼此对视，看到戚正风的狼狈，朱强嗤笑一声转过头去，白芳绚两人组仅是衣服略皱了一些，倒霉的是钱袋同样被人顺走了。

　　白师姐摸了下头上钗环，戚师兄目光沉沉地注视身上玉带钩，朱师兄抱着臂膀站在一边，朝师妹举起一个银角子。

　　物美价廉的面摊，朝葵计算着物价，精确到文，一个银角子变成一桌饭菜。

　　白师姐率先开口：“有一个富户的杂役说他们家老爷要给先人迁坟，我们可以主动上门自荐，看看能不能借此获得金光？”

　　戚师兄有点烦躁，“我刚才分发上千两银子，一点功德金光没得到，这的老百姓太贪婪了。”

　　“哦~”朱强刚想对此发表意见，一个白玉葫芦怼到他眼前，里面是一点金光。

　　朝葵认为这点功德金光是老妇人身上的，于是详细讲了帮助老妇人的经过。

　　白芳绚思考后冷静开口：“如果帮助一个人获得一点金光，我们每个人需要一百点，四个人需要四百点，四百件好事太多了，我们接下来需要验证两件事。第一，我们四个人同时帮助一个人，这个人会共給我们四点金光还是一点。第二，我们把帮助分成轻重缓急，一个人可以贡献出得金光是否固定为一点。”

　　戚正光伸出手指强调：“还有一点，宗门不让向完成历练的师兄师姐们打听任务细节，但我提前向这些同门的邻居和朋友打听回归时间，好几组完成历练的时间差距很大，有的是数月，有的是几天，历练必有捷径。”

　　朱强手一摆，“依我看，咱们支个摊子往街上一放，有人找就帮忙，干着干着就明白了。”

　　朝葵觉得他们说得都对，眼光一亮，开口脆，“饭来了。”

　　“四碗素面、 一碗火腿干丝、一份香糟鱼片、一份炒鹌子，菜齐了，客官请慢用。”

　　粗扫一眼，朝葵很满意。

　　白芳绚夹了一筷子素面，她素爱精细清淡饮食，不喜重油盐肉菜，再加上师妹出钱，自该师妹尽兴，思虑过后，她只吃面充饥。

　　朱强觉得师妹点得菜甚合口味，就是分量太少，推己及人，也不朝菜动筷，大口吃面喝汤。

　　戚正风则是站起身，绕一圈走到朱强身边，排出两枚大钱，“小二，加个蛋。”

　　吃吃喝喝结束后，一个衣裳摞补丁的中年男子跪在白芳绚身侧。

　　“请问是仙人吗？我是大河村人，我们村里有妖，请仙人帮忙除妖。”

　　不等回答，‘邦邦邦’，连连磕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