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被谁算计》姚夏

34、交易

　　这一天开始的时候和其他的任何一天并没有什么不同。元旦已经过去，新年虽然还没有来临，却也离得并不远了。并不是找工作的好时机，所以我还是每天睡到自然醒，然后出去逛逛街，随便找个地方吃我的早午餐，顺便买了菜再回来。

　　要说也有些不同，那就是出门的时候接到了许一诺的电话：“忘记了告诉你了，结果前几天就出来了，你和我妈都没事。”指的是我和大姨在他们医院做的磁共振。大姨最近老说有点头疼，但是她老人家相当的讳疾弃医。

　　许一诺出了个馊点子，跟他妈说我的体检有点问题，又怕我知道了有心理负担，让大姨说他们单位有免费检查，让我陪她一起去。大姨从小疼我，万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许一诺打电话来让我配合的时候，我狠狠骂了他一顿：“怎么有人连自己老妈都算计呀？你也太恐怖了吧？”他一点都不生气：“要不你给想个办法？”我顿时没了底气，许一诺老是想些很变态的点子，不过还不得不承认，它们通常都很有用。所以我也只能够低声嘟囔：“那你也不能够那么缺德咒我吧？”“嘿，”他笑话我：“要是这样一说就灵，那我们当医生的还不得忙死？”

　　现在听说大姨没有事，我不禁松了口气。

　　当我拎着菜从外面回来，看见成泰宇靠着墙站在我们家门口的时候，我忽然又有了那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我偷偷的吐了一口长气，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

　　如果我能够早点知道他会在这里，一定会让自己在上楼之前就挂上笑容吧？可是，现在好像有点太晚了。此刻我唯一能够做的，恐怕就是假装他并不存在。我从包里掏出钥匙开门，就象我平时做的那样。

　　他低沉冰冷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跟我谈谈。”我曾经在心里千百次的想过再见到他的情形，每一次都会告诉自己一定要表现得若无其事，就象不曾受到过伤害那样。可是我到底控制不住的冷笑：“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

　　我捏着钥匙的手微微有些发抖，但是门到底还是开了，我推开门，想着进去就关上门，就像我不曾认识过他一样。但是当他开口，我好像听见了魔鬼的声音：“如果你不怕池千言知道，我无所谓。”我的心刹那间象掉进了冰窟窿。我的声音都有些发抖：“你到底想怎么样？”

　　往日在他面前曾经毫不设防，让他轻而易举的知道了我所有的弱点。如今他毫不犹豫的用来攻击我，我也只能够认命吧？我回过头望着他，他斜倚在墙边，脸上看不见任何表情。对于一个已经失去作用的棋子，他也不过是表现了他一贯冷酷的一面吧？真相大抵如此。

　　他不带任何情绪的开口：“你想在这里说还是出去说？”距离那可怕的一天最少也有两个月了吧？我以为最坏的日子都已经过去了。我盯着他，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出一丝端倪，但终究只是徒劳。我终于攒够了力气能够再次开口：“我们之间还有什么需要谈？我已经不是天成的员工，成总！”

　　他的眼睛里看不见波澜：“我想做到的事，就一定要做到。你可以选择先听我说，还是和池千言一起听。”威胁的话轻轻巧巧的说出来，就象在讨论今天的天气。

　　他只是换个方式提醒我，他做事会不择手段。所以我神色平静的打电话给千言，说我有事出去，要晚点回来。

　　不过才是傍晚五点多，因为天气阴冷的缘故，天色已经渐渐的暗了下来。透过车窗向外望去，整个城市灰蒙蒙的一片。来往的人群和穿梭着的车辆“嗖”地从身边窜过去，看不太真切。我只觉得这车在朝着地狱开去，周遭的急景流年全都快速的隐退，到底也不会有我抓得住的东西。

　　车在什么地方停下来的，我有是怎么跟着他进来的，完全记不真切了。我听他在对着送茶进来的服务员讲：“我们有点事情，不要打扰。”我这一刻才缓过神来，最先记住的，就是服务员眼底飞快闪过的那丝暧昧。

　　我看着他犹疑的看了看手中的茶，显然是嫌不够烫。他喝东西向来要么最冷要么最烫，受不了温温吞吞。我被自己心里闪过的想法吓了一跳，觉得心象被一把并不锋利的刀慢慢的割着，钝钝的痛。我赶紧掩盖自己的失态，对他说：“希望成总说得简单点。”

　　其实我也知道根本不用提醒他，他一向能用一个字可以说明的问题就不会用两个字，而且绝对简单明了：“我想跟你做个交易。”明明自己已经对他已经没有任何期待，为什么听到这样的话还是觉得心碎了一地？

　　我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够回他：“我好像身无长物，有什么可以拿来和成总做交易？”

　　他回答得很快：“你自己。”我死死的把两只手在膝盖上面捏紧，告诉自己千万不要发怒。在他眼里，我曾经是颗棋子，现在我还在努力的走出那棋局，他居然已经把我当成了一件商品。想到自己曾经那样的爱着他，我只觉得真是天大的讽刺。天气好像越来越冷，我不知道怎样才能够让自己温暖点。我只能够尽量平静的望着他：“成总要拿什么来跟我换？”

　　“你在乎的那些人，他们的平静生活。”他的威胁越来越见功底。

　　我只觉可笑：“不过就是有钱而已，怎么你以为自己可以只手遮天吗？”

　　他盯着我，微眯着双眼：“你想让谁先试试？许一诺？李诚则还是池千言？”

　　我的脑袋“”的一声就炸了开来，我拿起手边的杯子就泼了他一脸的水，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现在清醒了一点没有？成总！”

　　他的面上浮起一丝诡异的笑容，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水：“你见过我开玩笑吗？”

　　我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挡在你路上的石头你是不是都会砸得稀巴烂？”他倒并不否认：“遇佛杀佛。”

　　“这样许一诺就会和成心宇在一起？”我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逻辑：“这样你妹妹就会开心？呵，多伟大的哥哥！除了你妹妹，其他的人你全部都无所谓，甚至不惜牺牲自己！但是为什么你只让人觉得可笑？你有什么权利在别人的生命里扮演上帝？”

　　他的脸色有一瞬间变得发白，但也许只是我的错觉而已，因为他很冷静的说：“我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你要么和我结婚，要么和他们一起到我遮不到天的地方去，你有三天的时间可以考虑。”他的脸上还残留着尚未擦干的水迹，在灯光下闪在暗哑的光，让人倍觉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