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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残梦织魂 ...

  •   青州城的白山茶谢尽时,洛璃在沧溟的婚书上嗅到血锈味。
      她指尖拂过卷轴上的金漆小字,发现"聘"字的勾画里嵌着半枚青铜钉——是素问最后一根锁骨钉的残片,此刻正渗出混着星砂的脓血。檐下新挂的桃木人偶突然裂开,露出内里缠绕的鸳鸯纹丝线,线头系着夜无痕的断肠刀碎片。
      "魔尊的遗骨在发烫。"沧溟扯开衣襟,新生躯体上的剑痕正转成青铜色,"有人在重铸永动仪。"
      话音未落,药王谷的地砖突然翻涌如浪,三百株白山茶破土而出,花蕊中坐着素问的青铜傀儡——每个掌心都托着往生镜碎片,映出的竟是洛璃在七百五十世轮回中剜心的画面。
      红绡的残魂从断肠刀中溢出。
      她腕间鸳鸯纹突然暴长,缠住洛璃的脚踝:"他们在用你的痴念炼钉..."话音未落,茶馆说书人的惊堂木砸碎窗棂,混着青铜碎屑的雨泼进来,每滴雨都凝成小字:
      凡心动处,皆为钉痕。
      素问的银针穿透雨幕。
      "好徒儿,为师教你最后一课。"她腐朽的半张脸突然恢复少女容颜,"情劫要剜双份的心才够痛。"
      三百个青铜傀儡同时抬手,洛璃锁骨处的钉痕突然暴长,青铜刺贯穿她和沧溟的掌心,将两人钉在往生镜的正反两面。
      镜中世界飘着黑雪。
      洛璃看见少年沧溟跪在魔尊座下,用自己脊骨炼成第一枚锁骨钉;现实中的沧溟正被青铜丝缠成茧,魔纹顺着丝线爬向重生后的永动仪核心。
      "阿璃,斩魂!"
      沧溟的嘶吼混着青铜碎裂声。洛璃的焚心剑刺穿镜面,剑锋却撞上云弈的星盘——少年残魂的脊骨正被炼成新的命钉,星砂从他七窍涌出:"东南巽位...钉尾在..."
      夜无痕的鸳鸯纹突然灼穿地脉。
      红绡的残影裹着魔尊遗骨跃出,断肠刀劈向素问后心:"他的痴念在药炉!"刀锋触及白山茶裙摆的刹那,洛璃看清真相——永动仪的核心竟是沧溟当年埋下的合衾酒坛,七百五十根青铜钉正将他们的婚书钉入坛身。
      素问的银针突然软化。
      她腐朽的手抓住洛璃腕间红线,将青铜钉反刺入自己眉心:"当年换毒的长老...在我灵台..."话音戛然而止,白山茶从她眼眶钻出,花蕊中藏着半颗解药糖丸——正是三百年前被调换的那颗。
      沧溟的婚书卷轴突然自燃。
      金漆化作火龙卷住永动仪,洛璃的焚心剑在火中重铸。当剑锋劈开酒坛时,七百五十世的合衾酒泼天而起,每一滴都映着段圆满—— 是素问教学徒辨毒而非制钉,是夜无痕与红绡在桃林雕木梳而非断肠刀,是沧溟在桂树下写婚书而非刻枷锁。酒液浇熄青铜火时,魔尊遗骨凝成墓碑,碑文淌着星砂:
      此处长眠痴人骨,不葬苍生葬风月。
      青州城的雨突然带着桂花香。
      洛璃腕间红线寸寸断裂,沧溟的剑痕开出白山茶。素问的残魂在碑前斟满两盏酒,盏底刻着往生谣新词:
      银针挑尽贪嗔痴,焚心烧断怨憎会。
      莫问轮回几时休,且看白山又葳蕤。
      白山茶焚尽的灰烬凝成星图时,洛璃的腕骨传来锁链挣断的脆响。
      沧溟的婚书卷轴在火中重铸成剑,剑柄并蒂莲纹亮如血月。素问的残魂突然抓住剑锋,腐朽手掌抚过洛璃的脸:"你可知为何每世轮回,他都剜左胸第三根肋骨?"
      永动仪的青铜钉突然暴走。
      七百五十根命钉穿透云弈的星盘,少年残魂在虚空拼出最后的卦象:"坎上离下...未济卦..."他的脊骨化作星砂,凝成钥匙插入洛璃的锁骨钉痕——那根本不是伤口,是沧溟用魔尊遗骨刻下的阵眼。
      "因为那里藏着你的半魄。"
      沧溟的剑痕突然裂开,半截染血的肋骨破体而出。洛璃的焚心剑不受控地刺入自己心口,剑锋挑出的却不是心脏,是裹着白山茶露的琉璃瓶——瓶中冻着三百年前素问换掉的解药糖丸。
      夜无痕的鸳鸯纹突然缠上桃林。
      红绡的残影踏着魔尊遗骨跃出地脉,断肠刀劈碎青铜永动仪的核心。当酒坛碎片纷飞时,洛璃看见坛底刻着的不是婚书,是沧溟七百五十次剜心的画面,每次肋骨离体时,他都用魔尊遗骨刻下一道护魂阵。
      "师尊...您当年换毒时..."洛璃的魔纹渗入琉璃瓶,"可曾尝过这糖的滋味?"
      素问的银针突然软化,少女时期的泪混着星砂滴入瓶口:"尝过,苦的。"
      青州城的地脉突然沸腾。
      魔尊遗骨拼成的墓碑裂开,紫微殿的飞舟遮天蔽日。云弈的残魂在星砂中嘶吼:"师姐快走!他们要用永动仪炼..."话音未断,青铜钉穿透他的咽喉,钉尾刻着紫微殿的星纹。
      沧溟的婚书剑突然哀鸣。
      剑身映出骇人真相——重生后的永动仪早已被紫微殿掌控,茶馆说书人是星官假扮,药铺学徒的朱砂痣是追踪符,就连桃林里蹦跳的女童,眼中都闪着窥天镜的冷光。
      "好一出痴人戏。"
      紫微殿主云无涯踏星盘而至,手中捏着素问的青铜脊椎:"本座等了七百年,终于等到情魄成钉。"他指尖星砂凝成箭矢,箭头正是洛璃锁骨处的白山茶胎记。
      素问的残魂突然暴起。
      她腐朽的躯体缠住云无涯的星盘,白山茶从七窍钻出:"阿璃,毁碑!"洛璃的焚心剑贯穿墓碑,碑文星砂突然暴走,凝成三百年前的真实场景——
      紫微殿长老将窥天镜碎片埋入地脉,云无涯用星砂篡改素问记忆,魔尊为护沧溟被炼成遗骨。而夜无痕与红绡的相遇,竟是云无涯亲手布下的劫!
      "原来我们...都是棋子..."
      沧溟的肋骨突然刺穿云无涯的星盘,魔尊遗骨在虚空重组。红绡的鸳鸯纹裹住夜无痕的残魂,断肠刀化作红线缠上云无涯的脖颈:"殿主可知?情劫最毒处,在劫外劫。"
      青州城的雨突然凝成冰刃。
      洛璃的锁骨钉痕迸出白山茶藤,缠住紫微殿的飞舟。沧溟的婚书剑劈开星盘,云弈的残魂突然从卦象中跃出,少年掌心托着真正的解药糖丸:"师姐,巽位生门在..."
      素问的银针贯穿云无涯的灵台。
      她腐朽的身躯突然绽放白山茶,花瓣裹着星砂凝成新碑:"紫微殿的卦,漏算了痴人魂。"碑文淌出血泪,将七百五十根青铜钉染成姻缘线,缠住所有飞舟桅杆。
      魔尊遗骨在此刻苏醒。
      夜无痕的鸳鸯纹爬上他的眼眶,红绡的残魂在碑前斟酒:"尊上,该饮合衾了。"酒液泼向虚空时,紫微殿的星盘突然炸裂,云无涯的惨叫声中,窥天镜碎片凝成真正的往生镜。
      镜中映出的不是轮回,是药王谷最平凡的晨昏——
      素问在晒陈皮,沧溟在刻木簪,洛璃偷吃着给病人准备的蜜饯。魔尊与夜无痕对弈的棋盘边,搁着云弈未写完的星象笔记,扉页题着:
      贪狼非祸,痴念非劫,且看白山茶下月。
      白山茶燃尽的灰烬凝成血色星砂时,洛璃的锁骨钉痕突然撕裂苍穹。
      沧溟的婚书剑在云无涯的惨叫声中崩碎,剑柄并蒂莲纹化作流火坠向地脉。魔尊遗骨拼成的墓碑轰然炸裂,夜无痕的鸳鸯纹缠住迸射的碎片,每一块都映着紫微殿篡改轮回的铁证——素问当年救下的村民,早被炼成窥天镜的活祭品。
      "尊上,该醒了。"
      红绡的残魂跪坐在魔尊遗骨前,断肠刀割破自己的虚影。血珠渗入遗骨裂缝的刹那,地脉深处传来龙吟,七百五十根青铜钉从永动仪残骸中冲天而起,钉尾的姻缘线突然暴长,将紫微殿的飞舟绞成星砂。
      云无涯的星盘碎片割破洛璃的脸颊。
      她尝到血里的咸涩,忽然明悟——这根本不是血,是素问当年被调换的噬魂散解药,随轮回融进众生魂魄。焚心剑插入地脉的瞬间,青州城的雨突然倒流,每一颗水珠都裹着段被篡改的记忆。
      "阿璃,看巽位!"
      沧溟的嘶吼混着筋骨断裂声。洛璃转头望去,云弈的残魂正在东南方撕开星图,少年脊骨拼成的钥匙插入虚空:"师姐...这里藏着真正的..."
      紫微殿的窥天镜突然自云端坠落。
      镜面映出的不是未来,是魔尊被炼成遗骨那日的真相——云无涯的星砂穿透素问的灵台,篡改她记忆中换毒的始作俑者。夜无痕的鸳鸯纹在此刻暴走,红绡的虚影撞向镜面:"尊上,莫看!"
      迟了。
      魔尊遗骨突然发出悲鸣,苏醒的眼眶中淌出青铜泪。他残破的指骨捏碎窥天镜,镜中素问的哭喊刺破云霄:"师父救我!"——三百年前药王谷的雨夜,被钉在祭坛上的根本不是洛璃,是遭紫微殿挟持的素问本体。
      "原来我才是容器..."
      洛璃的魔纹突然离体,在虚空拼出七百五十世的真相。每世沧溟剜心时,剜出的都是素问封入他体内的蛊毒;每根青铜钉锁住的,是紫微殿种在洛璃魂魄里的窥天镜碎片。
      云无涯的狂笑震碎最后一块星盘。
      他撕开衣襟,露出与素问同源的青铜脊椎:"你以为赢的是痴情?紫微殿的星砂早已渗入天道!"
      三百道星芒突然从重生后的百姓眉心射出,在云端凝成新的永动仪。茶馆说书人的惊堂木化作阵旗,药铺学徒的朱砂痣亮成命灯,桃林女童的眼瞳映出冰冷的星轨——整个青州城,不过是座更大的炼魂炉。
      沧溟的婚书碎片突然刺入洛璃后心。
      剧痛中她看见往生镜的终章——少年沧溟跪在魔尊座下,求来的不是护魂阵,是句咒诀:"以吾情魄为引,替她承七百年噬魂苦。"魔尊遗骨上的鸳鸯纹,原是他亲手刻下的换命符!
      "师尊...你骗我..."
      洛璃的焚心剑突然软化,变回素问赠她的银针。云弈的残魂在星砂中嘶吼:"师姐,毁掉你的..."话音未断,青铜钉穿透他的咽喉,钉尾的星纹与洛璃锁骨处的白山茶共鸣。
      素问的残魂在此刻彻底燃烧。
      她腐朽的身躯化作白山茶藤,缠住云无涯的青铜脊椎:"阿璃,记住...医者要剜双份的心..."藤蔓暴长的瞬间,洛璃的银针刺入自己双目——
      往生镜的真正用法,是以盲眼观真。
      血泪涌出的刹那,她看见三百年前的药王谷:素问将真正的解药糖丸塞给小洛璃,自己吞下噬魂散;沧溟的婚书早藏在魔尊遗骨中,上面写的不是聘礼,是换命咒;夜无痕与红绡的相遇,是云弈用命星卜出的生门...
      "原来痴念...才是破局的药..."
      洛璃的银针突然暴长,刺穿云无涯的星砂灵台。魔尊遗骨在此刻彻底苏醒,鸳鸯纹裹着红绡的残魂没入他眼眶:"尊上,该清账了。"
      青州城的地脉突然寂静。
      所有星砂凝成一场桃花雪,紫微殿的飞舟在雪中化作齑粉。沧溟的残躯爬向洛璃,心口剑痕绽出白山茶:"现在明白了吗?七百世的聘礼..."
      "是让我活着恨你。"洛璃的盲眼淌出血露,"恨到连天道都吞不下这份痴念。"
      云无涯的惨叫突然化作大笑。
      他破碎的星盘中升起最后卦象——坎上离下,未济卦。卦象崩裂时,整个青州城开始褪色,百姓眉心的星砂凝成锁链,将洛璃拽向新生的永动仪核心。
      "阿姐!"
      小洛璃的虚影突然从往生镜跃出,手中蜜饯塞进永动仪阵眼。素问燃烧的白山茶藤在此刻结果,籽实中迸出真正的《焚香诀》——
      卷一:以情入药,可渡苍生。
      卷二:以痴为引,焚天破囚。
      魔尊的遗骨突然化作星桥。
      夜无痕抱着红绡的残魂踏上桥头,断肠刀在虚空刻下往生谣终章:"...银针挑尽千秋孽,焚心烧断万古劫。莫问轮回何处归,白山谢尽见明月。"
      当最后一粒星砂坠地时,洛璃在沧溟怀中睁开盲眼。
      她的瞳孔映不出山河颜色,却见三百年前的真实药王谷——素问在晒解药,沧溟在刻木簪,魔尊与夜无痕对弈的棋盘边,搁着云弈没写完的星象笔记:
      贪狼耀世非祸劫,痴人执炬照长夜。
      若问破局何处觅,且看焚心烬霜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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