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雨》野棠梨

8、第八章

　　陶桃回到家像往常一样洗漱休息，她躺在床上侧着身子看着窗台上的“紫茉莉”。突然红了眼睛，只觉得潮湿的心上被打了一把伞。

　　她不禁想起第一次见程陆离的时候。

　　那是高一第二学期期末考试的前一天，那天没课同学们自由复习。时间地点也很随意，除了宿舍哪里都可以复习。

　　陶桃和同学选择了餐厅，复习了一会后发现忘记带历史笔记，于是打算回教室拿。

　　餐厅离教学楼有点远，刚出餐厅天空飘起微微细雨，六月的雨总是这样，说来就来。

　　陶桃想着雨不大，便加快了脚步。还没走一半，雨势骤然变大。斜风夹着细雨打在她的脸上身上，陶桃不得不跑进旁边的凉亭避雨。当时里凉亭里三三两个的已经站了好几个人。

　　陶桃跑进去时带进一股凉风，她站在凉亭的边缘。一边庆幸早上看天气阴冷穿了件校服外套，一边用手擦了擦脸上的雨水。

　　雨越来越大凉亭顶上的积水顺着瓦片流下来，重重的砸在水泥地上，溅起的泥水打到了她的裤脚上。

　　突然，她感觉站在他旁边的人往另一边让了让，给她腾出更多空间。她下意识地转头，看见一个高挑的身影。
　　男生穿着夏季短袖校服，头发上有一层细密水珠，侧脸线条分明，唇角微微抿着，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峻。他双手插着裤兜，专注地望着亭外的雨，又显得随意而慵懒。

　　陶桃愣了一下，随后向男生身侧挪了挪，眼神又不经意的扫向他。

　　雨一直下，男生始终保持这插兜的姿势偶尔转头和他旁边的几个男生聊上了句。声音也很好听。

　　陶桃目光盯着雾蒙蒙的教学楼，余光和耳朵却注意着旁边的男生又不敢太放肆。他们并排站在凉亭下等雨停。

　　不久后雨势渐渐小了，他和旁边的两个同学走出了凉亭，陶桃才敢光明正大的看向他。

　　他个子很高，腰瘦瘦的，背影却显得很宽厚。穿着统一的校服，却比旁边的两人显得好看。

　　窗外的夜更深了，紫茉莉被风吹的有些摇摆。陶桃起身关了窗户。

　　陶桃本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有机会踏入程陆离的世界。

　　暗恋必死的根本原因是两个人在不同的世界。

　　她和程陆离在两个世界，她昏头了，程陆离也昏了头了？

　　她陶桃有些怕，怕自己太清醒，又怕自己在做美梦。

　　也许程陆离就是昏了头呢，如果真这样，她内心竟然“邪恶”的希望他不要太快清醒。起码给她点时间。

　　她好想有个属于自己的小家，有程陆离的小家。

　　第二天上午陶桃请了一小时的假，程陆离也很准时。十点十五分，俩人已经到了民政局。

　　陶桃小时候是黑户，中考必须要身份证，周明才托关系花了钱给陶桃办的户口。
　　陶桃考上大学后迁到学校集体户口，毕业后又迁到了现在的单位。

　　陶桃提前在网上查了登记需要的资料，一大早就向单位保卫处申请了集体户口卡原件。

　　程陆离和陶桃在大厅填完资料并排坐在椅子上等着工作人员叫号。

　　陶桃坐的很正，双手规规矩矩的放在双腿上。眼睛盯着排在他们前面正在登记的新人。

　　程陆离则坐在一旁神色从容，他侧头瞥了一眼正襟危坐的陶桃:“很紧张”，声音低沉又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没有”陶桃抿了抿嘴唇。

　　程陆离转过头认真的打量着她，顿了一下:“如果你没有想好……”

　　“你不要反悔才好”陶桃转过头看向他，声音很轻，却字字坚定。

　　程陆离一怔，随即笑了一下，微微侧身，靠近她的耳边压低声音:“我是想说，如果你没想好 ——也晚了”，

　　耳边的的气息让陶桃红了耳根，她有不自然的转过头继续看向前方。

　　很快就排到了他们，接着他们递上资料、审核、拍照、签字、按手印。

　　几分钟后他们就拿到了结婚证。原来结婚那么快。

　　从民政局出来，陶桃手里拿着红色的小本本脚踩在阳光照射的大地上，这一刻她想她真的嫁给了程陆离。

　　因为陶桃只请了一个小时的假，程陆离开车送陶桃回了学校。

　　“晚上几点下班？我来接你，”程陆离把车停在路边。

　　“今晚吗？”陶桃微怔，有些不确定的开口。

　　程陆离挑了挑眉:“陶老师，证还没捂热呢”

　　“九点半，不过我需要回趟家拿行李”。

　　陶桃并非矫情，结了婚住在一起很正常。

　　只是她下班有点晚，回去还要收拾行李。她不知道程陆离的作息，怕打扰他。

　　“好”程陆离很干脆。

　　陶桃回到办公室，正好是上课时间，办公室没有其他老师。

　　陶桃小心翼翼的掏出结婚证放在办公桌上打开，照片上的俩人都没有笑，看着不太像新婚夫妻，可俩人就是合法了。

　　陶桃用食指在程陆离的照片上摸了一下，嘴角微微上扬。

　　“笑什么那，那么开心”王慧从后面凑上来。

　　王慧也留在了初三教研组，她们俩继续搭班。

　　陶桃吓了一跳，赶忙用书压住结婚证。
　　“没什么”

　　“你一劳模，今天怎么请假了？”王慧坐回自己办公桌。

　　陶桃自从上班可是从来没请过假的。什么事能让她这么重视。

　　“一点私事”陶桃有些心虚，毕竟她目前没有打算把结婚的消息告诉大家。

　　王慧刚刚并没有看到什么，大大咧咧的也没有多问。

　　晚上程陆离开车带陶桃先回家拿行李。老式的两室一厅一卫合租房，没有几件家具。

　　室友苗苗不在，虽然提前和苗苗打过招呼了，陶桃还是把程陆离引进自己的房间。

　　这是程陆离第一次进陶桃的房间，房间很小，一张床，一个衣柜，床边还有一张书桌。胜在布置的很温馨，显得不是很逼仄。

　　“需要我帮忙吗？”程陆离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但不知道从哪开始。

　　“不用，我行李不多马上就好”

　　陶桃的行李确实不多，简单收拾一下日常用品和衣服一个行李箱就装完了。
　　其他不常用的小物件陶桃打算过几天退房再来拿。

　　十几分钟后，程陆离提着陶桃的行李箱，陶桃抱着盆花下了楼。

　　程陆离把车开进一个看起来很高档的小区地库，陶桃跟在程陆离身后坐上电梯。

　　到了楼层程陆离打开房门，陶桃走进去，房子很大，装修的很是简约，基本都是灰白色调，也没有多余的装饰。

　　“这里我平时一个人住，简单了点。你以后有什么需要我们再添置。”程陆离在她身后关上门，手里还提着她的行李箱。

　　“挺好的”陶桃点头。比她的出租房好太多了怎么会不满意。

　　“我平时工作忙，不怎么开火，阿姨每周日会来打扫一次，准备一些简单的食材”程陆离接着说。

　　他看了一眼面前还抱着花盆有些局促的人女人，又抬手看了眼腕表快十一点了

　　“我先去洗个澡，你收拾一下”程陆离把行李箱直接拿进了主卧，转身去了次卧浴室。

　　陶桃扫视了一眼，把花放到了阳台，然后进了主卧开始收拾行李。

　　她打开衣柜，发现程陆离的衣服都放到了一边，衣柜里空出了一半的位置。

　　陶桃把自己的衣服挂进衣柜，显然程陆离给她预留的位置有点太多了。

　　程陆离的衣服多是衬衫西装，按颜色深浅依次排开，陶桃左右看了一下两边的衣服，关上了衣柜。

　　衣柜旁边是个衣帽间，里面都是程陆离的衣服，陶桃收拾完日用品，找了个角落把行李箱塞了进去。

　　程陆离进来的时候，她刚从衣帽间出来。

　　刚洗完澡的男人，穿着睡衣头发还有些湿，丝质的睡衣柔软的贴在他身上，隐约勾勒出他宽阔的肩膀和修长的身形。

　　“我先去洗澡了”陶桃有些尴尬，转身进了主卧的浴室。

　　程陆离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还算整齐的衣服笑了一下冲着浴室说:“你忘带睡衣了，要不要待会我帮你送进去？”语气明显带着调侃。

　　陶桃红着脸打开浴室的门，拿了睡衣后又进去。

　　程陆离看着来来回回的陶桃笑意更深了。

　　陶桃是个非常保守的姑娘，从来没有和男子这样单独相处过，即使是面对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人还是有点害羞。

　　再一想到今晚算是他们的新婚夜，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嘛，想着脸更红了。

　　陶桃洗完澡出来的时候，程陆离没在卧室，陶桃松了口气。

　　她走到卧室门口，听到程陆离在隔壁书房打电话，随即又退了回来。

　　程陆离再次回到卧室的时候，陶桃已经躺在了床上，裹着被子“占据”着床的的一边，程陆离关上卧室的门，掀开被子上了床。

　　房间里很安静

　　“谈谈？”程陆离知道陶桃没睡。

　　“嗯”陶桃动了动僵硬的身体。

　　“你不用那么紧张，虽然我们结婚可能有点仓促，但我们有的是时间了解彼此，婚姻不是儿戏，我既然娶了你，就会对你负责”。

　　“我知道”陶桃回答

　　“你有什么要问我的吗？”程陆离问

　　“阿，现在是不是有点晚了”陶桃小声说。

　　程陆离突然侧着身子慢慢向陶桃靠近，陶桃屏住呼吸一时间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他的脸离她越来越近，她可以感受到男人的呼吸，
　　“是有点晚了”低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这时陶桃才发觉自己说的话有点异议赶忙说“我是说，我们已经领证了，现在说这些有点晚。”

　　程陆离并没有停止动作，随着呼吸越来越近，陶桃紧张的闭上了双眼。

　　只听“啪”的一声，程陆离好像也停在了动作。陶桃慢慢睁开眼，发现是程陆离关上了她床头边的灯，此时他正勾着唇角看着自己，她的脸瞬间爆红。

　　程陆离低头看着快成煮熟了虾的女孩，心想:她好像很容易脸红。

　　“不逗你了，早点睡”程陆离撤回身子抬手关了房间的灯。

　　房间瞬间变得黑暗，陶桃闭上眼睛平复了好久，心跳才恢复正常。

　　她微微侧头，看着身边的程陆离没有出声说了两个字: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