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霸他穷追不舍》佩恩灰

12、第 12 章

　　夏泽这一晚睡得很好，胃也舒服多了。

　　周日一早，江煜收拾东西回家了。

　　夏泽松了口气，也慢悠悠起床，洗漱穿衣。

　　昨天外公说很久没见，让他回家一趟。

　　夏泽太久没回过家，也很想念外公，有些兴奋和期待。

　　他今天没有很随意，特意穿了一身运动装，显精神，还把头发认真打理了一下，不像平时那么杂乱。

　　最后他看着镜子中朝气蓬勃的少年，非常满意，哼着歌出门了。

　　此刻已临近中午，是外公的助理汪叔来接人。

　　“好久没见啦，小泽真是越长越帅气了！”汪叔一见面就夸。

　　夏泽收敛了自己的兴奋，回道：“嗯，汪叔也越来越精神了。”

　　车子驶上了道路，汪叔从后视镜看夏泽，“公司又接了几个项目，你外公确实太忙了，但还是很记挂你的。”

　　“嗯，我知道的。”夏泽垂眼，看不清眸中的情绪，轻声应答，“麻烦汪叔多提醒外公注意休息吧，还是身体更重要。”

　　“诶，好。”汪叔叹口气，他一直都知道夏泽很乖很孝顺，忍不住多问了两句，“最近在学校过得还好吗？”

　　“一切都好，不用担心。”夏泽望向窗外，路边的房屋和树木急速掠过，什么都抓不住。

　　“嗯，那就好。”汪叔也不知再说些什么了，只是专心开车。

　　一路无言，车子开进了一处环境优美宁静的别墅区。

　　汪叔把夏泽放在大门口，自己开着车去车库了。

　　房子还是那个房子，从院门起就种满了各式各样的花，四季不败，花园中有凉亭和秋千，梦幻又奇异，像是误入了仙境。

　　夏泽甚至不知从何下脚，似乎只要他一踏入，就会破坏这份静谧的美好。

　　他原地踌躇，最终还是鼓起勇气，悄声走了进去。

　　刚推开门，玄关处就传来响动，夏泽以为是外公出来迎接他。

　　等看清来人，他止不住带笑的脸就极不自然地僵住了。

　　夏颖还不到四十，年纪轻轻就生下了夏泽，至今都保养得很好，面容姣好，素白的长裙衬得她更加纯洁美丽。

　　她依旧沉浸在少女的梦幻泡影中，花园的一切都是为她所打造。

　　夏颖看见夏泽的那一刻也愣住了，握着果汁的手不自觉收紧，指尖用力到发白。

　　美好的表象逐渐破裂，夏颖开始发抖，果汁溅出来，弄脏了她苍白的手。

　　她突然把果汁泼向夏泽，杯子也从她指间滑落，狠狠砸在地上。

　　玻璃杯发出刺耳的爆裂声，碎成了无数块玻璃渣，比水果糖还要晶莹澄澈。

　　“你为什么会在这？！”夏颖难以接受，抱着自己蹲在墙边，以此来换取安全感，发出的嘶吼带着泣音，“你怎么总是阴魂不散！”

　　“滚啊！滚！滚——”

　　果汁沿着夏泽的发丝滴落，他僵在原地，抬起的手只能无力地垂下，不知所措。

　　这一角落闹出的动静太大，很快，照顾夏颖的阿姨赶来，扶起夏颖要往屋里走。

　　“让他滚！”夏颖指着夏泽的手指抖得很厉害。

　　阿姨认识夏泽，挡着夏颖的视线要带她往回走，可夏颖很固执地死盯着夏泽，让阿姨很为难。

　　夏泽快速眨眼，让睫毛上的水珠快速掉落，慌不择路地转身，落荒而逃。

　　汪叔刚停好车，一出来就遇上这样的场面，他稍一思索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夏颖撞上夏泽，又疯了。

　　汪叔追出去，拦住了还没走出院门的夏泽，“等等，小泽，还没吃饭呢。”

　　他这才看见夏泽被结结实实泼了一身的水，头发软塌塌地滴着水，干净的浅灰色卫衣浸出一大块深色的印记，太难堪了。

　　“我……就不吃了。”夏泽垂着眼。

　　汪叔知道一切都太乱了，夏颖崩溃后不是那么容易恢复的，不再劝他，“那，至少把衣服换了？”

　　“没事的，我先回去了。”夏泽直直望向别墅的门口，外公出来了，正在安抚激动的妈妈，他也松了口气。

　　汪叔知道夏泽又受了委屈，不好再说什么，“那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你们照顾好妈妈吧。”夏泽拒绝了，声音有些颤抖。

　　——

　　夏泽没有迅速打车离开，他心有些慌，腿也发软，在路边找了个长椅坐着休息。

　　夏颖早年也是个单纯热烈的女孩，渴望童话般的爱情，甚至为了爱情背叛了自己的父亲，骗了父亲一大笔钱跟男人私奔了。

　　最后的下场是未婚先孕，而且男方卷款逃走了。

　　要不是因为月份大了打不了，可能这世上根本就不会有夏泽这个人。

　　夏颖生了夏泽后，精神状态就一直很差，每次见到夏泽就会更疯。

　　夏泽小时候没少受折磨，只能和母亲隔离开生活。

　　小夏泽从来都只能自己一个人玩，偶尔后院的栏杆处会有个小孩和一只猫来陪伴自己。

　　后来那个小孩不在了，猫也不来了，夏泽也搬出去了。

　　他在外面被保姆一直照顾到初中，自己主动申请了住校，就更少回家了。

　　每次夏颖看见夏泽，都会想起那个噩梦般的男人，可那个男人从没有过任何消息，原本该由那人背负的负罪感和羞耻感全都转嫁到了夏泽身上。

　　他总是难以面对母亲，面对母亲的排斥也只能全盘接受。

　　每一个人都是受害者，只有那个逃跑的男人最可恨。

　　夏泽知道大家都很不容易，妈妈时常受到精神折磨，外公一边要忙着工作，一边要时刻关照妈妈，没有人还有精力多看他一眼。

　　可他还是鼻头发酸，无力地倚在凳子上。

　　“叮咚”一声消息提示。

　　是来自外公的问候和红包。

　　[外公：抱歉啊小泽，你妈妈本来都已经休息了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醒了了。]

　　[外公：本来想我们爷俩吃个饭，可惜这次是不行了，下次有机会再一起，这次你就自己解决一下吧，你妈妈这我走不开。]

　　[外公：照顾好自己。]

　　夏泽收了红包，回复。

　　[泽：没事的外公，我挺好的。你照顾好妈妈，自己也要保重身体。]

　　太阳依旧毒辣，果汁在皮肤上被晒干了，变得黏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但夏泽好像感知不到这些，也感觉不到饿，只觉得无助和狼狈。

　　他把卫衣的帽子兜上，再热都不脱下。

　　他漫无目的地四处张望。

　　这片别墅区选址很好，像是繁华都市中的世外桃源，足够安宁。精心挑选打理的绿植和错落的屋舍相得益彰，像童话中的奇幻小镇。

　　路边的柳枝上飞来两只小鸟，更添生机。

　　夏泽拿出手机，切割画面，拍下一张构图清晰简明的小鸟嬉戏图。

　　他呼出一口浊气，果然大自然就是令人心神清明，没有刚才慌乱了。

　　刚拿开手机，夏泽看见不远处的一栋房屋门前驶来一辆低调的黑色SUV。

　　车上下来了一家三口，屋里迎出一个和蔼亲切的婆婆，她拉着中间那个少年热情地说着什么。

　　这就是别人家的样子吗……

　　像电视广告中温馨的大家庭。

　　夏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发现中间那道背影莫名的熟悉。

　　那道背影不知怎的，突然转身。

　　夏泽看见了他的正脸，吓得赶紧把卫衣兜帽的绳子拉紧，遮住自己的脸。

　　又是江煜……

　　这人怎么阴魂不散？！

　　他应该没看见我吧，夏泽想。

　　现在衣服很脏，人也很糟糕，又被这人撞见了吗……

　　不断起伏的心绪陡然急转直下，坠入谷底。

　　等夏泽再抬眼，那房屋门口已经没有人了。

　　——

　　回去的路上，他又烦又焦躁，更不想见到江煜了。

　　他不只讨厌江煜，也讨厌这样的自己。

　　周日晚上有晚自习，夏泽请假没去。

　　他消失了一整晚。

　　直到江煜回寝洗漱完也没回来。

　　熄灯后，江煜第一次熬夜，他开着台灯，拿出竞赛题开始做。

　　夏泽一个人在宿舍天台呆到很晚，观望没几颗星的黑夜。

　　他估摸着整栋楼的人都已经睡下了，这才下楼回去。

　　走廊亮着昏暗的顶灯，宿舍门上的小窗也透出不太明显的光亮。

　　啧，还不睡，想卷死谁啊。

　　夏泽转动脚尖，没在这层停留，继续往下走，悄悄翻过宿管值班室的窗，溜走了。

　　宿舍里。

　　安静的环境下任何响动都很明显，江煜听见门外有脚步声靠近，但很快又离开了。

　　他不明所以，想等的人没等到，只能关灯上床了。

　　周一清晨，平时最早到教室的同学被后排趴着的人影吓了一跳。

　　“什么鬼？这么早就有人了？我丧失卷王称号了？”

　　“那是夏泽吧？真稀奇。”

　　“……”

　　嘈杂的读书声没能把夏泽吵醒。

　　他太困了，昨天半夜才从教室走廊的窗户翻进来，一整晚都睡得不踏实。

　　桌椅太硬，趴着太累，他几乎没怎么睡着。

　　“铃铃铃——”

　　夏泽在刺耳的铃声中悠悠转醒，皱着眉头摇晃发昏发沉的脑袋。

　　好晕，脑袋好重，他没力气，脑袋突然往下砸，被一只侧面伸来的手接住了。

　　那只手的主人没忍住捏了捏夏泽的脸颊。

　　不等夏泽发飙，另一只手也伸来捂住了他的额头。

　　“好烫。”江煜确诊，“你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