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翻过那座山》独孤泠鸢

58、第 58 章：人模狗样

　　温舒然跟黎禾说了后续的事情。

　　黎禾一脸激动，坐起来，抱着枕头说：“这么刺激吗？”

　　温舒然说：“刺激吗？”

　　黎禾疯狂点头：“当然。”她顿了顿，中肯地说，“此男可以啊，手段了得。不过我就喜欢这种打直球的。不直白的我看不懂。”

　　温舒然说：“……他确实很直白，现在一点都不装了。”

　　黎禾哈哈大笑：“哪天把他带来我看看，我要看看什么神人能让你说出这种话的。”

　　温舒然听出她在说自己不要脸，没忍住轻轻捶了一下她的肩膀，没好气地说：“什么嘛，我才没有那么不要脸好吗？”

　　黎禾说：“你也就在外人面前要脸而已了。”

　　温舒然：“……”
　　她很想说不是，但她在黎禾面前一贯是不要脸的。于是她不说话了。

　　黎禾又好奇地问：“不过我还是好奇你喜欢他什么？”

　　来自母单的疑惑。

　　温舒然顿了顿，矜持地说：“其实他声线挺好听的。”

　　黎禾知道她挑了重点来讲，拍了拍她的肩膀，长叹一口气：“我真服了，你个声控。”

　　温舒然笑嘻嘻，不好意思地说：“其实人长得也还可以。”

　　黎禾说：“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声控加颜控。你就是典型的外貌协会。”

　　温舒然挑眉，扬了扬下巴，傲娇地说：“我长得好看，找个好看的对象怎么了？”

　　黎禾脑子宕机了一下，盯着温舒然那张脸，煞有其事地点头：“也行吧，人还是可以肤浅一点的。”

　　美女配帅哥，天生一对。

　　温舒然笑了好一会才平静下来，她想了想，又说：“其实也不是因为他的声音和脸才喜欢他的。”

　　好看的人和好听的声音太多了。褪去这些外形的滤镜之后，她看到路景钰最本质的品质——自信而不自大，知世故而不世故，懂礼貌，孝顺知分寸，有明确的目标，而且愿意为此去努力奋斗。

　　黎禾若有所思地说：“听着挺人模狗样的。”

　　温舒然失笑：“这是什么评价？”

　　她暗自去想，人模狗样去形容路景钰，其实还挺中规中矩的。

　　哈哈哈哈哈。

　　黎禾想了想，认真说：“哥是我见过最优秀的男人了。虽然我天天嘴上嫌弃他，但是找对象的标准还是要像哥靠齐的。没办法，你知道的，当你见过好的人之后，你就看不上烂人了。不过哥有点古板，我找对象不能找哥这种性格的。”

　　温舒然笑：“理解。哥确实古板老实。”

　　黎禾点点头，想了想，又说：“我得找个跟陪我打游戏的。”

　　温舒然沉默片刻，说：“你除了打游戏，就不能想点别的吗？”

　　黎禾说：“那不行，打游戏是最重要的。而且他打游戏不能比我菜，不求能带飞，但是别拖我后腿就行。”

　　黎禾不知在想什么，中肯地点头，忽然，她猛地看着温舒然，疑惑不解地说：“你跟那个谁的事情为什么没有如实交代给我，现在才跟我说，为什么？”

　　黎禾语气带着质问。温舒然眨了眨眼，伸出三根手指表明态度，声音放低说：“我错了，下次不敢了。而且你不是高三吗，我不想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影响你。”

　　黎禾皱了皱眉，疑惑地说：“为什么我感觉我上了高三之后，你们都对我百依百顺，而且还特别担心影响我？”

　　温舒然一愣：“嗯？”

　　黎禾掰着手指头细数：“我上了高三之后，就去年暑假去补课开始，我爸妈给我涨零花钱了，哥每个月还会多给我一两百块钱，让我出去买衣服、吃点好的。还每个月给我发消息，让我有问题给他打电话。还有你，觉得什么事情都会影响我，什么事情都不跟我说！”

　　温舒然摸了摸耳垂，讪讪一笑：“有吗？”

　　黎禾皮笑肉不笑：“你说呢？”

　　温舒然说：“不是都说高三很关键吗，我们担心你也无可厚非啊。”

　　黎禾说：“可是我一点也不焦虑啊，好吧，其实还是有一点的，但是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夸张。我就是可能写题写的无聊了，就会有一点烦而已。而且周末就放半天假，我都在放松的OK？你讲点你的事情，我还能当八卦放松放松的呢。”

　　温舒然立马说：“我错了错了，下次一定跟你讲。”

　　提到高三，黎禾像是忽然打开了什么开关，继续说：“我从上高三开始，遇到最大的问题就是睡眠不足和食欲不振。人际关系也有一点，但这不是很重要。最重要的就是我的睡眠质量。”

　　她从床上跪站起来，手上抓着枕头，语气变得亢奋起来，“我跟你讲，我现在正常在教室的时间是十四个小时，然后我们学校是晚上十点四十放学，十一点十分打铃。我每天回到宿舍里，刷牙洗脸完就上床了，然后每一次，我都是十二点多，一点钟才睡过去的！如果当天晚上失眠的话，我还可能到了五点才睡过去！而且啊，你知道吗，最最最最关键的是，我特么午睡就没睡着过！啊啊啊啊啊——我要疯了！我告诉你，回家之前，我有长达两个多月的时间没有睡过午觉，每天下午，脑子嗡嗡嗡作响。我差点没一头撞死在学校里！”

　　温舒然听着她的描述，眼底流露出心疼，想了想，轻声问：“因为太吵了？”

　　黎禾一口气说完了，又一屁股坐回床上，忽然泄气了，一脸木然：“没有。”

　　温舒然问：“那是因为什么？”

　　黎禾撩了一把头发，手掌抵在额头上，整个人无比颓废，麻木地说：“我不知道。我们宿舍没有开夜灯学习的习惯，大家基本上都是一到点就上床睡觉。可是就是睡不着。我一天晚上都翻好几个身才能睡着。”

　　这是黎禾第一次跟她说高三的情况。温舒然此前不知道她过得那么痛苦，担心地说：“怎么这么严重，你跟哥说了吗？”

　　黎禾看着她的眼睛，沮丧地低下头：“没说。哥去年压力也挺大的，我不想因为这点问题打扰他。我听妈说，哥本来是要再读个博士的，但是后来又不读了。哥没跟我们说原因，但我大概能猜得到原因，可能是因为家里情况不允许他读下去。提前就业可以缓解家里的情况。”

　　说着说着，黎禾眼泪就掉下来了，她伸手去擦眼泪，越是擦，泪水越多。
　　温舒然抽了两张纸给她，然后抱着她的肩膀沉默。黎禾伸手接过，擦完眼泪，她又用手扇了点风，让自己清醒。

　　黎禾深呼吸，又继续说：“我上了高三之后，哥就频繁给我打电话，安慰我、鼓励我、关心我。其实我能看出来，他就是遗憾太多了，所以才会不断提点我。”

　　温舒然心酸。

　　黎津身为哥哥，身上担子重，却在人生每个关键路口时刻提点她们。可遗憾的是，她们也没有能力为他排忧解难。

　　黎禾擦掉眼泪，长舒一口气，说：“不管了，还有四个月我就解放了。”

　　去他妈的高三。

　　接着，两人相视一眼，笑了出来。

　　*

　　第二天，两人睡到中午才起。

　　两人下楼的时候，黎津坐在外婆旁边陪着外婆说话，中间摆放着火盆。

　　外婆看到她们起了，想要起身帮她们热饭。

　　黎津让外婆坐下，看了她们一眼，用家乡话说：“饭在桌上，想吃什么自己热吧。”

　　黎禾说：“知道了。”

　　外婆哎呀了一声。

　　黎津冷着脸说：“奶奶你不能这么惯着她们，都多大人了，睡到中午才起，让她们自己做饭去。”

　　外婆说：“你们在学校读书累咧，反正家里又没事干，想睡到几点就睡呗。”

　　两人吃完饭，统一坐到火盆旁边烤火。外婆用家乡话问：“你们俩个怎么起那么晚？”

　　黎禾用家乡话说：“被窝太暖和了，不想起床。”

　　反正家里人都习惯他们年轻人晚睡晚起的作息了。毕竟又不是谁都像黎津一样是个变态，回家了还能早起去晨跑。

　　温舒然笑嘻嘻地说：“对。”

　　外婆又问：“不饿吗？”

　　黎禾说：“不饿。”

　　黎津瞥了她一眼，用普通话轻飘飘地说：“是昨晚打游戏太晚了吧。”

　　“要你管，”黎禾呲牙咧嘴，皮笑肉不笑：“你怎么还没走？”

　　黎津说：“明天才走呢，着急什么？”

　　黎禾说：“嫌你碍眼。”

　　外婆听不懂普通话，但两人吵架已经是常态，她无奈地说：“别吵了，大过年的。”

　　黎禾哼了一声，说：“看着奶奶的面子上不跟你吵了。”她左看右看，用家乡话问，“爸妈呢？”

　　外婆说：“去山上砍木头了。”

　　黎禾愣住：“砍木头做什么？”

　　黎津说：“砍杉木，等过段时间卖了。”

　　黎禾哦哦了一声，又问：“要我们去吗？”

　　黎津说：“去了也帮不了忙，留在家里吧。”

　　黎禾瞪他，气冲冲地说：“我干不了，你干不了吗，你怎么不去？”

　　黎津说：“在家陪奶奶一天。”

　　黎禾不吭声了。

　　外婆抓着黎禾的手说：“好了好了，你哥哥明天要去上班，哪里有空陪你爸妈砍杉木林呢？”

　　黎禾噤声。
　　她知道自个冲动了，但又怎样。自己哥哥，冲两句怎么了。反正她不道歉。

　　温舒然伸手去烤火，扭头问：“哥，你明天回南宁？”

　　黎津点头：“嗯，我得值班，还需要收拾一下出租屋，需要早两天过去。”

　　温舒然哦了一声。

　　黎津问：“之前姑父给我打电话问你选科的问题，选的什么？”

　　温舒然说：“史政地。”

　　黎津点点头：“文科也行，好好学就可以了。不用焦虑。想好要选什么？”

　　他之前有让温舒然自己去了解一下大学的专业。

　　温舒然想了想，说：“历史学吧。可能考个师范大学，然后学历史，回来华县当历史老师。”

　　“对历史感兴趣？”

　　“嗯，有点兴趣。”

　　黎津点了点头，又说：“可以，慢慢学。”他转头对着黎禾说，“你也别急，好好考就行了，志愿的话，等到时候哥跟你一起研究，别怕，考得不管怎么样，尽力就好。”

　　黎禾嗯了一声。

　　黎津又继续说：“等九月你上了大学，哥给你买台电脑。然后等你高考假的时候，不急着出去打暑假工，我到时候让爸妈给你报名去学车，不然以后上了大学没有时间学。”

　　黎禾点点头。

　　黎津对着温舒然说：“你也是，好好笑，等你上了大学，哥给你备台电脑。要是有想考的学校，告诉哥，哥给你查近三年的录取分数线。”

　　温舒然想了想，说：“我想去大城市看看。”

　　黎津点头，说：“北上广深可以考虑一下，毕竟是一线城市，地理优势在线，交通也发达。如果离市区近的话，你可以去看一些展览，参加线下活动，可以提高你的审美和阅历。如果你英语好的话，你也可以考虑一下外企的工作。先不着急定死老师这个职业，走出去看看再考虑这些就业问题。”

　　温舒然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黎禾眼睛亮亮的，出来捣乱：“你不是不允许我们远嫁吗，万一我们去了北上广深，找了一个外地的男朋友，咋办？”

　　“不许远嫁，”黎津皱了皱眉，又说，“不管你们去不去大城市，都会遇见各种各样的人。大学它就是一个混交的地方，各地的人都有，各种人都有，踏进大学，你就相当于步入半个社会了。”

　　他顿了顿，严肃地说：“别远嫁，别找外地的男朋友，谈恋爱而已，我不会管你们，要是敢带回家，我把他轰出家门。”

　　黎禾啧啧两声，说：“这么没礼貌啊？人家都上门了，你轰出去不是很没礼貌吗？”

　　黎津警告地说：“反正不允许你们俩远嫁，听到了没，敢远嫁，我就打断你们的腿。”

　　这句话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黎禾觉得不痛不痒，说：“得了，肯定不会远嫁的。”

　　外婆听着兄妹两个用普通话聊天的语气，顿感不妙，问温舒然：“她们在说什么？”

　　温舒然握着外婆的手，说：“哥不允许我们远嫁，正在劝说我们呢。”

　　外婆板着脸说：“不许远嫁。”

　　黎禾连忙说：“奶奶，你放心，我和舒然不会远嫁的。”

　　温舒然附和：“对，我们不会远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