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创世诗》海阅

91、第 91 章

　　“真是个有趣的评价。”辉夜问道，“他是什么样的长相与性格呢？”

　　“这个吗……”露娜陷入了沉默。

　　“怎么了？”辉夜疑惑道，“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说不出来吗？”

　　“我不想说。”露娜说道，“如果回答这种问题的话，就要仔细去回忆他了。我不想这么做……”

　　“你不想回忆起他吗？”辉夜疑惑道，“这是为什么？你应该……很‘喜欢’他才对啊。”

　　“妈妈怎么知道？”露娜问道，“妈妈怎么会认为我‘喜欢’他呢？”

　　“因为，这可是你的第一个‘朋友’啊。”辉夜说道，“在见到那只小鹿之前，我还以为你永远不会有‘朋友’呢。”

　　“那种……也不算是‘朋友’吧。”露娜苦笑道，“我并不认为我和冰露抑或是‘他’能算是‘朋友’的关系。我称他们为‘朋友’，实在是没有什么其他的‘能指’可以使用了，仅此而已。”

　　“能够建立起这么独特的关系，本身就已经证明什么了吧？”辉夜说道，“‘能指’是什么都无所谓。即使你认为你只是用‘朋友’这个‘能指’去指代你和‘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无所谓。至少，我知道对你来说，有这么个‘人’存在。而且，考虑到小鹿并非人形的话，那么你唯一的人形‘朋友’就只有他了。我实在很好奇，你选择的‘他’到底是什么人，能让你如此倾心……”

　　“那才不是‘倾心’呢！”露娜匆忙叫道，“那只是由于种种因缘际会，建立起来的复杂关系而已。正是因为关系并没有那么好的缘故，所以我才会离开，才会不愿意回忆‘他’的事情……”

　　“你真的这么认为？”辉夜有些诧异地说道，“像这次如此急于抵赖、狡辩，甚至堪称‘说谎’的行为，我还是第一次在你身上见到呢，宝宝。”

　　“妈妈到底在说什么……”露娜不解地说道，“我是不是在‘说谎’这件事，难道妈妈看不出来吗？如果妈妈能看出来，妈妈就应该知道我并没有‘说谎’啊！总不会……妈妈其实看不出来吧？”

　　“很遗憾。我确实是看不出来。”辉夜遗憾地说道，“因为宝宝的‘神秘’与妈妈的‘神秘’是同根同源的，因此，我看不出来缠绕在宝宝身上的‘秘密’。就像我也看不到自己的‘秘密’一样。如果宝宝想瞒着妈妈做什么的话，妈妈也是无法知道的啊。”

　　“不会吧……”露娜有些惊恐地说道，“妈妈不知道我遭遇的事情吗？”

　　“嗯……虽然很遗憾，但确实不知道呢。”辉夜说道，“难道宝宝很介意这种事吗？早知道的话，就早点说了……”

　　“当然介意啊！”露娜带着近乎哭腔的惊恐情绪说道，“我一直以为妈妈能监测到我的遭遇，就是因为这一点，我才有勇气出远门啊。现在我才知道原来妈妈看不到我的事情，那我出门岂不是一种很危险的事情吗？这太可怕了！我想到这些后怕得要命呀。”

　　“并没有那么可怕吧？”辉夜说道，“确实没有更早告诉宝宝这件事，可能是我的疏漏，但是，别人家的妈妈也都看不到自己孩子的事情啊？但别人家的孩子并不会因为这件事就不离开家……”

　　“那不一样……”露娜说道，“我并不怎么想离开妈妈。是因为妈妈说希望我到处旅行，增长见闻，才这么做的。可是，如果我旅行意味着风险的话，我就不想旅行了。妈妈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呢？”

　　“我也不知道嘛……”辉夜颇为无奈地说道，“我甚至还以为，大部分人都不希望被‘监视’呢。如果我告诉你，自己并不能‘监视’你的话，我以为你会觉得高兴，哪里知道正好相反……你居然这么备受刺激……”

　　“那是当然啊……”露娜说道，“我可是‘妈妈的宝宝’呀。如果失去了妈妈的保护，我就会失去勇气与力量了。”

　　“别这么说嘛。”辉夜说道，“人类的孩子总要独立的。神的孩子也一样。”

　　“我不想独立。”露娜有些伤心地说道，“妈妈知道吧？我不想独立的理由……”

　　（因为我会独立起来的话，那大概率就是因为我失去了妈妈啊……）

　　（就像妈妈会变得这么强大，是因为妈妈没有“妈妈”一样……）

　　（如果现在我的“姥姥”还在的话，那会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呢……）

　　“嗯，大概知道吧。”辉夜说道，“我也明白，那种感觉太痛苦了。所以……我不会让宝宝太早独立的。”

　　（妈妈果然知道我在说什么吧……）

　　“妈妈……”露娜的心中产生了某种冲动，但却基于某些理由，不好意思表现出来。

　　“宝宝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辉夜认识到了露娜的意思，便肯定地说道。

　　“我不想说什么……”露娜从跪坐的姿势中站了起来，她犹豫片刻，便冲进了母亲的怀中。

　　辉夜似乎对露娜这么做并不吃惊。

　　她十分自然地抱住了露娜，一只手放在露娜的腰上、另一只手则放在露娜的背部，所用的力道并不强，但极具存在感。

　　“只有先待在妈妈的怀抱里的时候，我才能继续说下去。”露娜说道，“我真的很喜欢妈妈，我不能没有妈妈……”

　　“嗯，我知道。”辉夜说道，“妈妈也最喜欢宝宝了。对妈妈来说，宝宝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了。如果没有宝宝的话，世界上的一切都不会再与美好扯上关系。如果没有宝宝的话，对我来说世界上的一切就都没有意义了……”

　　“如果是这样就好了。”露娜半信半疑地说道，“我总觉得我对妈妈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可是，对我来说，世界上唯一真实的图画就是‘妈妈的画像’啊……”

　　“那是你的错觉。”辉夜摇了摇头，说道，“宝宝是妈妈最爱、最重视的存在啊……”

　　（如果真的那么爱我、重视我的话，为什么不把我留在身边，而是不停赶我走呢？）

　　露娜在心中抱怨着这一点。

　　但只要还在被母亲拥抱着，露娜这份客观的不满就无法化为主观的怨气浮现而出、而只会逐渐散去。

　　如此一来，露娜那略带抱怨的心情，终究还是渐渐平复了下来。

　　被辉夜抱住的时候，露娜的感觉很奇妙。

　　也许与辉夜的身份是“月神”有关；也许与那没有关系，仅仅因为辉夜是“母亲”而已。

　　辉夜抱住露娜的时候，那力量并不强，但是却令露娜充满了安心、放松的感觉。

　　就好像被天空、大海抑或是星光一类的自然之物，温柔地守护着一般。

　　只是被母亲抱着，就有一种懒洋洋的感觉，让露娜想要睡觉。

　　那种想要睡眠的感觉，不是因为疲惫、甚至也不是因为困倦，仅仅是由于安心、想要把身心都托付给对方、就此休息而已。

　　从这一点来看，这种昏昏欲睡的感觉甚至是积极向上的。

　　“妈妈，你知道吗……”露娜说道，“在外面旅行的时候，尽管我也经常有很想要睡觉的时刻，但能像现在这样觉得‘沉沉入睡也没关系’的时刻，却是从来都没有过。”

　　“嗯，我大概知道。”辉夜答道，“正是因为你在外面从来都不能安心放肆地入眠，所以才会出现不受控制的‘嗜睡’症状啊。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你会比现在‘健康’很多吧。”

　　“我曾经还以为自己要死了呢……”露娜有些黯然地说道，“按照我以前听到的说法，‘月神’快要死去的时候，就会一直睡觉……”

　　“快要死去的时候或许会一直睡觉，但一直睡觉却不代表快要死去啊。”辉夜解释道，“宝宝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放心吧。”

　　（虽然说是要我“放心”，但却不给我解释到底为何要“放心”。这样一来，我反而更感到恐惧与不安了啊……）

　　母亲的安慰其实并没有动摇露娜的想法，甚至可以说让露娜更加感到不安了。

　　“我不能放心……”露娜终于还是说道，“如果妈妈不给我解释，我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话，我就会一直认为那是糟糕的事情。相信自己快死了……”

　　“……对不起。”由于露娜想要向她咨询问题的缘故，辉夜竟然向露娜道歉了。

　　“……妈妈？”露娜惊呆了。

　　不管是对露娜自己、还是对母女俩之外的“个体”也即“他人”，露娜从来没有听过辉夜对任何“个体”道歉过。

　　这是第一次露娜听到来自辉夜的道歉，在露娜的感觉里，充满了冲击性。

　　尽管辉夜的态度很平静，但“道歉”毕竟代表她做出了平时绝不会做出的事情，这让露娜一时冷静不下来。

　　“是我啊。”辉夜说道，“宝宝，妈妈看不到你的‘未来’，对不起。”

　　“为什么会这样……”露娜喃喃说道。

　　“因为我们的‘力量’是‘同根同源’的。”辉夜说道，“因此，我感知不到你的事情。就像‘一把刀无法切割它自身’一样……”

　　“不，我不是在问这个问题……”露娜困惑地问道，“我只是想知道，妈妈为什么要对我‘道歉’呢？我并不渴求妈妈的‘道歉’啊。因为妈妈什么坏事都没做，不是吗？妈妈明明没有对不起我，却要对我‘道歉’这不是很奇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