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职后渣攻都疯了[快穿]》夏野堂

29、真假白月光（29）

　　闻危坐在那里，手里捏着一叠薄薄的检查报告单，感觉头更疼了。

　　他想表现出惊喜的笑，可不知怎么的，心里实在高兴不起来。

　　“这是……其实还没有完全确诊，对吗？”

　　沈意脸僵了僵：“对……可能因为太早了，男性Omega受孕不好检测，但医生说看这个激素水平，是有很大可能的。”
　　他小心翼翼地问：“你不高兴吗？”

　　“没有，没有，”闻危连忙否认，“我怎么会不高兴……我就是，没想到。”

　　这有什么好想不到的。沈意心里很无语：不是你不肯戴套的时候了。

　　“就是有点突然，”闻危喃喃地说，“我完全没有准备。”

　　沈意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

　　“可它就这么来了，闻哥，我知道公司最近的情况不好……但如果我们真的要有孩子了，是需要一个更稳定的环境，你说呢？”

　　闻危转过脸去看他：“你是想劝我回家？”

　　“……”沈意抿抿唇，“我知道你还在跟叔叔生气，但、但他毕竟是你父亲，总是为了你好的。”

　　闻危看着他，突然感觉到一种深深的疲惫。

　　他在那一瞬间突然怀疑起自己来，沈意的笑容其实那么勉强，那么假，为什么他原来会看不出。

　　他始终不愿意回闻家，因为和父亲关系不好，因为从监控中看到过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最重要的还是……闻启明始终不同意他和沈意在一起。

　　在那个一切以利益为重的男人眼里，像沈意这样出身草根的Omega，玩玩可以，是万万不能成为继承人的结婚对象的。

　　之前那些年，连姜凌都会在这件事上帮着打掩护，从中周旋，才没让他父亲使出什么下作的手段……如今星耀眼看着要不行了，他若是回闻家，将更没有堂堂正正说话的底气，更别说保护他。
　　沈意怎么就不明白！

　　重要的是他们两个能在一起……重要的是他们两个人。
　　闻家的财富和地位，就那么重要吗？

　　当然，闻危没有责怪沈意的意思，发生这样的意外……沈意作为职业选手，也是要做出很大牺牲的。
　　闻危告诉自己：越是在这个时候，你越要成为他能依靠的人才对。

　　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胡思乱想。

　　闻危其实不怎么相信“爱”这个东西，他父母的关系相当差，当年母亲病重的时候，父亲就开始带着各色Omega登堂入室，那是他们父子关系破裂最初的导火索。

　　在闻危的成长过程当中，一直在告诫自己，不能成为父亲那样的人，但他天生就对任何人怀有疑心，总觉得所有人接近他，都是另有所图。

　　即使是姜凌，姜凌简直没有什么地方能挑出不好，但闻危过去讨厌他，就是因为他“太好”了。

　　在过去的闻危看来，姜凌是贪图闻家的富贵，对他谄媚、讨好、无微不至，都是因为他是闻家未来的继承人罢了。

　　他心里甚至会暗暗恐惧，他会想——若他有一天不是闻氏的大少爷了，姜凌会不会就决然地离他而去，再去对另一个大少爷这么好？
　　闻危绝不允许自己落到那样可悲的境地。

　　而沈意就不一样。
　　闻危这辈子都会记得，在那场九死一生的毕业选拔考试中，他机甲被毁，流落在无人区，险些精神力崩溃而死时，是这个刚刚分化的omega救了他。

　　那个战区存在强辐射，所有被投放的士兵都必须穿上厚重的防护服。
　　沈意为了救他，甚至脱下防护服，只为能让治愈系的精神力毫无阻碍地发挥作用。

　　……也是因为那一次，沈意受了暗伤，他的晶核本源一直不太坚固——本来以他的精神力天赋，是有可能凝聚出高等战士才有的精神动物的。

　　闻危对那一天的记忆相当模糊，但他分明记得，自己曾看到一只银白色的、眼神温柔的小鹿。
　　那是最纯净的精神力象征，精神力修炼的法门一直被中央军部垄断，在正式修炼之前，就能凝聚出精神动物，绝对是会令举世震惊的天才。

　　可都是因为他……沈意原本一片光明的前途，全都没有了。
　　生命和前途，都是最宝贵的东西，一个人若肯为另一个人都舍出去，那样的感情，就没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了。

　　闻危每次想到这，都心下一片柔软。
　　他早想着得用一生去呵护沈意，如今这个计划外的孩子到来，也不过是让他能提前走出这一步。

　　闻危深吸一口气，盖住那些检测单，正准备说话，眼神却不由微微一顿。

　　他无意中翻到最上面的那张单子上，记录着沈意的发|情周期，从第一次开始……他的第一次，这么晚吗？

　　闻危还没意识到什么，他手中的那叠单子就突然被沈意一把抽走，青年白皙的脸上，无端闪过一丝像是慌乱的情绪 。

　　“本来没想这么早就告诉你的，”沈意掩饰着，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谁知道你今天回来这么早。”

　　闻危就喜欢他这副羞涩柔弱的样子：“自己憋着做什么，就该早点告诉我的。”
　　他强打起精神，刚才那点旖旎的念头也都早散了，搂着沈意坐在那里，逗着他说了点儿话。

　　是啊，没关系的。
　　他还不是一无所有呢，即使不是闻家的大少爷，即使连姜凌都离他而去，至少还有沈意会永远陪在他身边。

　　他们还会有一个孩子。

　　闻危这么安慰着自己，心情却一点都没有好转，他努力清空大脑，可还总是忍不住去想那些惨不忍睹的报表、一团乱麻的公司、没剩几个主力选手的战队今天的惨败……

　　他努力不让自己去想，可还总是忍不住想到姜凌。

　　如果姜凌还在他身边，是不是这所有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
　　江凛打了个喷嚏。

　　他正在健身房做恢复训练，姜凌的身体健康有点太糟糕了，只靠补剂是不行的，他如果之后还想进入军部，首先要把军校时期的身体素质练回来。

　　好在这个不需要宿主亲自做，江凛用10点积分买了个“机械运动暂时代理”，把身体丢给AI了。

　　反正现在闻危的虐心值大把大把，用起来一点都不心疼。

　　但从外人的视角看来，青年完成每一个动作都一丝不苟，他使用那些器械还有些吃力，汗珠沾了满脸，眼中却连一点波动都没有，仿佛永远都不知道疲倦。

　　疗养院的健身房相当宽敞明亮，而且只有姜凌一个人在——他都怀疑这段时间，夜离的这个会所不对外营业了。

　　江凛让身体自己练着，抽出时间来扫描了一下旁边那台检测仪。
　　是用来检测精神力的，非常专业的设备，上一次夜离让他测测，尽管江凛留了力，结果还是把所有医生都震惊了。

　　他的精神力，根本不像一个连晶核都碎掉的Beta，大多数精神力较强的Alpha和Omega，检测数值也就那样了。

　　夜离当时没说什么，回去就叫停了姜凌在自家集团的入职流程。

　　他才不会把姜凌束缚在这个小地方，可以的话，他们会一同去中央行政星，他要亲眼看着，这个人在更宽广的舞台上，大放异彩。

　　X1尽职尽责地监控着姜凌的身体数值，以保证训练效率最大化，又不至于太过疲惫而受伤。

　　“闻危现在，一定经常想起我，”江凛打了个哈欠，“他的虐心值还没到满分吗？”

　　X1遗憾摇头。

　　江凛又花一点积分，兑换了一桶爆米花，并慷慨地分了他一半。

　　局里出品的这些零食，品质相当高，每一粒爆米花都像电影院最好吃的那颗，油亮的焦糖又脆又甜，饱浸着奶油的香浓……热量也相当爆表。
　　没关系，反正姜凌的身体自律就可以了。

　　“别忘了任务达成条件，还要闻危【走出‘不相信爱情’的心理阴影，用余生补偿姜凌】”
　　X1顺口提醒道：“现在他的虐心值确实很高，但好像距离‘相信爱情’，尤其是姜凌的爱情……越来越远了。”

　　江凛摇摇手指：“那你就错了。”

　　X1：“……”

　　江凛捏着一颗爆米花：“渣攻这种东西，你越爱他爱得死去活来，他越是睁眼瞎，什么时候你不爱他了，他反而就上赶着来了。”

　　X1：“可你不是一直在告诉他，姜凌之前也从来没爱过他吗？”

　　江凛反问：“你觉得他是听劝的人吗？”

　　X1：“……不是。”

　　他有些悟了。
　　江凛说：“闻危一直高傲、独断、不听劝，他根本不能接受‘姜凌从未爱过他’这个现实，他的自尊心不允许。”

　　“当发现自己‘真正爱’的人是姜凌，而不是沈意之后，这些曾经的判断错误堆叠在一起，他根本承受不住，只能自我催眠。”
　　“他会不断加固自己的潜意识，骗自己说姜凌只是被他伤得太深了，只要他来一场轰轰烈烈的‘火葬场’，最好再受点什么伤，在煽情的环境中说那么点儿悔不当初的话——姜凌就一定会原谅他。”

　　X1沉默了一会儿：“沉没成本理论。”

　　江凛：“没错。”

　　闻危在自认为的“火葬场”之中，付出的沉没成本越多，他就越不能接受竹篮打水一场空的结果，他就越会催眠自己，姜凌是真的爱他，姜凌一定会在某个时刻接受他的付出，重新原谅他。

　　“这个时刻要是到死都没来，”江凛丢了一颗爆米花进嘴里，“可不就是‘余生都在补偿’吗？”

　　系统为王牌专员的专业能力叹为观止，忍不住鼓了鼓掌。

　　“所以下一步，”江凛说，“我们戳破那个什么真假白月光的幻境，让他踏入‘火葬场’，就好了。”

　　江凛说着，顺便问了一嘴：“所以闻危现在在干嘛？”

　　X1也学着他的样子吃爆米花，很为那种香甜的口感惊叹，顺手就黑进闻危别墅的监控，把画面给宿主调了出来。
　　接着就被爆米花呛了一下：“他怎么哭了？”